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多事之秋

第二十四章 多事之秋

?更新時間:2014-01-21

五月,惠帝與張皇后抱劉恭以告祭宗廟,將其立為太子,群臣奉表稱賀。

六月底,相國曹參病,不能下榻。起初,惠帝遣使探望曹參,七月中旬,相國府傳來曹參滴水未進,神智恍惚的消息。因諸事不順而與眾宮人痛飲醇酒的惠帝聽得消息,立即酒醒,匆忙忙的趕至相國府。見榻上的曹參槁項黃馘,惠帝悲而大呼,“曹相國即休矣!”

惠帝至曹參榻前,握其手道,“相國歸來,休走!”繼而,熱淚滾下,兩旁侍從無不為他君臣二人所動容。惠帝帶來的秦太醫與宋太醫對曹參進行一番把脈后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曹參子曹窋跪榻前嚎啕而哭。翌日,呂後派人安撫曹夫人。

八月,曹參薨,長安百姓含淚相送曹參。惠帝准其葬入高祖皇帝長陵功臣陪葬陵,賜謚號曰懿侯,贊其德高智明。長安百姓歌之曰:“蕭何為法,講若畫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靖,民以寧壹。”七日後,王陵為相,陳平輔之。

九月,長安城的修築全面竣工,惠帝君臣無不大喜,惠帝下令賞賜民爵,每戶一級。

惠帝六年冬,齊王肥薨。惠帝念及兄長去世而生悲,心情低落,每夜至階前望着東方久久而立。正月,惠帝毅然下令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一算即為一百二十錢)。登基六年來,惠帝每接到地方官‘上計’簿,心常不悅,天下人口銳減,稅賦不足,國庫不盈。先前有勸課農桑,得到百姓休養生息的效果。對於如何增加人口,惠帝君臣亦是想方設法,‘強行’逼迫十五歲以上至三十歲以下不嫁的女子進行罰算,如此刺激人口增加,為八百里秦川增加活力。一時間,長安好不熱鬧,街上儘是辦喜之人,你娶我嫁,吹吹打打,在留着一抹夕陽的黃昏中延續着熱鬧。除此,為充盈國庫,惠帝下令允許百姓以錢換爵,一時間,國庫之銀翻倍,集市也熱鬧起來。

四月二十五,惠帝謁長陵,登高而視長安城。

六月的清晨微風輕拂,溫暖的陽光從東山頂上灑下,一切靜謐美好。

“舞陽侯薨——”一聲悲徹之語打破了長安的寧靜。是舞陽侯府的小僕兒急急忙忙進宮稟報舞陽侯去世的消息。正在用膳的呂后聽此消息,大驚而起,急喚婢女去未央宮叫惠帝,自己則匆忙忙的隨小僕兒先行而去。婢女至未央宮尋惠帝,尋不見,正着急,張皇后從帳后出,見太後身邊的婢女神色慌張焦急,忙問出什麼事,婢女將舞陽侯去世的消息告訴張皇后,又說太后此時已去舞陽侯府。張皇后大驚失色,差些跌倒,被婢女扶住。張皇后忙對婢女說,皇帝或許在梁長使的永延殿。婢女告辭了張皇后便趕至永延殿,剛上台階便被永延殿的人攔了去路,說皇帝尚未起榻,不準進入。婢女正焦急,又不敢進去,只得在殿前大聲道,“舞陽侯薨,太后已至侯府,陛下起榻——”

殿內正懷抱梁長使的惠帝不敢與美人纏綿,一下子驚坐起,梁長使忙為其更衣,惠帝焦急不已,來不及用膳便急急去了舞陽侯府。剛下車便見侯府門口張滿了白布,僕人們忙進忙出。惠帝急急進殿,見呂后立在一口棺前,忙至其身邊拱手一揖,“母后——”

“幹什麼呢你,”呂后小聲而怒斥惠帝,“現在才來。”惠帝只以有事推脫過去,呂后不究,對惠帝道,“舞陽侯寅正薨世,你姨子哭昏數次,現已被抬入後堂;樊伉尚小,哀家已命人陪着他。”

