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樣一來從小跟着沈詩音的兩個丫頭,都不能給她制約江三爺房裏的那些侍妾通房,君梅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沈母送到沈詩音身邊充作陪嫁的,瞧着就是面容好和心思一看就透,以沈詩音的手段很容易拿捏得住,更何況君梅的賣身契都還在沈詩音手裏捏着呢。
君蘭皺着鼻子哼哼兩聲低聲道:「可也沒有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爬上姑爺的床。」
沈詩音沒有回答,看着頭上的髮髻覺得新鮮極了。當姑娘時的髮髻和婦人的髮髻是完全不一樣的,看着就覺得人成熟了許多,只是她這一世的這一張不過十六歲的稚嫩臉蛋,妝扮成這樣看着就有種小孩扮大人的感覺。
沒多久江子鈺就穿戴整齊出來了,君梅跟在他身後,臉上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她失望極了。
剛才裏屋發生了什麽事情沈詩音並沒有想要知道的念頭,微微轉頭看向江子鈺。
不得不說,江子鈺長得俊秀極了,眉目之間不經意流露出的一點溫柔寵溺,更是可以輕而易舉的讓好些姑娘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沈詩音看到江子鈺第一眼,馬上就給他下了風流多情的定義,這樣的人就算是再怎麽潔身自愛,身邊的桃花債絕對也是不少。
細長的丹鳳眼眯起,沈詩音嘴角綻出笑容,整個屋子忽然亮堂了很多。「夫君起得可真早。」
江子鈺溫溫一笑,拾起桌子上的一支步搖簪入她的髮髻,「沒音兒起得早。」
那個「兒」字似乎在耳朵裏頭繞了好些個圈,繾綣溫柔極了,聽得沈詩音身子一僵,偏頭看向江子鈺,卻沒有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剛才她心裏冒出的那一種被調戲的感覺只是錯覺吧?
這個時候沈詩音其實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看了看時辰,雖然離敬茶的時候早了些,但是做晚輩的早些到也算是對長輩的尊敬。
沈詩音伸手讓君竹扶起,卻被江子鈺伸手握住。這個動作在現代並不算什麽,可是在古代卻是有些不太對,沈詩音身邊的三個丫鬟看見江子鈺這個舉動,臉一下子就全紅了,尤其是剛才要伸手扶她的君竹更是嚇得後退了一步。
「走吧。」江子鈺卻像是完全沒有發現那些人的反應一樣,兀自的說道,手腕微微一用力就把沈詩音從椅子上拉了起來,這個時候沈詩音才發現他的力氣其實並不小,一點也不像是他表現出來的那種文弱書生樣。
沈詩音錯愕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佯裝不經意的抽回自己的手,「那就去吧,不然娘他們可就要等着了。」
江子鈺好脾氣的笑着,走在她前面一步給她帶路。沈詩音鬆了口氣,把手放在連忙走過來扶她的君竹手臂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新婚之夜隔天還要一大早的去敬茶,這個規矩真的是太不人道了。
江家比沈詩音想像的要大得多,這個時候沈詩音才真正有些了解所謂朱門大戶的含義。沈家是書香門第,祖祖輩輩上出了不少大儒名家,文化底蘊很不錯,可是比起財富那是不能和江家比。
走走繞繞的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大廳,而這個時候江家的長輩和小輩都已經到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看着他們的樣子也沒有到多久,沒有讓人等。
正坐在大堂上的是兩個上了年紀、鬢角泛白的男女,很明顯對方就是沈詩音的公公江燕凜和婆婆懷氏。江老爺的精氣神都不錯,威武嚴肅,顯然是長時間居於高位才有的氣勢,身上穿着深褐色滾着銀邊的錦服,不怒自威。
而江夫人一身縷金挑線的衣裳,看起來富貴端莊極了,在沈詩音進來之前正笑着和她身後一個做婦人打扮的女子說話,看到沈詩音馬上就蹙起眉頭,眼神完全沒有剛才的和善,甚至還帶了一絲厲色,完全沒有掩飾自己不喜歡沈詩音這個兒媳婦。
沈詩音在江子鈺的陪同下走上前,接過一邊丫鬟遞過來的茶,恭敬的對着江夫人跪下。既然婆婆不喜歡她,那麽她就更應該行事不出差錯才是。
沈詩音就這樣舉着茶杯,一直到胳膊開始酸痛了江夫人還是都沒有伸手的打算,一時間大堂內安靜無聲。
