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她,名曰月白白,笑眼如月,是月家的七小姐。
月白白從小便喜歡做些古怪的舉動,家裏人早習以為常了。家中姐妹眾多,個個聰明伶俐、嬌媚漂亮,唯獨她事事平凡,琴棋書畫無一精湛。後來家中六個姐姐紛紛出嫁之後。家中便只剩下她一人。期間有人上門來提過親,悉數提親人家看上的不是月白白這個不爭氣的女兒,而是月家的財富以及那些錯綜複雜的裙帶關係。月白白雖然看起來對一切都無關緊要,但是其實她對自己的婚姻大也很重視,對那些上門提親的紈絝子弟實在看不上眼,所以親事也就一直還沒着落。
月白白身邊的丫鬟月小丫把月白白做的事情看在眼裏,已經十八歲了還未出閣,常常在家裏看一些描繪奇異的繪本,與她說男女之事根本就是對牛彈琴。
月小丫常在她耳邊說些風涼話,「七小姐,你可知道:昨日裏被你嚇跑的那名公子,長得眉清目秀、溫文儒雅……」或者,「七小姐,其實昨日裏那個藍公子沒有傳說中那麽風流多情……」
這日,月小丫正替月白白送餐,開心得很,滿臉帶上歡顏,她急急忙忙地跑進屋去,搖晃着月白白的手臂道:「小姐,你知道誰來了嗎?是南宮公子,他來了,他來了……小姐,他一定是來向你提親的。」
月白白的臉慢慢地紅了起來,南宮家與月家算是門楣相當,而且南宮家也一直有與月家聯姻的打算,再則月白白與南宮牧年齡相近,又是青梅竹馬,月家之所以能夠這麽從容地拒絕這麽多門的婚事,也是以為南宮牧必為他們的囊中女婿。不過男方家暫且不提,他們也就按捺不動,南宮牧一來拜見了月家二老之後,便說要去見月白白。老兩口當然是喜不自禁,忙着讓月小丫帶路,因為大家都過於欣喜了一些,忽略了南宮牧臉上的憂鬱之色。南宮牧作為南宮家族的唯一男丁,身上背負着很多的責任,便越發地忙了起來,可是她一直記得他說他會回來娶她,
「南宮哥哥,你來了。」當月白白見到他修長身影的時候,嘴角微微咧開,對着他笑,笑容看起來純真憨厚。
南宮牧見到這個樣子的月白白,只覺得溫暖,她的身高不過他胸口,她臉上還有些許未褪開的稚氣,她的笑容依然溫暖,笑眼如月,唇色紅潤,她還是她,一直站在原地的她,只是自己變了,有些東西他給不起了。
南宮牧走近一步,不由地握住她的雙手,輕輕喚道:「白白。」
不遠處的月小丫急忙縮進角落,一臉賊笑,心中期待着激情畫面的上演,小姐,你可要努力。
「嗯?」月白白抬頭看他,眼眸清明透徹,臉頰上卻不由升起了兩朵紅色飛雲。
「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等我了。」南宮牧聲音艱澀,彷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這份感情這麽多年來都未曾確認過,彼此心照不宣,然而此刻這一番說辭卻讓她明白,他在與她告別。
「你想告訴我什麽?」月白白將雙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臉上的紅霞褪去,換上了一絲蒼白,眼睛依然清澈,卻少了一分明亮,「今天天氣很好……」
「白白……」
「南宮哥哥,你會娶一個很漂亮並且才華橫溢的女子,只有那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你。而我遲早會成為你的絆腳石,還是趁早將我除去。」
南宮牧聽完她的話,眼中簇起了惱怒的火苗,他突然將月白白壓在牆上,高大的身體圍住她,月白白先是一愣,看着他越發靠近的唇,揮手搧了他一個巴掌。她眼神一黯,「南宮牧,你已經拒絕我了。」南宮牧此刻只覺得喉嚨發乾,也怪自己的情不自禁,他想干什麽?吻了她再跟她說分手。給她一顆紅棗,再倒打她一個巴掌?他無法忘記她,可是他也不能耽誤了她。
月白白也彷若知道他眼中的掙扎,慘澹一笑,「相見無期。」
她退後一步,「砰」地一聲重重關了門,沿着門緩緩滑落坐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
往事如煙,南宮哥哥……她無聲哭泣,眼淚順着臉頰流淌,她的口中一次一次重複地念叨着這四個字。南宮牧在門外輕輕說道:「對不起,白白。」他黯然離去,她黯然落淚。
那日之後,月白白如同平常,並對此事不再提起,諱莫如深。
月家的二老本以為好事將近,還從旁推敲過,後來南宮家傳來喜訊,心想這事兒鐵定是吹了……他們原本是不着急,女兒年紀大了點沒有關係,有個青梅竹馬的好男孩等着,可是最後的一個選擇也失去了,這令他們開始焦急起來。
今日晚上,他們將月白白叫入房內,對女兒開始說教起來,「白白,娘打你自幼起,便囑咐你女兒家要學一技傍身,你總是不聽,不過也沒有關係,我們月府的女兒終究算是千金小姐,想嫁個好人家也不難,你卻百般挑剔,本來我們以為南宮牧就快成為我們的女婿,可是,可是這……」
「白白,這麽下去不行,你看看你,從頭到尾哪一點像個女孩子?臉上也不上點妝容,沒有女孩家該有的樣。」
本來月白白心情欠佳,被她父母的輪流責備之後,一頓火氣就上來了,她站了起來,狠狠地將一旁的杯子摔到地上,大聲嚷道:「不就是個男人嗎?我弄個過來就是了,不用替我操心。」說完,開門就走,帶走一陣風。
「這孩子怎麽了……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麽大聲說話的,你說,這還成何體統?」月夫人說。
「唉,我們還是不要責罵她了,她心裏也難受。沒關係,我們月家有這麽大的家業,還怕嫁不出個女兒嗎,明兒我自己去挑。」
「男人、男人、男人、男人、男人……」月白白一路念叨着……直到房裏之後,她還在念叨,月小丫一見,完蛋了,小姐中邪了。
月小丫上前推了推她,「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我要男人,我要一個對我言聽計從的男人!」這番話出自沉默寡言的月白白,委實讓月小丫嚇了一大跳。
自從這日之後,月白白比起以往變得更加沉默。她真正做到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廢寢忘食地讀書,不過讀的書自然是那些所謂的「旁門左道」。月小丫從小跟着她,知道她平時只愛這些奇文異志,也不打擾,定時送飯來。這樣的情況延續了一個多月之後,月白白終於「出關」了。出門的那日,她心情大好。還特地吹奏了一曲,月小丫就不明白了,月白白明明對音律十分排斥,卻獨愛笛聲,雖然只會這一首勉強能聽的曲兒。
「小姐,你今天準備出去?」月小丫上下打量了一眼月白白,只覺得她又瘦了些,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因為好久未見過日光,臉色滲着病態的蒼白,不過唇角的笑容讓她多了一分神韻。
「找男人。」
「什麽?」
「找我家男人的種子。」月白白又快速地說了一遍,臉上徒添了一份神秘。
「小……小姐,你不會是去……」月小丫屬於思想容易想歪的女子,自然想起了那種東西,說起話來也開始結結巴巴。
「走,跟我一起出去?」月白白道。
「好好。」小丫急忙點頭,若是她不跟着小姐,這個極少出去的小姐可能會迷路弄丟了。
月家雙親見到月白白終於肯從屋裏出來了,她想去哪兒也由着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