第十八章 過年了啊？
距離開店以來，已經過了將近一月。
令人欣慰的是，這間店還在運轉。死馬當活馬醫，居然醫得還不錯。咳，有點誇張了。
真是情況是，現在來喝茶聽書的人確實不少，但，每天的收入跟支出卻是相差無幾。這還是在開店初的情況，若是新鮮勁一過，那時候的經營情況……杜小蒲完全不敢想像……
究其主要原因，還是她太善良了！
來聽書的人固然不少，然，真正的富家公子卻沒幾個。相當一部分人都只是來聽書的，不要茶水點心瓜子這些吃食，自然也就沒有要收費的項目了。若是把人趕出去，又顯得小氣，說不定還會惹來一幫流氓鬧事。她這人微言輕的小女子，能怎麼辦？指望另外三個小孩和一個只會磨嘴皮子的人？怕是想得太美。
天啊！你這是要亡我啊！
杜小蒲在內心哀嚎，一巴掌撐在自己臉，她想說，她現在很絕望。
好在請了一個靠譜的說書先生，現在還能勉強撐住。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說書先生拿起“醒木”，“啪”的一聲拍在桌上，慢悠悠地說了這句話。店內的客人一陣躁動，帶着些許遺憾，走出門外。有些坐的相近的人都彼此認識，一邊走還一邊討論劇情。
半刻鐘后，客人已悉數離去。店裏稍顯狼藉，桌子上有小山般的一堆瓜子殼，糕點的殘屑，偶爾還有一兩張桌子上留有水漬，是喝茶時不小心灑下的。
衛邊安習慣性地拿着抹布掃帚撮箕打掃了起來，兩個弟弟也沒閑着，儘可能地幫着哥哥做事。
說書先生起身往櫃枱走去，問：“掌柜的，今天的說完了，新的話本什麼時候能給我？”
秦煦取出幾塊碎銀子，放在櫃枱上，道：“這是給周先生的說書錢，辛苦先生了。至於新的話本，我也不清楚什麼時候能出來。”
周先生收下銀子，有些感嘆：“我說書這麼多年，還沒遇到如此好的一個話本。”
秦煦不語，輕聲的“嗯”了一聲，其實他也沒看過如此真實的話本，若說它是真的，偏偏又是人編的，若說是假的，可故事裏的人卻又那麼真實。
杜小蒲“蹬蹬蹬”地從二樓跑下來，急呼呼道：“周先生，麻煩你了。這次我寫得有些多，還有些情節記不清了。你回去看的時候，自行腦補。”
周先生一陣無語，黑着臉拿過話本。心想，這麼精彩的一部話本，居然能記不清情節！他要是看過原版，肯定把其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背下來！
見周先生臉色不太好地離開，杜小蒲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問秦煦：“他這是怎麼了？”
“還能怎麼，肯定是心疼話本。”秦煦白她一眼。
周先生對說書有着非一般的喜愛之情，對好話本更是視若珍寶。可杜小蒲就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想到自己喜歡的話本被杜小蒲這麼輕視，周先生的臉色怎麼可能會好。
本來是打算請兩個說書人輪流着說，畢竟要看話本，看了之後還要想該怎麼說，說的時候需要注意的語氣語態，還有細節部分該怎麼表現。一個人做這些事，工程量實在太大，根本應付不過來。
可當秦煦找到周先生時，周先生一聽話本內容，兩眼頓時就亮了，說他一個人能行。周先生是說書的老人，但已經很久沒有說過書了，他的意思是，找不到好話本，他寧願不說。是以，這次看到好話本，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寧願一個人熬到深夜，也要看話本。
“周先生還真是個執着的人。”杜小蒲乾笑兩聲，她有什麼辦法嘛，本來她對三國就沒什麼熱愛，現在能想起來的一些事，都還是經過自己加工的。
她要是把水滸抄過來，還怕被朝廷誤認為是亂黨呢，唐僧取經倒是不錯，可惜，她記不起那些妖怪法器的名字了，還有紅樓，更不用說，她連看都沒看過。思來想去，要賺錢，咳，要弘揚經典，還是挑一個自己稍稍熟悉一點的吧。
“能遇到周先生這樣的人，你就燒高香吧。”秦煦頗為自得，“到底還是我運氣好，遇上了說書的老人。”
“燒香？姐姐，快過年了，我們要不要也買一些香燭紙錢？”衛家平聽話只聽一半就插過嘴道，“以往過年，娘都會在家裏上香拜祖先。”
“小平，別沒大沒小，這裏是秦大哥的家，哪能任你胡來？”衛邊安在一旁責備。
衛家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便立刻噤聲，不再說話。
秦煦也很可憐這三兄弟，住一起這麼久，多少也有了些感情，尤其是衛邊安，很聽話，又乖巧懂事。衛家平雖然愛亂蹦，但一點都不搗亂，忙起來的時候，還能幫上忙，最小的那個，整天粘着杜小蒲，似乎也挺討喜。這不，三兄弟已經把店內打掃得乾乾淨淨了，一眼看去，整整齊齊，不見一點灰塵。
“過年哪能不買這些東西呢？”杜小蒲聽到他們說，才想到再過不久就要過春節了。這段時間真是忙到起飛，怪她自己，沒有寫話本的天賦，就算知道劇情也不知道怎麼寫，就像她講故事一樣，乾癟無聊，枯燥無味，也是難為周先生把她寫得這麼無聊的東西說出朵花來。
“煦煦，抽個空去買些吧。”杜小蒲建議道。
