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事情敗露（三）
本來想着好好陪陪母妃，沒想到來了之後竟然被催婚。唐秋寧再待不下去，趕緊尋了個借口溜走了。
這邊兒她前腳出了殿門，另一邊小太監就急匆匆的跑過來了。
貴妃還在端詳杜蘇的那幅畫像，合計着什麼時候把杜夫人叫進宮，撮合撮合兩個孩子。見到一直等着的人來了，還未說話，臉上笑意先露三分。
見貴妃笑的和藹，小太監心裏顫了顫，閉眼咬牙說道：“娘娘，消息遞過來了。”
“怎麼樣，宋翼遙是不是被關起來了？”貴妃將畫軸慢慢的卷了起來。
聽到貴妃這樣的問話，小太監抿了抿嘴唇，更是不好開口了。硬着頭皮說道：
“大理寺卿說，此事另有隱情。被上面那位給袒護下來了。”
“怎麼會！”
貴妃聞言，猛的將手裏的東西拍到了桌子上。神色間滿是憤怒。
“據大理寺卿說，陛下一直都知道這件事，還說此事並沒有觸犯律法。因此也就談不上判罪了。總之，大人他神色匆匆，就說了這些。”小太監被嚇得一個哆嗦，但還是將大理寺卿的話全部轉述了過去。
欺君罔上，擾亂朝綱，竟然這樣的罪名都能被陛下袒護下來，貴妃心中更恨了。
當然，散朝之後，不止是他這裏收到了消息。
刑部侍郎宋翼遙其實是個女子，原名黎然的事情一下子就傳了出去。
這件事本身好像就帶那麼兩件傳奇的性質。
不過半天的功夫，就已經開始在市井街坊之間流傳。說什麼都有。有誇的，有貶的，有贊她是巾幗不讓鬚眉，有指名道姓的罵她牝雞司晨。
“哎，你們幾個應該還不知道吧？”秦疆手下的一名員外郎進了幾人辦公的房間，一臉賤笑的問道。
“知道什麼？”也就脾氣好一點的馬安山願意搭理上他一句。
“你們真的還不知道，宋大人，就你們跟了這麼久的宋大人，她是個女子啊！”
那名員外郎說完之後又大笑了幾聲，十分的嘚瑟，平日裏他就看不慣那個年紀比他還小的左侍郎了。也不看看自己憑什麼。是破了幾樁案子，可那有什麼了不起的，放到他那，也能查出來真相。只不過他們主管卷宗，平日裏根本碰不到案子罷了。
話說完之後，四人都沒理他，只當他是突然腦子抽了犯了病。跑到這裏找存在感來了。
“你們怎麼沒反應啊？宋翼遙她是個女的！女的啊！你們這麼長時間一直聽一個女的指手畫腳，哈哈哈！”
見到沒人理他，那個員外郎更不甘心了，跑到四人面前，挨個的說道。在他看來左侍郎馬上就要換人當了。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再說一遍！”關鈺只當他是故意來尋釁滋事，火氣一下子就衝上來了。也就在關鈺動的同時，一眨眼的功夫，沈越識已經站到了他身後。陰沉沉的盯得他背脊發涼。
蔣良也皺着眉頭，十分不悅的樣子。
氣氛格外嚴峻，彷彿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那名員外郎仗着自己說的是真話，加上心知他們不敢動真格，雖然背後的冷汗已經暗颼颼的下來了，但還是梗着脖子繼續挑釁：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今天上朝的時候你們宋大人就被大理寺卿參了。好好的女子不呆在綉樓待嫁，竟然還敢到朝堂之上鬧騰，真是不知羞恥！哎哎哎，你們都離我遠點，我也是有官職在身的人，這是刑部，刑部你們別忘了！你們要是敢動我一下，你們就得受杖刑坐牢！”
“別衝動！”馬安山雖然生氣，但還是伸手按耐住了要出拳的關鈺，小聲提醒道。
毆打官員是重罪，再加上他們都是刑部的人，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不過這不代表他們就沒辦法整治這個人了。
關鈺心中有數，拳風堪堪擦過那人的臉。
雖然沒有碰到他，但已經把他嚇的冷汗直流。
見他慫了，關鈺冷笑一聲，順着他的話說道：
“大家都是刑部的人，那你應該也知道，辱罵朝廷重臣的聲名，更是重罪！”
“咱們將他綁了，去送給申大人。此事就交給申大人來定奪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蔣良從自己的書桌下面翻出來了一捆麻繩。
辦公的書房裏為什麼會有麻繩？員外郎已經顧不上這個問題了，他剛剛好像是把人惹急了啊。他連忙改口：
“蔣大人，我就隨口那麼一說，你看咱們同僚了多少年，犯不上動真格的不是。而且那個宋翼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罷官了，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騙你們！”
“現在說是隨口了，晚了。”
蔣良說著，將手中的繩子拋了起來。
