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型戰略移動機械動力裝甲
顧明侑自覺得在那種半夜被人逮着叫“部長”，“少將”的怪異情況下，收拾收拾趕緊回家是極其正常的決定。
是吧，自己已經尷尬而不失禮貌地表示“我不認識你們”的態度，可對方竟然紋絲不亂，剎那間就調轉了情景模式，一副我失憶了，大事不妙的形勢走態。
這水準…像是誇誇群轉業的，儘管敬服，並且對成熟姐姐的顏值也作肯定，但是顧明侑這麼大個人，不會任憑對方擺佈。
趁對方一個不注意，顧明侑迅速利落地跑開，由於不放心還繞了幾下，才慢悠悠地回到大道上。
然後他就被人給打了。
燈光拉拽着他的影子，顧明侑全然思考着今晚混亂的事情，身後飄下一個人來，壓根沒聽到一丁點的異動。
“到底怎麼回事啊，總感覺怪怪的……”
街道的岔口，兩邊閉門的商店，一切景物都和印象中沒什麼兩樣，他今天只是很普通地加了點工作然後下班而已……
剛才僅僅是單純地遇到一個騙局嗎？顧明侑心裏重複問起一遍早就萌生的解釋，卻始終，不敢確定。
太理所當然了，女人，文件夾，街邊商務車招手的男人。還有無法忽視，昭然存在的巨幅海報，種種與觀念矛盾卻和諧的現實，使顧明侑心裏沒底，他是準備回去好好調查一番的。
腦後傳來驟然的風聲。
顧明侑保證，自己很平靜，因為特么等他轉身拳頭已經快撞上臉的時候，他才閃過“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打我”的念頭。
然而，奇怪的是，顧明侑瞳孔印着貼近而來的攻擊，里表呈現出鎮定與驚慌的絕對反差：躲避，接着干回去。
彷彿根本沒考慮過能不能真正做到，當顧明侑看到來人黑色迷彩的持槍裝束，激蕩貫通的電路如中途撞上電阻，突然有了阻礙。
仰面朝天的顧明侑，意識消散前看見了夜空上懸挂的月亮。
有一顆痣。
……
再次醒來后，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暖意微弱卻給予人好心情的陽光落在窗帘和磚台一株久經放養的小盆栽。
整個卧室都很明亮，顧明侑怔怔看着外頭，大年初一的熱鬧像一首純音樂，最是樸實不過，卻有安撫人心的力量。這在沿海的冬季算是難得的燦爛天氣。
而等睡意消去，顧明侑驀地沒有了寧和日常的那種做豬幸福，昨夜發生的事想起來了。
“嘶……”
沒想還好，一清晰臉上就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啊，對了，有人特么的狠狠砸了他臉一拳來着。
面孔沒看清，當時壞境太暗而且塗了妝，但這記老道沉穩的破顏拳顧明侑是忘不掉了……
手下意識去摸傷口，卻驚訝的發現居然被人處理過了，沒血跡，紗布貼得好好的。
許多迷惑還盤在心頭，門輕輕打開。
“你醒了。”
一個窈窕的身影邁入進來，手裏拿着一疊衣服，見到顧明侑無恙的狀況，風韻雅緻的面容綻放出了和映照在窗帘上的陽光一樣溫暖的笑容。
這光，這人……顧明侑的心沒忍住小小地融化了一瞬。
等下，情況不對吧。
他頓感驚愕，身子條件反射得一縮，覺得不適又把手從被窩伸出來，“你，你是昨天那個？”
正是昨晚在公司樓下附近，揪住他不停喊顧部長顧部長的大胸長腿女助理。
仍是一身職業套裝，但半分冷調氣質也無。
“你怎麼會在我家！”
顧明侑質問之中，大概是覺得自己因為對方突然流露的溫柔大姐姐屬性的一面而鬆懈了警惕，顯得面肅聲厲起來。
雖然眼前展開很美好，很動畫，雖然一醒來發現對方在枕邊是更值得接受……不，我在想什麼！根本不能接受，顧明侑啊明侑，你是有原則的人。
而接着對方的反應卻出乎意料，女人注視顧明侑的表情，宛若看見何種令人遺憾而心疼的事物般嘆氣一聲。
