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等着你回來
一大早，蔡凡的家門就被拍的“啪啪”直響，無奈地撐着竹椅站起來，心想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大忙人了，剛剛還摸了摸兜里的一百塊錢，準備今天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打開門，見來人居然是警察周勇，不由得有些驚訝，心想又“來事”？
“蔡師傅，這回出大事了！”
“什麼事？”
“市裡一棟大樓鬧鬼，鬼殺人，已經死了三個人，你快過去幫忙看看吧。”
“怎麼會這樣？你等等，我拿東西。”蔡凡說完，剛轉身，忽然想起什麼又回頭說：“哎，你們去找那個什麼，玄什麼的機構吧，我不方便啊。”
誰知周勇點點頭，說道：“已經找了，他們說叫你一起過去。”
蔡凡心裏覺得不妙，不會是什麼大傢伙吧，背後那人瘋了？！
但既然周勇已經這麼說了，自己也不好袖手旁觀，便拿起東西上了周勇的車。
等上了車才想起沒跟狗子說一聲，那傢伙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擔心它遲早要變廢狗，同時心裏又是感嘆，這年頭做狗要比做人舒服啊。
來到地方，眼前是一棟八層的辦公大樓，樓外已經拉起了一圈警戒線，外面圍滿了看熱鬧的群眾在指指點點。
周勇帶着蔡凡通過警戒線，進到一樓大堂，只見老太他們都在，但一個個都陰沉着臉，特別是老太，才不見一夜臉上的皺紋好像又多了。
“蔡先生來了。”老太見蔡凡進來，打了個招呼。
蔡凡點點頭，問道：“怎麼鬧出這麼大動靜，是什麼邪祟這麼厲害？”
老太對蘇國忠打了個眼色，示意他來說。
“今天一早，一個清潔阿姨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五樓的走廊里都是血污，而且滿地的殘肢和碎肉，還有一個活人，但被折斷四肢，嚇得她趕緊報警，警察趕到之後發現時態嚴重，接着就通知我們來了，經查看現場，我們發現死的是樓里值班的三個保安，還有一個活着的是昨晚加班的男員工，另外還發現一名同樣在加班的女員工失蹤。”蘇國忠簡單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這麼凶！
“那個活下來的說什麼了？”蔡凡皺着眉頭問道。
蘇國忠看了一眼老太，老太點點頭，然後他才說：“那人已經瘋了，只是不斷地重複着‘昆崙山’這三個字！”
昆崙山？又是昆崙山！
蔡凡沒說話，心想干這些事情的人真是個瘋狗，他到底要幹嘛？這裏是S市啊，離昆崙山上千公里遠。
正想着事情，蘇國忠接著說：“我們剛到的時候在上面感受到很重的陰氣，即使是陽光照射之後，也過了很久才消散，而且，這棟樓是市內少有裝了監控設備的辦公樓，警察在錄像里找到了事情的經過，不，應該說大概的經過。”
蔡凡一聽心裏就覺得事情比自己想像的還大，要知道什麼樣的邪祟都好，陽光之下很少能留下陰氣，這樓里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蘇國忠示意蔡凡跟他過去，兩人來到監控室，和一個警察說了兩句，他便操控著錄像展示給大家看。
不過錄像受到了影響，有點模糊不清，斷斷續續。蔡凡在閃爍的監控里聽到了慘叫，聽到了求救聲，看到了一個詭異的影子把保安拉扯着撕碎……。最後，一個七孔流血的光頭女人臉出現在錄像裏面，陰森森地咧着嘴說：“幫我把手腳找回來……”
