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形勢大變
霍家成將人帶走之後,馮慕華就立即命令手下清掃戰場,將鬼子們的武器彈藥全都收繳。
這伙便衣隊裝備很是精良,每個人都配備着盒子炮,火力很是兇猛。馮慕華將他們的手槍全部集中起來,分配到三排長焦力田手中,道:“焦力田,從現在開始,你的排每人配備一把手槍,做我們連隊的突擊隊。平日裏就屬你小子嚷的最凶,關鍵時刻,你要是頂不上去,小心老子剝了你的皮。”
這些手槍都是新型的勃朗寧手槍,在這個年代還是十分難得的,只有軍官才能佩帶,現在他們三排每人配備了一把手槍,那火力就太兇猛了。
手槍在遠距離作戰時的作用雖然不大,但是在近距離搏鬥時的作用卻是不可估量的,最起碼要比刺刀好用的多。在沒有衝鋒槍的時候,突擊隊裏每人若是能配備一把手槍,那簡直就是土豪一樣的裝備。
看着這些嶄新的勃朗寧手下,焦力田的眼睛裏都放出了金光,不停地搓着手,嘿嘿地笑道:“連長,你放心吧。別人俺不敢說,俺們排,在打仗的時候絕對是沖在全連的最前面的。”
說罷,又賊眉鼠眼地瞄了一眼鬼子的那兩挺機關槍,像是老光棍見到大姑娘一樣,壞壞地一笑,道:“連長,要不那兩挺機關槍也給俺們排唄,給俺們加強加強遠程火力。”
馮慕華一腳提到了他的屁股上,瞪着眼睛罵道:“你想得美!這次戰鬥就你們有功勞啊?一排二排不把小鬼子趕到這片小樹林裏你小子能打勝仗嗎?老子把手槍都給你已經算是向著你了,你小子還敢得寸進尺要機關槍?你們突擊隊要那麼多機關槍幹什麼?機關槍是放在後面壓制敵人火力的,你見過抱着機關槍衝鋒的嗎?累不死你小子!”
馮慕華這麼安排也是有他的苦衷的,他是整個三連的連長,而不是三排的排長,不管怎麼樣,到什麼時候都得一碗水端平。否則的話,把好東西都給了三排,三排的士氣是起來了,但是其他的兩個排對他有了意見,那就得不償失了。
況且,從軍事角度上來說,突擊隊確實用不了那麼多的機槍,機槍都是壓制敵人火力用的,抱着那麼重的一挺機關槍一邊快速奔跑,一邊開槍,那基本上是打不中人的。所以,馮慕華將手槍裝備給了準備將來作為突擊隊使用的三排,將機關槍分給了剩下的兩個排。
那兩個排的排長一件焦力田竟然打他們的機關槍的注意,頓時也急了,二人一唱一和,沖焦力田冷嘲熱諷道:“老焦,你這也太不要臉了吧。仗又不是你一個人打的,這麼多手槍都給你了,你小子還想獨吞機槍啊。”
“是啊,你小子看着長得停忠厚的,心咋那麼黑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焦力田被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擠兌的臉紅脖子粗,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紅着老臉,道:“我這不是想給咱們連多打幾個勝仗嗎?”
