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樓有鬼
這天,生活跟往常一樣的平靜和乏味。
蔡凡上午只接了一趟活,回來后就再也沒有出去過。無所事事之餘,蔡凡就會像條鹹魚一樣躺在竹椅上,看看書打發下時間。不過蔡凡基本不看文藝類的書,讀書做一個有文化的人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痛,對此怨念極深。
在老頭走了以後,蔡凡就沒練過功,都是靠吃老本,就算早上起來偶爾壓壓腿、走走罡,也只為了鬆鬆一身的懶骨頭,那樣躺在竹椅上會舒服很多,畫符、習咒就更加不用說了,壓根就沒撿起來過。
蔡凡這會兒正在看的是《XX氣功雜誌》上的一篇文章——《論氣功內氣排腎結石X光的動態觀察》,看得是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故作深沉地點點頭。
“哎呀,狗子,你看這世道,真是什麼人什麼事都有啊,就氣功這玩意不知道騙了多少人!我差點就信了它的邪。”
蔡凡一邊看書,偶爾和趴在不遠處睡覺的那條狗嘮叨一兩句。又翻了幾篇文章,蔡凡搖搖頭說道:“哎,以前牛鬼蛇神是推掉了很多,反倒是現在一幫騙子大張旗鼓的坑蒙拐騙,還能發大財。”
當時很多地方忽然就掀起了練氣功熱潮,各種氣功大師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高喊着治病、治傷甚至是長命百歲的口號開始大發橫財,加上各個地方上時不時還鬧邪教的亂,可謂是鬼怪亂舞,害人不淺。
蔡凡自然也不會想管這些閑事,要知道這些東西不是他一個人能打倒的,不說現在連氣功都上了雜誌,就說邪教,以前老頭可是跟他講過,幾十年前那會兒“一貫道”(歷史上真實存在的邪教)鬧得有多凶,後來地方上花了很大力氣才清理掉這個邪教。老頭說中間他也出過力,因為這個教起源於晚清,有些人還是有真本事的,這是題外話,在這就不多說了(各位看官要遠離邪教啊)。
就當蔡凡跟旁邊的狗子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的時候(狗子連眼睛都沒睜開過),有人敲門了。蔡凡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破鍾,傍晚六點二十分,心裏有些鬱悶,這個時候是最討厭了,因為是飯點啊!不過沒辦法,畢竟還是要幹活餬口。合上書站起身,開開門來,見到門外的人蔡凡卻有些驚訝。
“你好,我是片區派出所的,請問是電工蔡師傅嗎?”對方先開口問道。
“哦!是的是的。”蔡凡有些沒回過神來。
“那就對了,我們辦案時遇到斷電了,想請你幫忙去修一下。”那個警察有些莫名的高興。
蔡凡原本也沒打算拒絕這個活,更別說是警察找來了,很乾脆地點點頭說道:“好,警察同志等我一會,我拿一下工具。”說完轉身進了內屋。
當提着電工袋出來,蔡凡卻有些驚訝,因為他看到狗子居然圍着那個警察在吸鼻子,心想,難道來“事”了?要知道這死狗平時可是一天到晚都在睡覺,誰來了它也不叫也不理,連自己它也不怎麼愛搭理。
對那個正逗着狗子的警察表示不好意思,再等等,蔡凡又回到內屋加了點東西進電工袋,這才跟着那警察出了門。
坐上了警車,不一會功夫就來到了地方,蔡凡伸頭看了看,眼前是一棟翻新過的老樓。跟着警察上到二樓,只見一戶人家門沒關,門外還圍着一些看熱鬧的群眾在交頭接耳。屋裏光線不好,進了屋看到有四、五個人在廳里,其中兩人手裏還打着手電筒。
“電工來了!”兩人剛進門,帶路那警察便喊道。
“來了?快,快叫他修修這電線,修好了好收隊。”一個年紀跟蔡凡差不多大的警察說道,蔡凡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應該是帶隊的,不過有些不耐煩了啊。
帶路那警察指着這間房子對蔡凡說:“蔡師傅,就這屋斷電了,麻煩你了,我平常也會點電工活,但這屋就是不知道哪裏有問題,怎麼都弄不好!”
蔡凡點點頭往裏走,“好,我來看看。”一邊走一邊拿出自己的手電筒打量着屋內的情況。
房子是70年代中期的格局,兩室一廳,但是採光不好,外面天還沒完全黑,屋裏頭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而且門外樓道不通風,陽檯面朝北,瑞氣不進濁氣不出,灶頭不在吉位,廁所的開門方位也不好,這樣的情況如果家主命格不夠硬,家宅人氣不聚,那是很容易招邪祟進來的。
就在蔡凡開始四處打量着的時候,一個男的開口急着說道:“不是啊,警察同志,領導啊,你聽我說,我媳婦是我爹走了之後才嫁過來的,不可能知道這些事,連我爹生辰八字、喜歡藏私房錢的疙瘩角落,甚至多少多少錢都說得一清二楚啊,她還說……”
那男的話還沒說完,領隊的就不耐煩地擺擺手打斷了他,“哎,行了行了,這些問題去看神經病醫生去吧,你報什麼案啊!”
“不是啊,她還咬我啊!你看,你看!昨天晚上就開始折磨我了……”
“行了,你這胡攪蠻纏的難道是想進去?”
