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叩頭拜師
“三元鍊氣法門,說了幾遍了,你還什麼什麼法門?”老道順手又是一巴掌拍在小道士的頭上。
“是是是,三元鍊氣法門。這回我記住了,那師父您什麼時候傳給我啊?”
“等老道挑個好日子吧。”
“還挑什麼日子啊?我覺得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反正您老人家也吃飽喝足了,趁着天氣不錯,不冷不熱的,而且您老現在的精神頭還足,就今日剛好。”
雲山老道沉吟了一下,點頭道:“也好,就今日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雲山老道睡了個午覺起來,讓小道士把香燭在大殿裏擺好,自己也收拾了一下,把幾十年放了沒有穿過的新道袍穿好,頭上也戴上了金絲道冠,連腳上也穿上了一雙嶄新的金絲扣邊的踏雲鞋,加上顎下的三屢長髯,整體看起來有那麼一絲仙風道骨的意思。
擺好瓜果,把神案上的蠟燭點燃,再點燃三支檀香,雲山老道在神像前雙膝跪下,先是拜了三拜,口中說道:“祖師爺在上,弟子云山頂拜,今日弟子收徒,為上清山納新,開枝散葉,敬請祖師爺法眼一撇,為雲山的弟子賜福加運。”
雲山老道三跪九叩,而後朝站在身後的小道士一擺手,說道:“過來,給祖師爺叩頭上香。”
小道士依言三跪九叩,把檀香插到香爐里,轉頭看着雲山老道:“師父,這就完事了?”
“什麼完事了?你還沒拜師呢!”
“您不就是我師父嗎?我還拜誰為師?”
“你什麼時候拜過師了?磕過頭嗎?敬過茶嗎?給過拜師禮嗎?以前就是讓你胡亂叫着,現在玩正經的了,能一樣嗎?趕緊滾過來,給老道我叩頭敬茶。”雲山老道坐在神案旁邊的椅子上,朝小道士招了一下手。
小道士撓了撓頭,走到雲山老道面前跪下,問道:“師父,磕幾個頭啊?”
“九個。”
小道士也不再言語,一連磕了九個頭,然後直勾勾的看着雲山老道。
雲山老道輕咳了一聲,說道:“自從我帶你回來,至今也有一年三個月了,這個,這個,師父我懶了一些,也一直沒問你姓甚名誰,從何處來,今日也是正式拜師了,那你告訴師父,你叫什麼名字,從何處來?”
小道士低頭想了一下,看着雲山老道說道:“師父,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雲山老道抬腿在小道士的肩膀上輕輕踢了一下,笑罵道:“你個小混蛋,當然是聽真的了,難道我還讓你騙我不成?”
小道士嘿嘿一笑,說道:“那我可就說實話了,您老人家別嚇到。您老人家已經猜到我是奪舍重生了,您猜的沒錯,弟子的確是奪舍重生,只是弟子前一世並不在這個世界,而是在地球,我們那個世界的一個星球上。”
“地球?星球?”雲山老道打斷小道士:“什麼地球?”
“就是在宇宙里的一個星球啊,我們那個星球叫地球。”
“宇宙?你們那個星球就在宇宙里嗎?你知道地球在哪裏嗎?”雲山老道好奇心大發。
小道士翻了一個白眼:“師父,我醒來就在這裏了,我哪知道地球在哪裏?你是讓我說,還是您老人家問,我來答?”
雲山老道訕笑道:“你說,你說,師父我聽着就是了。”
小道士說道:“那我繼續說,您就別再插嘴了。”
雲山老道一瞪眼:“說你的吧,哪兒那麼多廢話!”
“好吧,我繼續說。徒弟我前一世叫張哲學,是福清幫三藩市虎嘯堂的扛把子,手下兄弟也有三四千人,整個三藩市的黑白兩道,哪個敢不給我面子?那個時候,你徒弟我是豪車無數,美女環繞,燈紅酒綠,夜夜笙歌。”
說著,張哲學不自覺的站起身來,揮舞着手臂,聲音越發的慷慨激昂:“我十四歲就加入到福清幫,從停車的小弟開始,一路做到扛把子,那也是刀山血海拼殺出來的。記得我第一次砍人的時候才十五歲,跟三個膀大腰圓的鬼佬對砍,老子一把砍刀追着他們砍,愣是砍到了兩個,砍跑了一個。老子的第一條傷疤就在那一次留下的,就在後背上,最大的那一條,不信你看,你看。”
張哲學反手拉起衣服,露出脊背給雲山老道看。雲山老道一腳踢把他踢了一個筋斗,罵道:“看什麼看?你都奪舍重生了,哪裏還有什麼傷疤?”