蔡凡看完錄像呼出一口胸中的濁氣，這種驚悚的畫面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連那個操控著錄像的警察已經滿臉發白，而陳華芳，則跑了出去。
監控室內的氣氛十分凝重。
“蔡先生有什麼看法？我們搜索了一遍整棟樓，沒發現那鬼東西躲在哪裏。”老太太問道。
蔡凡有些驚訝，心想你也找不到？沉吟一番，說道：“我試試吧，但是前輩你都找不到我也不一定能找到。”
老太點點頭：“嗯，最好能在白天解決它，晚上對我們不利。”然後轉頭對張隊說：“張隊，你是和我們的對接人，這樣的情況還是按我們的來吧。”
張隊的臉色非常差，點點頭沒說什麼，顯然S市接二連三地發生靈異事件，他已經麻木了，這次的事情鬧大了，暫時對外宣傳是有人在樓里安裝了炸彈，但事情最後怎麼結案還沒有定論，只希望這些事情趕緊結束，不然他也要崩潰。他聽說李隊的心理好像出現了問題，所以還沒能歸隊，這在片區派出所里已經傳開了。
蔡凡跟蘇國忠商量了一下，考慮到那鬼東西的危險性，決定不帶其他人。本來陳華芳身為老太的徒弟是應該一起去的，但這會兒她還沒吐完呢。
帶齊了東西，兩人走上樓梯。蘇國忠忽然說道：“誒，蔡師傅，不知道你的狗能不能找到那鬼東西。”
“我的狗身體不舒服，這會正養病呢。”蔡凡找了個蹩腳的理由，還是不願意把狗子的特殊暴露出來，怕他們要買狗。
“嗯，你有帶它看醫生嗎？”蘇國忠邊說邊打開二樓的樓梯門。
蔡凡面無表情地沉默着，不打算再說狗子的事情。蘇國忠也知趣地閉上了嘴，掏出幾張符咒夾在手中，兩人開始搜索二樓。
二人就這樣從二樓一直搜索到八樓，連女廁都沒有放過。等搜索完樓頂，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蔡凡對於這樣的結果倒是不驚訝，從之前的事情來看，背後那人的手段應該沒那麼簡單，這回也不例外，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在這棟樓里放了什麼東西。
蘇國忠嘆了口氣，這段時間來，上面幾次催他想辦法，但詭異的狀況已經讓他摸不清方向，而且還身陷其中，那些東西的凶厲超乎想像，稍有不慎自己也會丟掉性命，可是又沒辦法抽身，異事組這邊已經快沒人了。
“蔡師傅，你有什麼建議？”蘇國忠問道。
蔡凡心想，我能有什麼建議，“等晚上吧，回去好好準備一下，把手頭裏最厲害的東西都準備好。”
蘇國忠點點頭，忽然對於蔡凡的參與感到有些慶幸，這一門的人的法術確實厲害，如果是自己和陳華芳面對這些情況估計凶多吉少。
兩人下了樓，對老太交待一番，老太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那隻能等晚上了，你們好好準備一下吧，我這邊也沒有人手可以幫你們，普通人進去只會成為累贅。”
蔡凡無所謂地點點頭，反正他一直都是自己幹活，而且很方便，有沒有人幫忙倒是其次，而且如果今晚蘇國忠他們不在，自己還可以帶上狗子，狗子大爺比這幫人可靠一百倍。
等着的時候，蔡凡回到家裏準備東西。看到在一旁睡覺的狗子，只見它肚子那的肥肉是越來越厚了，感慨一番，過去蹲下來捏了捏它脖子，說道：“狗子，一會你跟我走一趟吧，在那外面守着就好。”
原本是不打算帶狗子，但就目前看來，那樓里的東西確實太凶，有狗子在多一份保障。
狗子睜開眼，聞了聞蔡凡身上的味道，嗤了下鼻子，又低頭閉着眼睛睡覺。蔡凡頓時就有點懵，不知道狗子這是什麼意思，便試着問：“事成之後，六根？”
狗子沒睜眼。
蔡凡無奈地嘆了口氣，低下頭聞了聞自己的衣服，心想難道狗子聞到了鬼味，覺得東西不厲害，很放心我自己去？
想了又想都沒理解狗子的意思，便站起來去了裏屋。