“就光你會打勝仗啊?老子的排就是擺設啊?”二排長劉子昂還是不肯放過他,陰陽怪調地說道。
“就是,老子的排一個衝鋒就突破了鬼子的防線,這叫不會打仗?”一排長霍家成也不肯放過他,白了他一眼,傲然道。
剛才的一排雖然是在馮慕華的帶領下去的突破的,但是戰士都是一排的戰士,一排長說是他們排突破的敵人的防線也沒有什麼不對。
“行了,行了。別鬥嘴了。趕緊給老子收拾好東西回去復命。”馮慕華對這幾個人十分無語,做領導的總是會遇到這樣的問題,部下總是會為了這個那個明爭暗鬥,真正一片和諧的事情是不可能出現的,這個時候就是考驗領導藝術的時候,高明的領導能將他們的這種鬥爭轉變為他們賣命工作的動力,低級的領導就有可能玩兒崩了,使得班子搞得不團結,進而影響了工作。
其實,這樣的事情也不難處理,領導只要做好秉公執法就可以了,不管是賞是罰,都要能服眾,這樣以來,就沒人能說的了什麼。
馮慕華自問這件事自己處理的還算是可以,沒有讓人產生巨大的不滿,將鬼子的裝備都帶上,臨走之時,給了那個保安隊隊長十條三八大蓋作為獎勵,便帶着隊伍回去復命去了。
保安隊的隊員們用的都是老套筒,在日本人眼裏就是玩具,也就能打兔子用,現在見到這麼多的好槍,一下子高興地合不攏嘴,連連向馮慕華表示感謝。
卻說馮慕華回到部隊之後,首先向營長做了報告,此次行動,三連攻擊殲滅日本便衣隊三十四人,活捉八人,繳獲武器彈藥若干,自己陣亡八人,受傷十七人。
這在當時的淞滬戰場上已經算是很不錯的戰績了,在淞滬戰場上,五個中國軍人能換一個日本士兵就已經很不錯了,而現在,馮慕華竟然以陣亡八人的代價,打死了三十四命鬼子,還活捉了八個,戰損比也是五比一,只不過翻了過來。
戰鬥報告報上去之後,馮慕華當即受到了上級的褒獎,被記功一次,並且受命繼續清繳日軍的便衣隊,保證師主力後方的安全。
馮慕華知道,他之所以能取得如此亮眼的戰績,主要是因為自己是以優勢兵力偷襲,再加上日本沒有重武器,又是在後方作戰,軍心不穩造成的。
這並不代表着日本鬼子就好打,自己若是因為這一場小小的勝利就起了輕視日本軍隊的心理,那將來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馮慕華如履薄冰,繼續帶着他的三連活躍在後方戰場,又連續端掉了幾個日本便衣隊,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就在馮慕華專心致志圍剿日本便衣隊的時候,中日淞滬會戰的戰場形勢又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先說日本方面,上海侵華日軍的總指揮松井石根大將是個作戰經驗十分豐富的老鬼子,更為要命的是,這貨之前做過日本領事館駐華武官,在上海帶了十幾年,對上海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號稱在上海打仗不用地圖。
松井石根不愧是日本軍界的明星,來到上海之後,看了幾眼,就將主攻方向放到了羅店。
打開上海的地圖可以看到,羅店是個交通要道,這裏四通八達,幾乎可以溝通整個上海,只要拿下了這裏,就可以切斷上海和蘇州的聯繫,完成對中國軍隊的左翼包圍。
松井石根率領援軍一來到上海就把拳頭砸向了這裏,由於此時羅店沒有中國的阻擊部隊,日軍第三師團藤田進部輕鬆拿下來羅店。
此時,在上海督戰並且負責左翼軍團的陳誠急眼了,直接讓羅卓英派人恢復羅店,並且下達了死命令,拿不下來,提頭來見。
就這樣,中日雙方的軍隊在羅店展開了長達兩個月的拉鋸戰,將面積不到七萬平方米的羅店變成了一個血肉磨坊。眾所周知,羅店戰役是淞滬會戰最為慘烈的戰役,慘烈到什麼程度呢?國軍整整齊齊的一個營,幾百號人,衝上去最快十分鐘就打光了。
由於戰事太過密集,將士們來不及構築掩體,就拿戰友的屍體擋子彈。
沒有經歷過屈辱歲月的人,是永遠都不知道光榮的意義的。
而中國軍隊這邊也急了眼,將能打的部隊基本上都調過來支援羅店了,其中就包括陳誠的老部隊第十八軍,王耀武的第五十一師、俞濟時的第五十八師,彭善的第十一師等都調了過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俞濟時的第五十八師和王耀武的第五十一師合併成為第七十四軍,由俞濟時擔任軍長,這支頗具傳奇色彩的部隊就此誕生了。
在羅店戰鬥中,一些後來名震中外的大將也開始嶄露頭角,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第十一師的胡璉和第五十一師的張靈甫。
由於中國軍隊的奮勇抵抗,松井石根拿下羅店,包抄中國左翼兵團的戰略意圖沒有實現。
這貨簡直一肚子壞水,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見羅店撕不開口子,松井石根老鬼子的目光划拉來划拉去,最終落到了寶山上面。
因為此刻日軍雖然成功登陸,但是其登陸地點是沒有連城一片的,基本上屬於第十一師團和第三師團各打各的,而要想將他們的登陸地點連成一片,就必須拿下位於吳淞、獅子林、川沙口中間的寶山。
於是,松井石根一聲令下,命令第三師團主力和第十一師團一部左右夾擊,拿下寶山。
防守寶山的是國軍的第六師,第六師在日軍強大的攻勢之下,力不能支,敗退下來,寶山第一次失守。
陳誠將恢復寶山的任務交給了夏楚中的第九十八師,並且依舊下達了死命令:寶山不復,提頭來見!
