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治療選擇困難症的方法
老寧老梅的擔憂不無道理。
畢竟按照世俗標準來衡量，兩個人之間的條件差距實在太大。
寧凌啟、梅秀珍年輕的時候在國營單位，後來趕上世紀初的下崗狂潮，悲催的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倆夫妻經營了一間小賣部，生活還算過得去。
但和宋倩雯家的差距就太大了。
宋母是雙橋市一家跨國企業的人力資源總監，宋父是雙橋市知名律師，掌管着一家大型律所，貨真價實的精英階層和小市民階層的差別。
剛開始梅秀珍和寧凌啟從寧琅口中得知兩家之間的距離時還挺反對，後來和宋倩雯接觸多了，也就漸漸地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
無論從哪個方面講，都無可挑剔。
居民樓下，晚風凜凜。
雙橋市的夜空在萬家燈火的渲染下，好似一幅如血畫卷。
青年男女攜手而行，腳步緩慢而悠閑。
“小寧子。”
和談笑風生的寧琅不一樣，宋倩雯看向前方的面容始終帶着些遲疑。
在男友逗趣調侃間，她憋了好久，終究還是憋不住了，“下周末，我家家宴，我媽讓你一定要去。”
“啊？”
寧琅聞言，怔了怔，轉而點頭，“去啊。”
“可我怕你尷尬。”
宋倩雯微微嘟起嘴，顯露出滿滿地不情願，“但是你知道，我媽態度很強硬，我拗不過她，我爸又不幫我。”
“沒事，你爸媽又不是魔鬼，還能吞了我啊。”
寧琅顯得雲淡風輕，但內心實則緊張的一匹。
其實宋父倒還好，但宋母的反對態度極為鮮明，每次見完她，頭上都要多出幾縷白頭髮，因為腦細胞消耗實在太大。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寧琅決定投身網文的原因，光憑在國營企業吃不飽餓不死這樣苟，實在無法滿足他所面對的現實情況。
所以得主動尋求解決辦法。
他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在二十五歲之前實現月入破萬。
那樣的話，不僅能改善家裏的生活，還至少可以稍微有點底氣地站在宋家父母面前，用實實在在的成績告訴他們，自己有能讓宋倩雯過上好生活的潛力和能力。
認可從來都是做出來的，吹牛逼沒啥用。
當然，主要還是怕吹太狠被打臉。
“嗯，到時候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宋倩雯緊了緊男友的手，將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
實則還有很多話她都止於唇齒，沒有言明。
比方說母親最近又給她念叨了某個好友的兒子，很優秀，年僅二十八歲，便在花泰銀行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最近已經調往了大中華區總部任職。
還有出身書香門第，二十七歲在京華大學的在讀博士，未來一片光明的學霸。
誠然，這些青年才俊都很光彩耀眼，他們也更符合母親眼中的門當戶對。
只是，她不想給男友太大的壓力。
更況且，她所認為的門當戶對，和父母認為的門當戶對並不一樣，她更在意三觀的契合和內心的感覺。
度過這個略顯沉重地話題，兩個人一路走到地鐵站，寧琅將宋倩雯一路送回學校，看着她消失在視野盡頭方才離開。
說起來，以她的成績當初完全可以前往京華大學這樣的頂級學府讀研深造，不過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選擇留在了雙慶大學。
從這方面看，宋家父母當真是好人了，要讓自己和他們的身份角色對調一下，指不定要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狗血行徑……
比方說扔出一張百萬支票讓這小兔崽子離開自己寶貝女兒什麼的。
回到家。
應付了一通父母的追問，寧琅便逃也似地奔回卧室，不想再跟這倆哼哈二將糾纏。
坐回電腦前，略微收拾心情，沉心靜氣地完善了新書開頭，再通讀了一遍。
他隱隱覺得主角人設有點問題，性格設定有些過於完美。
這不好，缺陷才是一種魅力，才能顯得更加真實。