沈越識同他極有默契的接過了蔣良扔過來的繩子頭。
只見幾個令人眼花繚亂的身形閃過。那個員外郎已經毫無抵抗反手之力的被綁了起來。
“走吧，去找申大人。”馬安山一打開門，正好同要推門的秦疆面面相覷。
秦疆是來找人的，見門開了，問道：
“尹員外郎在這麼？”
“喏，在這呢。只不過秦大人，我們得帶着他去申大人那一趟。”
關鈺從馬安山身後冒出個頭，順便把被五花大綁的尹員外郎也拽到了門口，好好的讓秦疆瞧瞧。
尹員外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來幸災樂禍竟然被對方捉了把柄，一時羞愧的沒敢抬頭。
“這是怎麼了？他犯什麼事了？”秦疆一臉茫然的看着他。尹員外郎雖然說話是討人厭了一點，但怎麼著也不至於犯他們手底下那種重案吧？難道人不可貌相？
“他剛剛來到我們這裏辱罵宋大人！”
關鈺氣呼呼的又瞪了一眼尹員外郎，說道。
原來是這樣，秦疆腦筋一轉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嘴角撇了撇，真想上手給他腦袋上來一巴掌。聽聽響看看裏面是不是全是漿糊，這種事情竟然的能幹得出來。去人家手下面前辱罵人家的上司。他怎麼就攤上一個這麼笨的屬下。
“大人，我沒有，我就是說宋翼遙她是個女的！現在外面都傳開了！誰不知道她假扮男裝混進來，”尹員外郎還想再說。
這個蠢貨啊！說他是蠢貨都侮辱了蠢貨這個詞，秦疆乾乾脆脆的給他腦袋上來了一下。直接打的尹員外郎他懵圈又委屈。自己也沒說錯話啊！左尊右卑，難道秦大人就甘心當個右侍郎？
“宋大人巾幗不讓鬚眉，是女中豪傑，難道羞愧的不該是你么？”
秦疆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直接訓斥道。
聽秦大人這意思，宋大人難道真的是個女子？
怎麼可能，他們跟在宋翼遙身邊這麼久，難道連男女都分不清么！
“可她亂了律法！這天底下哪有女子當官的事情。”
自家侍郎是怎麼想的，尹員外郎更不理解了。在他心裏，女子就應該知書達理，相夫教子，怎麼能拋頭露面，還當起了官。
在秦疆看來，他這個脾氣是得好好改改了。因此也沒有阻止。反正就幾步遠的功夫。尹員外郎成功的被送到了申明的房間。
申明合上了手裏的卷宗，奇怪的看着湧進來的一大批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秦疆作為中間人，三言兩語，將事情講了個明白。
“手底下的卷宗都整理完了？”申明聽完之後，瞪着尹員外郎問道。
尹員外郎氣勢上先矮了一截，沒敢回話。但也不是弄完了的意思。
“無論宋大人是男是女，都是我們刑部的左侍郎。身為下屬，如此羞辱上司。應重罰！罰什麼就不用我說了吧，自己下去領罰。秦大人和你們幾個監督。若是還有下次便加倍。”
申明絲毫沒有猶豫的下了判決。
尹員外郎臉色不善，心裏不服，但到底沒那個跟申明頂嘴的勇氣。
關鈺這才覺得出了一口氣，衝著尹員外郎哼了一聲。到底有幾分孩子脾氣。
“秦疆你先領着他們下去，我有些事要跟他們幾個說。”
申明本來就想着找個時間將他們四個人喊過來，沒想到他們自己來了，正好將他們留下。
其實經過剛剛那一番事，四人心裏都滿是疑惑。就算是流言，可流言從何而起，怎麼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偏偏就他們幾個被蒙在鼓裏。
而且這離散朝都半晌了，宋大人為何還沒有回來。
其實他也不過才知道，申明斟酌了一下語言，雖然對自己手下的人有信心，但是還是認真叮囑道：
“宋大人雖然是個女子，但能力我們都有目共睹，你等萬萬不能因為這件事便輕視她。先前如何，以後還需如何！”
“申大人您這是哪裏的話，我們是那種人么！”
馬安山反應最快，笑着回了過去。
反應慢半拍的蔣良還是不大信，問道：“宋大人真的是個女的？”
“難不成我故意編出來騙你們？”申明笑了，一開始他也是這麼不相信的，實在是宋翼遙他隱藏的太好啊！
看他們這種反應，申明乾脆將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
申大人平時可不會開玩笑，更不會編出來這麼一長串來開玩笑，蔣良他們這時才真的信了。
關鈺還沒反應過來，只獃獃的跟着點頭。待回到自己書桌前才想清楚明白，驚訝之後，心裏也更敬佩黎然了。
不過不論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宋翼遙一時半會兒的都不可能知道了。因為她此刻正在皇宮裏，同鬼鬥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