夏楚中足足拼光了一個旅,終於將寶山恢復。寶山收復之後,第三戰區副司令長官顧祝同給陳誠的命令是至少留下一個營來防守寶山。
於是,這個任務便落在了第九十八師姚子青營長的肩頭,稍微熟悉一點抗戰歷史的人都會知道姚子青這個。這個帶着眼睛,看着斯斯文文的清瘦男子,卻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
日軍負責再次攻擊寶山的是第三師團,第六十八聯隊的鷹森孝部。大家都知道,抗戰初期,日軍的戰鬥力是很強的,一個聯隊打垮中國的一個師是很平常的事情。
而姚子青營長以區區一個營的兵力,愣扛了日軍整整一個聯隊一個禮拜的攻擊,日軍還動用飛機、大炮、坦克、軍艦等不停地對中國守軍的陣地進行狂轟濫炸。最後,姚子青營全體官兵壯烈殉國,無一生還。
彼時,姚子青營長還不到三十歲。
事後,國民政府追贈姚子青為陸軍少將,到現在,上海都有姚子青的銅像和子青路。歷史,永遠都會記住應該被記住的人。
寶山第二次失守之後,淞滬戰場的形勢驟然轉變,日軍所有的登陸點連成了一片,中國軍隊已經無力再發起攻勢,被迫全線轉為守勢。
第二次寶山爭奪戰進行的正為激烈的時候,負責救援寶山的是胡宗南的第一軍,只可惜,胡宗南還沒有趕過去,寶山就已經失守了。
胡宗南只能臨時改變計劃,在劉行、楊行一帶進行佈防。日本人得寸進尺,拿下寶山之後,就開始進攻胡宗南部。
胡宗南這個人的名氣很大,當時一直被認為是黃埔學生的首席,是蔣介石最為器重的弟子,從他的陞官履歷就可以看得出來——第一旅旅長,第一師師長,第一軍軍長。每次都會在他的同學中拔得頭籌。
但是,這個人的指揮能力確實很一般,從軍多少年,從來沒有打過十分漂亮的勝仗。
不過,他既然能受到蔣委員長如此器重,那肯定是有其過人之處的,他這個人的過人之處就是幹活實在,不叫苦,不叫累。
淞滬會戰打得十分慘烈,第三戰區副司令顧祝同每天都會收到一大堆的求救電話,搞得他整天焦頭爛額。
但是,胡宗南上去之後,一個電話都沒有向他打過,在劉行、楊行苦戰了三天,第一軍的傷亡達到了百分之八十。
就這,胡宗南一個電話都沒有給顧祝同打過,等到顧祝同想起他打電話問他情況怎麼樣的時候,胡宗南就說了一句話:“老哥,你要是在不打電話過來,我就自己提着槍上去啦。”
離寶山不遠的月浦,國軍第十四師也遭到了日軍的圍攻,傷亡慘重。師參謀長郭汝瑰給師長霍揆彰留下來這樣的遺言:
我八千健兒已經犧牲殆盡,敵攻勢未衰,前途未卜,若陣地存在,我將生還晉見均座。如陣地失守,我就死在疆場,身膏野草。他日抗戰勝利,你作為名將,乘艦過吳淞口時,如有波濤如山,那就是我來見你了。
數十年之後,再讀此言,依舊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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