江子鈺看了看沈詩音,又看了看母親,張了張嘴最後什麽聲音也沒有發出,他求救的看着江老爺。
江子鈺是江燕凜最小的嫡子,自然是頗受他寵愛,收到小兒子的求救目光,同時也覺得妻子這個下馬威有些過頭了,遂乾咳一聲作為示警。
被丈夫警告,江夫人眼中不喜的神色更重,卻也不敢拂了江老爺的面子,接過沈詩音的茶輕輕的在嘴邊沾了沾就放了下來,拿過放在桌子上的荷包遞給沈詩音,隨口說了一句,「既然入了江家的門,記得多多替江家開枝散葉,戒嫉戒妒。」說完就閉起眼睛做養神狀,像是看都不想看沈詩音一樣,更沒有再開口的打算。
對此沈詩音只是斂了斂眉,佯作委屈,一言不發的起身走到江老爺身前跪下敬茶。
江老爺對這杯兒媳婦茶就明顯歡喜許多。沈詩音是他早早就挑中的,甚至不顧江夫人的意願,花了好一番心思和耍了些手段贏了沈父,才讓沈詩音嫁入江家,他自然是喜歡得很,爽快的接過沈詩音遞上來的茶,囑咐她要好好幫襯着江子鈺。
沈詩音吶吶的應下,一副乖順的樣子,只是江老爺的話她入心頭幾分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
江家早已經分家,府里沒其他長輩,除去江老爺和江夫人之外,住在江府的就只有江子鈺的兩個嫡親兄長,而江子鈺二哥江子宏又早早靠着蔭庇謀了個官職,立了兩次功之後外放出京去了,江子鈺的婚事準備得急,他一時半會的也趕不回來,如今坐在大堂上的就只有江子鈺的大哥江子沛。
和他兩個靠着蔭庇做官的弟弟不同,江子沛是靠着自身的本事考上舉人,就等着恩科會試中進士。而江子沛的嫡妻方氏則和江家一樣是朱門大戶出身,在江家的地位不容置疑的。這方氏就是沈詩音剛剛進入大堂的時候和江夫人相談甚歡的那個女子。
雖有句話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但對方是和江子鈺同輩分的人,沈詩音倒是不必敬茶,給着他們兩人行了個禮表示敬重就可以了。
江子沛看起來比江子鈺還沒有脾氣,甚至看到沈詩音給他行禮還有點局促不安的樣子,很不好意思的給沈詩音遞了見面禮,之後什麽話都沒說。
而大嫂方氏卻是笑眯了眼,從手腕上褪下一個晶瑩剔透的鑲金白玉鐲子戴到沈詩音手上,「我也沒什麽好東西,這個白玉鐲子跟了我好些年,就送給弟妹做個見面禮,弟妹可別嫌棄才是。」
方氏話說得好聽而且大方,聽起來親親熱熱的,可是看着方氏臉上意味深長的表情,沈詩音就覺得有些怪怪的,只是這禮物她也不能拒絕,只能笑着收下。
【第二章後宅女人】
沈詩音的爺爺奶奶都已經過世了,她並沒有見過母親站在奶奶身後伺候布菜,不過父親的兩個姨娘卻是有這樣伺候母親,再加上出嫁前母親的提點,吃早飯的時候她憑着自己見到的和母親講的,再加上注意大嫂方氏的言行舉止,第一次立規矩並沒有出差錯,安安然然的吃完早飯回到自己的院子裏。
這個時候江子鈺和江老爺都已經離開了,江老爺要上朝,而江子鈺也要去太常寺當差。而她回到屋裏的時候江子鈺的幾個侍妾都已經在屋裏等着了。
看着這屋子裏三個年輕靚麗的女子,便是沈詩音也都覺得身心愉悅,尤其是其中一個穿着絹紗金絲繡花長裙的那一位,柳葉彎眉下一雙瑩亮的杏仁眼泛着光亮,紅潤唇瓣抿着微微上揚,見着沈詩音進來盈盈一拜楚楚可憐極了。沈詩音在現代看過不少明星,可是看到對方的第一眼還是感到驚艷極了。唯一讓沈詩音覺得遺憾的是她怎麽看怎麽覺得這美人兒眼中泛着那光滿是惡意和挑釁。
也是,嫡妻和侍妾也算是天生的死對頭,或者說後院所有女人之間都是天生的死對頭,如果江子鈺的女人一個個過來都伏低做小乖巧良善得很,她反倒會覺得蹊蹺極了。這樣想着,沈詩音目光落到那三個侍妾之中站在最角落、最不起眼地方的那一位,微微揚眉。
江家是極重規矩的,三位侍妾也非常清楚,見到沈詩音進屋來就馬上對着她行禮,沈詩音沒喊起來就真的沒起身。
目光在三位侍妾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把她們臉孔都記下來之後,沈詩音也沒為難她們就讓她們起來,只不過隨即又說了一句,「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一會兒,你們就在這兒等着吧。」
雖說對江子鈺沒什麽感覺,可要她對着幾個共用自己老公的女人笑容滿面、親親熱熱喊着姊姊妹妹的,她可做不出來,而且她現在連這三個人誰是誰都不清楚呢。母親的社交圈和江家搭不上,查到的消息不過就是知道江子鈺有三個侍妾而已,再具體詳細的資料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