發現問題就得改，即刻調整。
等到這些事情做完，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居然快到午夜十二點了。
午夜……
好多靈異題材的電影電視劇都將凶靈出現設置在這一時間點。
沉浸碼字，寧琅只開了個枱燈，枱燈的光芒只能覆蓋電腦桌。
他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轉向門口準備去衛生間洗漱。
“啊！！”
一聲充盈靈魂顫慄的尖叫憑空炸響。
只見門口旁的立鏡里正站着個頭髮散亂，拖衣垮褲的人形黑影，腦袋被黑暗吞沒，五官模糊，只能看到隱隱有一對陰森森的瞳孔死死地凝視着自己。
好像隨時可能會從鏡子裏鑽出，伸出奪命魔爪。
寧琅伸手抹掉額頭的冷汗鬆了口氣。
好傢夥，居然是被自己嚇了個半死。
隨手拍下日光燈的按鈕，屋內頓時燈火通明。
“篤篤篤。”
房門同時被人敲響，只聽到門外響起老梅同志的大嗓門，“大晚上不睡覺鬼嚎什麼呢？”
“做噩夢了！”
胡話張口就來。
“別老懞着被子睡覺。”
老梅叮嚀了一句便也沒有多管。
倒是一來二去，睡意沒了，寧琅乾脆重新坐回電腦前，把剛才自己嚇自己的事情記錄下來，興許什麼時候能用到加在小說里呢？
多搜集素材總沒壞處。
對了。
還得好好想想新書去哪裏發表的問題。
腦海里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大神來了”遊戲做出的那行撲街概率批註。
大多數網站都是99.9%，也就是說必撲。
反而只有號稱業界龍頭、精品搖籃、新手墳墓的Q點中文網最低。
這是不是意味着最適合他文風的是Q點中文網？
靜下心來慢慢將過去半年獲得的一些認知逐一理順。
那段時間雖然沒寫出成績，但也不是白熬的。
至少寧琅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對網文行業一無所知的小菜鳥。
寫書的過程中，他也在和其他寫書的交流中得知了“浪的天空”這一各大網文作者都會去的論壇，並且在瀏覽了不少技術貼還有小說寫作技巧。
總的來說，數字中文網的風評都不是很好，這一點從“全勤獎”的設置上就能窺斑見豹。
其他所有網站的全勤獎都是作家的基本福利，只要上架VIP作品每天穩定更新一定的字數就能領取。
只有數字中文網的全勤獎還設置了一個主站銷售門檻。
這個門檻看似不太高，卻套路滿滿。
因為數字中文網的主站作者比讀者還要多，壓根就沒有多少流量。
想要達成這個門檻難如登天，別說是寧琅，就算是簽約群那些老鳥作者也達不到。
達不到會有什麼後果？
簡單，前三個月扣一部分全勤。
三個月之後要再達不到，全勤直接扣光。
光憑這一點，就讓人極為反感，吃相實在難看。
更有牛逼的設定呢，其他網站簽約都是根據文章質量來。
這個網站就特別靈性。
簽不了約的作品只要收到紅包累計數額達到1000塊錢就可以直接過簽。
按照正常邏輯，打賞多的作品在質量上肯定有其出眾之處，所以基於這點思考，這條規定似乎沒毛病。
但問題就在於，你網站都沒幾個讀者好嗎？神TM來打賞嗎？
撲街一沒人氣，二沒資源的。
就問哪個閑得發慌，還恰好人傻錢多的讀者剛好在無數作品裏找到了你這本書打賞紅包？
還不是在變着法的暗示那些水平不行，死活簽不了約，不諳世事，還喜歡動些歪腦筋的撲街作者——
“來呀來呀，給自己作品打賞1000塊啊，1000塊你買不了吃虧，1000塊你買不了上當，但1000塊可以讓你成為一名高大上，說出去倍兒有面倍兒裝逼的簽約作家，還可以從此走上改編數錢泡粉絲的大神之路。”
就問這操作騷不騷？
嘿，你還真別說，還真有人吃這套自己給自己打賞的，寧琅見了不少。
總而言之，一個不專心做內容，而是成天變着法地想着從撲街作者身上搜刮油脂油膏的網站註定走不了太遠。
吃相實在太難看。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噁心人的地方就一言難盡了。
所以寧琅去意已決。
至於去哪？
這個問題並不難，每次處於人生拐彎口需要抉擇的時候，寧琅都很有主見，向來雷厲風行，從不墨跡。
這次也一樣。
所以他選擇抓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