……
那男的應該就是房主了,蔡凡一直豎著耳朵聽着,手邊也沒停下來,雖然沒有感覺到有陰氣,但他心裏基本確定這間屋子有邪祟,手電照到幾個地方都發現一般人看不到的污穢痕迹,形狀詭異不說,兩處還經過了電線位置,而且聽那男的講這東西還上了人身,就是不知道什麼身份什麼目的。
“一般人還真修不好,先把電接上再說吧,這黑漆漆的。”蔡凡心想,嘴裏叼着手電,搬過凳子站上去,把電線接通,偷偷地拿出一張符包着電線皮,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音念道:昊天玉皇玉尊,一斷天瘟路、二斷地瘟門、三斷人有路、四斷鬼無門……,如此換了幾個位置,電線接好,法咒也念完了,偷偷地佈下了天羅地網法咒。
重新打上電閘,燈亮了,就這時,蔡凡聽到屋裏一聲若有若無的滲人低嚎,有些凄厲,還好其他人聽不見那聲音,而且在那一瞬間還感覺到了淡淡的陰氣。
“呦呵,電工師傅就是專業,一出馬就搞定!得了,收隊!”那領隊的見電燈亮了很高興,對着蔡凡豎了個大拇指,然後站起身來揮揮手,便帶着其他三個警察往外走。
那男的見狀趕緊想攔着,其中一個警察伸手擋了一下他,“同志不要再胡鬧了啊,不然抓你報假案,什麼鬧鬼了!?有病去治病啊,幫你找來電工已經夠意思的了。”
那男的還想再說什麼,可人家警察同志壓根不管他,很快就出了屋子。男人一時間有些頹然地背靠着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蔡凡此時見屋子裏還有一人木然地坐着,從他進來之後就沒吭過聲。
在電燈的光亮下,只見那是一個中年婦女,頭髮蓬亂,面色蒼白,印堂暗淡,眼神渙散,一看就是被邪祟沖了生氣,沒半年日子養不好。
就在這個時候,蔡凡覺得屋裏沒由來的一陣陰冷,電燈忽而輕輕一閃,男人和女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蔡凡趕緊回頭,只見那男人背靠着的牆上,一道詭異的黑影正順着牆面往男人頭頂滑去,蔡凡心裏一驚,警察剛走就敢冒出來了!趕緊快步上前一把將男人扒開,同時右手快速從袋子裏夾出一物,隱蔽地敲在牆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那東西被蔡凡這一敲,直接退到了天花板角落裏。那男人本來正打了寒顫,冷不防被蔡凡一扒拉,就像兔子一樣怪叫着跳開。
“哦,同志不好意思,我剛還想着這地方可能漏電,擔心你觸電。”蔡凡也沒去看天花板的那東西,對着那男人道。
“哎呀,怎麼辦,怎麼辦啊?”那男的正想着其他事情,也沒理會蔡凡,而是不停地嘴裏叨念着,完全沒了主意的樣子。
蔡凡心想,你沒事別背靠牆啊,牆本來就陰涼陰涼的,怕沒路給那東西上身嗎!又想,這兩人呆在這也不是辦法,警察剛走那東西就按捺不住了,看來有點能耐。要知道警察一身正氣,頭頂上還有警徽罩着,一般的邪祟根本近不了身,那些敢鬧到警察身上或者派出所里的東西都是大有來頭的妖魔鬼怪。
蔡凡便對那男人說:“同志,你這屋子的線路很老舊了,可能還會斷電,你這樣不如帶你女人出去過一晚或者看看病去,我看她臉色也不好,半夜裏頭我可不出來給你修電線!”
這話說得錯漏百出,但一聽說可能還會斷電,那男的馬上就急了,也沒注意到,“對對,出去,出去!”說完趕忙往門外走。
蔡凡一見樂了,朝他喊道:“哎,你媳婦!”
誰知那男的頭也沒回,不過剛走到門口那就被回頭的一個警察同志給堵住了,“幹啥呢,急急忙忙的媳婦都不要了?帶人去看病啊!”
那男人頓時面露難色,蔡凡心道真不是個東西,但也不想在這耽擱,回頭還有事呢,拉起那木呆的女人推給男人,然後催着他們出了屋子,回頭順手把燈給關了,在光亮黑下來的瞬間掃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東西。
只見角落那附着一片污水一樣的黑影,裏頭浮現出一張佈滿皺紋的老婦人臉,面色蒼白如紙,五官扭曲猙獰,全是渾濁暗白的雙眼裏飽含惡毒!蔡凡看得頭皮發麻,心想原來是一個老死鬼,看她渾身怨氣就知道是要來這報仇的,趕緊關上門,有法咒在它也出不了屋子。
剛轉過身,回頭的那警察遞給蔡凡三塊錢,“蔡師傅不好意思啊,差點忘了給錢,都怪這事鬧的。”
蔡凡笑着接過錢來說道:“哪呢,警察同志為人民服務,我也應該向你們學習。”手裏卻迅速地把錢收了起來。那警察樂呵一笑,也沒說什麼,轉頭瞪了那男人一眼,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下了樓,估計是被鬧煩了。
門外看熱鬧的群眾這時見正主出來了,看見女人那丟了魂的樣子就更加不得了,頓時都朝他們指指點點,一言一語討論起來。
“你看,遭報應了吧!”
“是呀,這兩個不孝的東西……”
那男人聽見了,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人群一眼,那些人顯然有些害怕這個男人,聲音小了下去。那男人見他女人沒什麼反應,也沒再理周圍的人,趕緊鎖上門拉着他媳婦下了樓。
得,算是明白了,這兩貨估計是被家裏死後不甘的老太太回來給整了。
蔡凡搖搖頭,不想再管這閑事,狗子還在家裏等着開飯呢,晚上回頭再來處理屋裏的鬼。這種回魂鬼雖然現在能耐不大,但一直不下去也見得怨氣很大,會慢慢變得越來越凶,等它有氣候了就會出人命。
蔡凡把手裏的五帝錢塞進袋子下了樓,那枚銅錢是老頭留下來的,都是老物件,鬼這種東西一般都怕銅,特別是銅錢、銅鏡這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