下午,樊家上下無論主僕皆為樊噲哭靈。呂后與惠帝立在一旁,面色凝重。哭靈后,呂嬃命樊府上下為樊噲守靈。呂后與惠帝當夜便回宮去,臨走囑託府邸的仆兒們照顧好呂嬃。

樊府停靈七日,惠帝准樊噲葬入高祖皇帝之長陵功臣陪葬陵,謚號武侯,其子伉襲爵舞陽侯。

八月,王陵報惠帝應起長安西市,惠帝准之。

九月,王陵、陳平、高起報惠帝修滎陽敖倉,惠帝准之。

惠帝七年冬十月,發車騎、材官到滎陽輔修敖倉,太尉灌嬰監之。

十一月,長安又降了雪。下午,辟陽侯審食其與呂后對弈,審食其對呂后道,“皇上近日找臣,告誡我少進宮。”呂后不語,走棋一步,“哀家准許,你怕甚?”審食其面容躊躇,繼續走棋。

宮人稟報呂后說惠帝過來了,審食其急視呂后而不知所措,一臉驚慌,便要找藏身之處。呂后白了他一眼,要他在原地安穩站着,按大禮迎惠帝即可,審食其幾乎發抖。

惠帝進殿,一眼瞧見審食其立在呂後身后,頓時不悅,怒視審食其。審食其趨步過來行稽首大禮。惠帝不理,心中不悅,眼中帶怨目視呂后。呂后如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至惠帝身邊,輕拍掉惠帝肩上的雪花,笑臉道,“何事又過來。”惠帝反感母親在審食其的事情上故作平靜,黑着臉平平道,“梁長使懷孕,欲食瓜,想到母后這裏尋一些給她。”呂后本就不喜歡梁長使,因為她,惠帝幾乎不在椒房殿,呂后胸中之火頓起,卻終於壓了下來,平平道,“割不正不食,不時不食。即將為母,這點都不知道!”惠帝道,“她就是嘴饞了,望母后看在她誕子份上給她,兒代她謝母后。”說話間便跪地稽首。呂后不扶,走開一步,“此時哪有瓜給她。”“冰室有,兒查過了。”惠帝完全堵斷了呂后的話。呂后詫然目視惠帝,心裏真不喜歡惠帝如此堵她,不想與子鬧僵,呂后讓惠帝起來,交代他,“梁長使既然有孕,你該到椒房殿陪伴阿嫣與恭兒。瓜,哀家會給她。”惠帝微微一笑,對呂后拱手一揖,“謝母后。”話罷,惠帝怒視一眼審食其便退出大殿。

“食瓜求子,梁陵這個賤人!”呂后眯細着眼睛,恨恨的說了一句,轉身對審食其道,“哀家力不從心了。”審食其趕緊過來扶着呂后,“太后,臣給您捶肩吧。”呂後點點頭,審食其扶呂后坐到榻上,熟練的給呂后捶着肩膀,呂后不一會兒卻閉着眼睛小睡,審食其只好將呂後放好在榻上,為其蓋上綿被便出了殿。

翌日,永延殿宮人至冰室取回冰瓜。當夜,梁長使沒了氣息。惠帝大怒,砸了永延殿所有東西,將永延殿上下六人全部杖刑,此事驚動未央長樂二宮。呂后亦驚,自己並未指使他人在瓜中做手腳,梁長使怎麼會死。自梁長使死後,惠帝再也不來朝拜呂后,整日將自己關在光線暗的黑屋中喝酒,自言自語。呂后擔憂,在長樂宮焦急不已,命人找來審食其商討梁長使之事,呂后害怕惠帝從此一蹶不振。呂后愁得雙鬢添了白髮,坐在榻上一言不發。見呂后心情不好,審食其餘光看着她,審食其蹙着眉頭,彷彿心裏裝滿事情。他上前一步,拱手對呂后道,“梁長使的事情是臣做的。”