蔡凡左看右看，挑了幾樣“好貨”裝進電工袋子，連裝在一個木盒裏用黃布封起來的那把小掃把都拿了出來，這東西他一直不捨得用。拿在手裏看着，有點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那是他從道觀里偷的，是人家拿來掃祖師爺神像的小掃把。
掃把這東西本身就是用來掃除污穢，這把還是掃神像用的，放在旁邊受過香火，要是一般的鬼被掃一下估計得魂飛魄散，當初蔡凡也是看上了這一點才偷偷拿了這把掃把，當然，這種事情自然不能說出去。蔡凡安慰自己說這是物盡其用。
準備得差不多，臨出門時，狗子卻站起來跟上了蔡凡。
蔡凡驚訝地看着狗子，這傢伙卻一副盡在不言中的樣子。但就這幅樣子有些嚇到了他，因為狗子上次去怪船的主動性證實了那裏的東西不簡單，果然在那遇到了恐怖的邪屍，今天竟然比上次還要主動……
蔡凡搖搖頭，不敢多想，怕再想自己就不敢去那棟辦公樓了，帶着狗子就出了門。
到了辦公樓那裏，老太他們幾個都有挺驚訝地看了看狗子，但狗子一向有點孤傲，徑直跑到一旁趴着睡覺。蔡凡沒說什麼，心裏琢磨着一會能不能帶狗子再搜一遍這棟樓。
老太卻連着看了好幾眼狗子，心想這狗好靈性！就是養得太肥了點，有點糟蹋了。不過這是蔡凡的狗，她也不好說什麼。
蘇國忠倒是很高興，對走了過來的蔡凡問道：“蔡師傅，一會帶你的狗再去搜一搜？”
蔡凡本來就有這樣的打算，便點點頭說好。
吃過中午飯，蔡凡走到狗子旁邊蹲下，看着剛啃完臘腸在打盹的狗子說道：“狗子，你吃了人家的東西，就得幫幫忙啊，我們走一遍這樓吧。”
狗子睜開眼睛站了起來，算是答應了。
帶着狗子從一樓搜索上去，狗子除了在出事的五樓停留的時間長一些之外，依然沒發現那東西。蔡凡只得下樓跟老太說沒辦法了。
本來還抱着很大希望的蘇國忠很失望，在一旁低聲嘀咕了一句：“我還以為什麼了不起的狗，還不是普通的土狗一條。”
別人也許聽不見，但狗子的耳朵卻很靈，頓時扭頭跑到樓外找了個陰涼的地方睡覺去了。一直到了傍晚，蔡凡也哄不動它，還以為它就是要按自己在家裏對它說的那樣在外面守着就好來“辦事”。
一伙人在一樓等着，終於入了夜，黑幕籠罩了城市，大家都變得緊張起來，周圍看熱鬧的群眾被驅逐到遠處。
老太叮囑蔡凡和蘇國忠萬事要小心，如果情況不對勁就跑出來。兩人點點頭帶齊了東西進了監控室等着，張隊此時帶着一個警察死死地盯着監控屏幕。除了這四個活人，老太他們清空了整棟樓出了樓外，緊張地觀望着。
一直等到夜裏十點多也沒見什麼事情發生。但誰都不敢放鬆，就在一伙人等到脖子都長了，周圍看熱鬧的都散得差不多的時候，整棟大樓不知道從時候開始起了淡淡的黑霧，這種黑霧普通人看不出來，但老人幾個人都看得到這種黑霧。
整棟辦公大樓忽然就停電了！
老太頓時大驚失色，呢喃道：“這是什麼邪法……”忽然便閉上雙眼，同時口中低念咒語：“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陰陽結精，水靈顯形，靈光水攝，通天達地，法法奉行，陰陽法鏡，真形速現，速現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雙眼睜開，老太的雙眼變得炯炯有神，閃爍着異芒，抬頭一瞧，瞄見四樓的黑霧明顯要比其他地方濃厚，而且隱約有紅色的陰煞閃動。
“華芳，趕緊去告訴蔡師傅他們，東西應該在四樓！”老太急着對一邊手足無措的陳華芳說道。
陳華芳點點頭，飛快地沖了進去一樓，正好碰見蔡凡和蘇國忠出了監控室，還把張隊他們趕了出來，兩人臉色凝重，都感覺到了不對勁。陳華芳趕緊朝蔡凡和蘇國忠喊道：“師父說，東西在四樓！”
蔡凡身處樓內，感受到濃重的陰氣和煞氣，渾身都不自在，心中震驚之餘，正想着怎麼辦的時候，便聽見陳華芳過來喊。兩人一聽，趕緊掏出一張符咒貼在自己胸口處，打着手電筒拔腿趕往四樓。