秦煦一陣惡寒，杜小蒲跟他混熟后就這樣稱呼他，怎麼聽怎麼彆扭，但也不想跟她一般見識，控制好情緒后，道：“自然要去買。在店裏拜祖先也沒關係。我也有先祖要祭拜，逢年過節拜一拜，一是表示尊重，二是傳達思念。”
衛邊安一聽秦煦這麼說，心頭一喜，頓時眉開眼笑：“謝秦大哥！”沒想到，秦大哥不僅給他們三兄弟住處，還讓他們祭祖，真是太好了！
“咳咳，還有一個人沒得到謝謝。”杜小蒲清清嗓子，暗示衛邊安。
“也謝謝姐姐！你們都是大好人！”衛邊安激動得跑去給杜小蒲一個熊抱。
杜小蒲有些愣，這也太激動了些吧？衛邊安可不是這個性子啊！當初那個對她防備有加的少年居然跑來抱她？
衛家平見此也一個勁撲過來，衛青雲本來就在杜小蒲旁邊，三兄弟同時抱着杜小蒲，弄得杜小蒲有些不知所措。
杜小蒲把他們一個一個從身上扒下來，道：“再摟着我就要窒息了。”緩了一口氣，開口道：“我知道你們感謝我，你們的謝意，剛剛我是十足十地感受到了。”汗，差點就喘不過氣了……
“對了，今天怎麼這麼晚才把話本拿下來？”秦煦忽然問，杜小蒲雖然寫得不好，但從來都是在周先生說書時就已經把幾天後的話本寫完了。
“這不快過年了嘛，家裏忙，明天就不能到店裏來了。”杜小蒲本來還不知道為何昨晚陸晨叫她這段時間不要再出王府，剛剛他們一說，瞬間就明白了，“放心，這次我寫得足夠多，春節期間也可以開店，只要周先生肯來說書。說不定，過年時比平常的客人還要多上一些。”
“姐姐不和我們一起過年？”衛青雲問，轉着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杜小蒲。
杜小蒲摸摸他的頭，笑道：“過完年姐姐就回來。到時候發給你一個到大紅包。”
秦煦也沒想到杜小蒲離開得這麼突然，心裏卻莫名升起一種感傷，像是她不再回來似的。想了想，他從懷裏取出一個布囊，遞給杜小蒲，道：“這是春節禮物，既然你這段時間不來了，就先交給你吧。”這本是送給他妹妹的，只是，也許這輩子再也送不出去了……杜小蒲跟她長得那麼像，想來，也是一種緣。
杜小蒲又是一驚，今天是怎麼了？先是衛邊安熊抱，再是秦煦居然送她禮物？而且，秦煦的眼裏似乎還有一絲悲情……
杜小蒲收下布囊，小心地道了一聲謝，笑道：“過年之後，我也給你備一份禮。”
天色漸暗，杜小蒲簡單收拾一下就離開了。
回到王府後，杜小蒲直奔自己的暮雪園。綠蘿紅纓早已把晚餐備好，就差杜小蒲人回來。
這段日子，陸風容一直呆在皇宮，杜小蒲早出晚歸，陸晨睜隻眼閉隻眼，王府的人也不亂嚼舌根，整個王府跟以往倒也沒太多變化。
“今晚吃什麼啊？”杜小蒲一下子鑽進屋子，立馬關上房門，連忙在屋裏蹦噠了兩下，心道，屋裏果然暖和。房間裏有暖爐，窗戶門都關着，比外面不知道高出多少度。
綠蘿紅纓坐在桌邊百無聊奈，一見杜小蒲進來，兩人頓時精神一震，立刻圍上來，綠籮道：“小蒲，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剛剛陸管家來了一趟，見你沒在，黑着臉離開了。”
紅櫻也附和道：“是啊是啊，陸管家走的時候很生氣。”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杜小蒲跟兩人已經成了關係不錯的好友，兩人也漸漸習慣不把她當主子伺候。三人還不時聊聊家事，就跟朋友沒兩樣。三個人都覺得這樣的相處模式比較輕鬆。平日裏兩人不怎麼出暮雪園，王府的人也不來招惹她們。也因為這樣，綠籮紅櫻在陸管家來的時候有些不適應。
“那他說了什麼？”杜小蒲問，昨晚陸管家找過她，讓她這段時間不要出府，那今天來又是幹什麼？難道是突擊檢查？
杜小蒲一臉黑線……
“陸管家說，讓你準備準備，明天進宮。”紅櫻道。
“什麼！？”杜小蒲大叫道，她感覺像是被五雷轟頂一般。上次進宮嚇得差點魂都丟了，雖說遇到一個帥哥，可以抵消一些驚嚇之感，但跟她受的心靈創傷比起來，算了，這兩者不可比較。
“可以推脫嗎？”杜小蒲抱着最後一點希望問。
綠籮一陣猶豫，結結巴巴道：“似乎……不行，據說，好像是，是皇後娘娘的意思……”
杜小蒲一拍額頭，做出絕望狀，蔫蔫道：“好吧，我知道了。身不由己。”
“小蒲，可要我們跟隨？”紅櫻問。
“你們想進宮玩？”杜小蒲反問。
紅櫻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才不想。”
“紅櫻想回家了。”綠籮打趣道，“家裏邊安排了一個好人家呢！”
杜小蒲朗然道：“原來在這等着我呢。”
算算年紀，紅櫻也到了出嫁的時候。難怪這段日子，紅櫻在做女紅的時候都不讓人看了，原來是有了意中人，綉個什麼鴛鴦戲水圖，怕被取笑吧？
杜小蒲也不想打趣小女兒家的心思，說道：“既然這樣，紅櫻你就回家。王府也不差你一個，明天就去跟陸管家領月錢，回家好好玩，過年之後再來王府，就說是我的意思。”這種時候行使一下挂名王妃的權利應該行吧？何況，紅纓都已經是她的丫鬟了，王府應該不會過問吧？
“小蒲，你真是太好了！”紅櫻握住杜小蒲的手激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