呂后大驚而起,目視審食其,箭步至其身邊高聲怒斥,“誰讓你做的?”呂后一巴掌扇了審食其,目眥盡裂,咬着牙關說,“皇帝和哀家已經心有間隙,你為什麼還要撕扯裂縫,你們為什麼不讓哀家好過一些?”呂后暴怒如虎。審食其畏畏縮縮,不敢動彈,弓彎了腰,低了頭不言語。呂后怒氣未消,揮袖對審食其道,“近日不要進宮,待哀家傳召。”審食其對呂后拱手一揖出去了。

正月辛丑,日偏食。黑屋中的惠帝透過一絲小縫看見此現象,如狂發瘋,披頭散髮抓着臉頰,口中碎碎念道,“天罰,朕失其德……”

呂后在台階上抬頭視之,口中暗念一句,“天罰哀家。”為照顧情緒不穩的惠帝,呂后想盡辦法,大搜後宮中容貌最嬌者,三日便有了音信,詹事找到一個玉凈花明的女子交給呂后。呂后甚覺不錯,便叫此女子去服侍惠帝,且囑咐她一定照顧好他,不要再有任何心機去爭任何東西,且不能說自己是太後送來的。

兩個月了,惠帝情緒稍微好轉,在黑屋中待的時間越來越短。女子原是長樂宮中一個端茶宮人,被呂后發現后才允許進未央宮,此前雖知皇帝常來長樂宮朝拜呂后,但女子也根本不敢抬頭正視皇帝,只做着本分事,如今呂后要她服侍惠帝,女子便到溫室殿代班。這日,惠帝心情不好,正坐榻上蹙眉躊躇。女子端茶至惠帝面前,“巴蜀溫茶,陛下請用。”

惠帝目視一眼女子,端起茶便往嘴裏倒,且漫不經心問女子,“新來的?何名?”

“樊雪蓮。”女子道,“奴婢從此侍奉陛下。”

“會跳舞么?”惠帝問。

“會。”

“跳一舞為朕解愁。”

樊雪蓮點頭,便至殿中央為惠帝翩翩起舞。惠帝看着樊雪蓮時而如嫦娥奔月,時而如天女散花,時而如踩星踏月般的舞姿卻想起了多年前荊傾為其舞蹈的那個美好的夜晚。眼前這個樊雪蓮要比荊傾好看的多,惠帝幾乎心動,除卻荊傾,恐怕也只有樊雪蓮能讓惠帝如此心動。一舞過後,惠帝招手樊雪蓮過來,惠帝伸手,樊雪蓮心領神會的將自己的手放在惠帝手上,樊雪蓮坐在惠帝身邊。惠帝一下子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貼心很溫暖很舒服,問樊雪蓮,“想做朕的女人么?”樊雪蓮紅着臉低頭答應。惠帝右手握着雪蓮左手,十指緊扣,心心相印。翌日,惠帝冊封樊雪蓮為美人,授銀印紫綬。呂后聽之,心下稍微輕鬆。

此刻不輕鬆的卻是張嫣皇后,已經長大了的張皇后再也不是以前不懂男歡女愛的小女孩,見惠帝身邊的女子換了又換,自己始終在惠帝心裏排不上位置,張嫣每日憋在椒房殿暗自傷心。如今惠帝又封了個樊美人,張嫣心中一下子空虛,想到日後惠帝都不會再來椒房殿,張嫣病了兩日,身子虛脫。呂后心疼張嫣,來椒房殿看她,見榻上的張嫣再也無往日神采,心知張嫣所憂之事,安慰她,“樊雪蓮是哀家送到皇帝身邊的,看到皇帝一直把自己關在黑屋中,哀家心中不好受,只能在他身邊給他多一個喜愛的人去寬他心。”

張嫣熱淚橫流,暗暗抓着被子。

“哀家會讓皇帝過來椒房殿看望阿嫣,無論任何時候,阿嫣在皇帝心中都是第一,皇帝不會不想着阿嫣的好。”呂后輕拍拍張嫣的手溫柔的說。

“母后,我想好好睡一覺,醒來后,阿嫣就好了。”張嫣說。

呂後點點頭,為其蓋了蓋被子,交代宮人好好照顧張皇后,呂后便出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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