“是哦,我死過一次了,哪還有什麼傷疤!”張哲學訕訕的笑了笑,忙把衣服放下,繼續說道:“不過說真的,我上輩子真的是扛把子,這個我沒必要騙你。”
雲山老道笑道:“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扛把子是什麼,就算你騙老道我,我也不知道真假,且不說這些了,你端杯茶來,給師父我敬茶,我們的拜師禮就算完成了。”
張哲學忙去倒了杯茶,端到雲山老道面前跪下,雙手將茶盞舉過頭頂,恭聲道:“師父請喝茶。”對於這個拜師流程,他還是很熟悉的,跟他在堂口裏拜師父沒什麼區別。
雲山老道接過茶,抿了一口,放到神案上,捋着鬍鬚說道:“既然拜入上清山,師父我也應該給你起個道號,按照宗門的規矩,到你這一輩兒,應該是海字輩,我看你就叫海明吧,海上明月升,嗯,多好的意境,不錯不錯。”
“謝師父賜名。”張哲學給雲山老道叩了個人頭。
雲山老道笑道:“好了,你起來吧。”
張哲學站起身,彈了彈膝蓋上的灰,笑着問雲山老道:“師父,我這也拜完師了,您就沒有什麼禮物給弟子我嗎?”
雲山老道一拍腦門,恍然道:“是啊,我怎麼把這個環節給忘記了,嘿嘿,慚愧慚愧,第一次收弟子,一時間忘記這個規矩了。”
張哲學聽着雲山老道的自言自語,心裏暗自開心:“也不知道老道士能給什麼拜師禮,最好是那種能踩在腳下飛天的寶貝什麼的,我可從來沒有嘗試過在天上飛是什麼感覺。”心裏正美滋滋的想着,卻聽雲山老道說道:“你一會兒再下山給師父我稱上三斤肉,再來上五斤酒就可以了,這就當做你的拜師禮好了。”
張哲學一愣:“師父,您搞錯了吧,不是您給我禮物嗎?怎麼變成我給您禮物了?”
雲山老道喝道:“胡說八道,哪有弟子拜師,師父要給弟子禮物的?拜師要有束脩的,你懂嗎?”
“我們那裏就是這個規矩啊!”
“你們那裏?你還好意思說,你現在在什麼地方?這裏是南雲大陸東秦國南峰郡,知道嗎?不是你們那裏。到了老道的地頭上,就得按照老道的規矩來。怎麼?不想當我弟子了是吧?”
張哲學看着暴跳如雷的雲山老道,怯懦的說道:“好吧,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可是,師父,我沒有錢啊,拿什麼給您老人家買酒肉?”
雲山老道嘿嘿冷笑一聲,說道:“小子,你少跟我耍滑頭,這一年多時間裏,每次讓你去買酒肉,你哪次不是漏下十文八文的?你給我買的酒怎麼就那麼寡淡無味?你以為老道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嗎?你說你給酒里灌了多少水?廢話少說,趕緊去給我買酒肉來孝敬,跟你說啊,這次你要是再往酒里兌水,看我怎麼收拾你,少不了按照門規處理你!”
張哲學縮了縮頭,道:“師父,如果按照門規怎麼處理?”
雲山老道陰陰一笑:“欺侮師長,鞭九十。”
“好吧,弟子這就去買酒肉來孝敬師父。”
張哲學對拜了這麼個師父也是無可奈何,誰讓自己穿越到這裏了呢?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對雲山老道的性格是十分了解的,就是一個無賴式的懶老道,能不動就不動,能坐着就不會站着,能躺着就不會坐着,只要有口東西吃,絕對不會想着明天會不會餓肚子。從雲山老道的身上他是看出了什麼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無酒再掂兌的洒脫。
從道觀到鎮上也不是很遠,以張哲學的腳程,溜溜達達的走,兩個時辰就可以走一個來回。提着酒葫蘆,一路晃蕩到鎮上,他心裏還在琢磨口袋裏的銅子能買多少酒,還能剩下多少。習慣已經養成了,每次錢過手要不是留下兩個就覺得心痒痒的。
從前一世的億萬身家,生活奢靡,落魄到如今的朝不保夕、衣衫襤褸,這個落差一時還是難以接受的,即使是已經來這個世界一年多時間了,他還是經常在夢裏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回味那一世的生活,甚至還經常夢到對他恨鐵不成鋼的父母。雖然從三十六歲變成了七八歲,年輕是有了,但是帶着數千人叱吒江湖的那種恣意卻是再也沒有了,這種得與失無法衡量。
他知道這個世界充滿了神奇,無數以前只能在幻想中出現的場景,在這個世界都是現實存在的。他見過雲山老道從手指中冒出一團火將木柴點燃;也見過雲山老道憑空飄起十幾丈去摘取懸崖上的野果。他相信這不是原來那個世界所謂的魔術,這一切都是真的,為此他在自己的手上咬了無數次,最終都是證明了他不是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