老太問出來的張隊：“監控看到什麼東西了嗎？”
張隊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搖搖頭：“沒有，本來監控一切正常，但忽然就全部都變了雪花，樓裏面很壓抑，很冷。”
老太點點頭，對於這樣的情況並不意外，這東西的陰煞氣好重，常人的手段都不起作用。一伙人這時候只能緊張地等在外面，仰着脖子往上看。狗子此時也離開了睡覺的地方，跑到一旁蹲着朝上面看去，一雙狗眼目光凌厲，似乎能看破樓層的外牆，不過這時大家正緊張着，誰也沒注意到它的異常。
跑到四樓樓梯門外，手裏的手電筒不知道怎麼的忽然不亮了，無論兩個人怎麼拍都不亮，只好把它們扔掉。等眼睛適應了黑暗，即使是蔡凡天生的陰陽眼，也只能勉強看得見東西。兩人靠得很近，都感覺得出對方的緊張。
蔡凡掏出桃木劍對蘇國忠點點頭，對方握緊了銅錢劍，伸手拉開了門。
“吱呀”的開門聲讓人牙齒髮酸，心跳都快了幾拍。
裏面更黑，濃重的黑霧讓人有如身處粘稠的水霧之中一般，不但視線受阻，開了眼都看不透徹，而且渾身難受，胸口一股悶氣在堵着。蔡凡覺得實在驚悚，一張護魂符居然不夠用，只得念起了護身咒：“天道，地道，人道，鬼道，我行其道，鬼神不侵，惡煞遠避，太上老君在此，急急如律令！”
蘇國忠掏出一塊小小的白玉含在嘴裏壓在舌頭底下，蔡凡見狀搖搖頭，心想這些人的好東西真多，那是鎮陽玉符！
兩人準備妥當，順着玄關一樣的過道走了一小段距離。但這裏面實在太黑，而且靜得出奇，蔡凡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了。覺得不妙的蘇國忠拉了拉蔡凡，小聲地說：“蔡師傅，這樣不是辦法，先退回去吧。”
蔡凡也覺得這樣確實太魯莽了，但聽蘇國忠忽然又說：“糟糕，後面沒路。”
蔡凡也看了看，只不過才走十來步，剛剛進來的門口已經看不見了，心想這又是中了鬼打牆邪障，額頭頓時冒出了白毛汗。昨天才打了一場，還沒歇夠呢，又來，很後悔沒拖着狗子上來，不然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蘇國忠在一邊緊張得不行，手裏已經拿出了一面銅鏡舉在身前。蔡凡想了想，伸手掏出半根蠟燭來，那是以前用剩下的“丁火”。
蘇國忠也識貨，一看是好東西，趕緊催促蔡凡點上。蠟燭點燃，隨着燭光亮起周圍的黑霧退散開去。但燭光卻無法穿透到十步以外，而且兩人舉着蠟燭往回走了一段路，估摸着差不多是樓梯口的位置，卻什麼也沒看到。
蔡凡舉着蠟燭說：“這樣走不了，只能去找它然後幹掉它。”
蘇國忠此時看着蠟燭的光亮，周圍的黑霧退開到一定範圍之外，稍微心安，點點頭說：“聽蔡師傅的。”
就這時，忽然有怪異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咚咚咚”，好像棍子杵在地上的聲音。兩人大驚失色，趕緊轉頭找聲音的來頭，卻是忽然又有聲音傳來，是一個優美的女聲在唱着歌：
“我等着你回來，我等着你回來，我等着你回來……”
歌聲好像來自四面八方，十分悅耳動聽，還帶着淡淡的幽怨。但兩人聽着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這歌聲就和來自地獄的催命咒一樣的讓人毛骨悚然。
就在兩人都轉頭四處看的時候，一道長條形的黑影突然衝破黑霧，像毒蛇般迅速抽向蘇國忠後背！
“小心！”蔡凡大喊一聲，趕緊一把推開蘇國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