“你還不知道我名字嗎？昨晚我告訴你了……”
書單一。
顧明侑眼神動了動，浮現風止時的美人夜光。
“所以呢？”他依舊不給好臉色，“我從來不認識你，後來還遭到偷襲，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床頭櫃的手機被他抓在手裏。早知那會就應該報警的。
望着反應如普通民眾的顧大校，書單一不知作何心情，她指尖攥了攥懷裏的一疊衣服，盡量調整心態和立場，用友好交流的語氣說道：“我不會對你做不利的事，你放心，‘我們’也不是什麼壞人，大家，本來就是共同相處的朋友……我知道現在的情況可能很難理解。”
“總之先洗漱好，我會把情況解釋給你聽。”
冷靜平和地說完，書單一便離開了卧室。
“……”
顧明侑察覺到對方往他手機方向瞥了，但絲毫不着急，不在意……另外剛才對話間隙時，他看清了女人拿着的，像是軍服。
戰友。
安靜片刻，顧明侑當是爬起來，衣服是套着原來穿着的，只不過把外面厚重一圈脫去了。
總體連續下來的判斷在告訴他，還是不要過於魯莽為好。
推門拐進洗手間，顧明侑租的這家屋子面積不大，價格小貴，但在杭城仍算良心公寓。
不緊不慢地洗漱中，顧明侑也在理清脈絡。他當然不會全信女人的話，手機屏幕切在快速撥號，稍有不妙他就報警，安全第一。
這小小的自我保護措施，並沒有機會用上。
望着鏡中的自己，顧明侑確保諸多備好的念頭沒有問題，走到客廳。
一室一衛，客廳和廚房相連一體，還有個小陽台，這麼一間公寓便是單身上班在外的顧明侑的小家，空間溫馨很足夠了。
其實辛苦擠到小一倍的租房都是許多都市白領的常態，不過顧家優渥小康的境況並不需要如此緊巴。
書單一坐在沙發上，挺直着背，認認真真地疊衣服。
沒有在家裏見到其他可疑的人員，這讓顧明侑放下不少心，而他瞧見對方的動作，旁邊一堆衣服看樣式怎麼看全是自己的，連忙提問道：“你在幹嘛？”
“疊衣服啊。”
“我知道是……你動我曬在陽台上的衣服幹什麼？”顧明侑問這話的時候，語氣略微急切，內地也害羞了，小心我告你性騷擾啊。
“因為我是部長的隨行常務人員之一，雖然一半時間也會忙在前線參謀部……”書單一手指沿着衣線折好，停了下，“是部長你提出來的讓我一併管理內務的要求，很蠻橫，對吧？”
“你不要冤枉我，我不認識你。”
“顧明侑，你忘記了一些事情。”
二十七八風華玉立的書單一整理完了內務，轉而面向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顧明侑，這個或許也已經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藍星會有如何未來的男人。
“一些很重要的事。”女人目不轉睛，鄭重道，“以你目前的狀況來看，可能把所有有關那場戰爭的記憶都遺失了。”
“啊？”
來了，又來了。
顧明侑暗自屏住了呼吸，那混淆現實的夢，小蘿莉，回檔與海報。他知道，緊張感兀地包圍的這一刻，他好像不能抱着平凡日子的自欺欺人來幫助自己了。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哪裏發生了改變。
“你覺得自己是什麼？”書單一問道。
這間公寓的樓層在十九層，遠處，一模一樣的繁華和平的城市，俯在一模一樣的蔚藍天空下。
“就一個普通人？”顧明侑慢慢地，謹慎道，他觀察着對方的臉色，擠出笑地輕鬆點，“說起來，你一直在稱呼我‘部長’吧。”
“沒錯。”
“哈哈哈，什麼部？”
“大型戰略移動機械動力裝甲部隊作戰部。”
顧明侑：“……”
藍星的世界向他揭開了一角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