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七星彩石
東方雲之後的禮物再難出彩,終到韓旻獻上禮物。
“西州有一條瀲灧湖,每當日光照耀之時便會在湖水上映照出斑斕色彩,是因湖底的一種碎石,我們當地叫它七星彩石的東西。七數象徵著生命周期,陽光之下,七星彩石熠熠生輝,代表生命生生不息。”
韓旻所言七星彩石至此,其深究含義卻絕非僅此而已。
禮盒開啟,眾人所見不過一顆透明無奇的透明石,以七彩絲線編織串聯。
“韓兄,公主生辰,你就送一塊石頭啊!”
眾世子都以為東方雲的禮物無論貴重,還是心都意無可比擬,而自己的相形見絀,這才發現,韓旻更是不知所謂。
恰時,安容華換裝完畢,才趕到宴席殿上,她自內側門推開門,陽光漫漫而至,照在七星彩石上,映射出七種光亮,叫人眼前一亮。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安容華很自然地在夏懷瑾身邊坐下,往殿下一望,正是她看好的韓旻,可他的目光卻截斷在捕捉到安容華的那一剎,他豈能認不出她就是甄兄。
可所謂甄兄並非韓旻所想那般,她不是簾帳遮掩下的公主,她不是!
“韓世子的禮物很有趣,我從未見過會發彩光的石頭呢!”瑆公主開了口,宮人收下韓旻的禮物,他卻未能脫身。
“怎麼樣,這些世子送的禮物,瑆兒都喜歡嗎?”安容華問夏懷瑾。
“瑆公主一向知禮識大體,並沒有表示不喜歡哪個禮物,東方世子的十八份生辰禮實在驚人,可公主只對韓世子說了一句“有趣”,如此看來,謀人的私心怕是要落空了。”夏懷瑾別有寬心地一笑。
安容華卻是笑容滿面,自己選中的韓旻自然是百里挑一,如此就能一血顧南奚之恥,重拾識人善辨的自信。
“你看起來並不失落。”
“我幹嘛失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不是對韓旻十分中意嗎?若是公主也喜歡他,你不就沒機會了。”
“哎呀,我差點忘了這事。”
夏懷瑾先前看安容華幾次三番說韓旻的好,以為她是真的對他動了心,如今看來又毫無此意,安容華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果果真是無法揣測。
夏懷瑾與安容華二人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着實看的宸太妃心裏不舒服。
“教出什麼樣的宮人,敢跟懷瑾坐得這麼近,真是不分尊卑。”
生辰宴結束后便是家庭會議,瑆公主收穫了十八年來最多的禮物,卻沒有舒心暢快的感覺。
“瑆兒,今日開心嗎?”夏秉文問。
“收到禮物瑆兒是很開心,可是皇兄,瑆兒一定要嫁給他們其中一個嗎?”瑆公主鼓着嘴。
“瑆兒一個都不喜歡啊?”安容華問。
“我們瑆兒喜歡不喜歡何事輪到你一個奴婢管了,能不能拿準自己的身份,瑆兒,母妃覺得東方世子就不錯,十八份生辰禮,多有心啊!”
“你就是看上人家禮物多吧宸太妃。”安容華一言拆穿。
“你個奴婢敢對本太妃不敬,以為太后不在就沒人能教訓你了嗎?”
“我只是在說理而已,這是給瑆兒選駙馬,不是宸太妃喜歡就行的吧?”安容華穩定發揮。
“本太妃是瑆兒母親,自然有權為她做主,當然,也會為她選擇最好的!”
“可據我所知,東方雲雖然表面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其實吧,心裏詭主意多得很,我不會同意讓瑆兒嫁給他的。”安容華斬釘截鐵。
“你不同意,你是什麼身份你就不同意?”
“我代表太後娘娘,她的意思是,瑆公主必須嫁給真心喜歡之人且全心全意待她之人。”
夏懷瑾和夏秉文一時無用武之地,女人之間的戰爭,是無論哪個年紀的男人都無法理解的。
“王叔,在此之前,宮中敢和太妃作對的只有朕母后一人,谷女真不愧得母后真傳,這氣勢風範簡直與母后一模一樣。”夏秉文感嘆。
“好了你們別吵了!”瑆公主一聲吶喊制止。
安容華不屑與宸太妃吹鬍子瞪眼。
“瑆兒,挑選駙馬可以不必急,朕讓這些世子在皇都多留些日子,讓你們再熟悉熟悉。”夏秉文出面主持大局。
“不錯,才見一面不足以了解,更不能憑藉一個禮物的輕重評斷一個人是非。但有一事瑆兒你必須得明白,你是公主殿下,你未來的夫君必須是身份地位不同凡人的人上人,只有此番來賀的世子這樣的身份才能配得上公主。即便你此次不嫁,有朝一日你皇兄再為你賜婚,終究還會是在他們之間擇一。”安容華明確解釋。
安容華希望瑆公主能靜靜思考,她可以最大限度地為其尋配一位如意郎君,只是不可逾矩過界。
安容華和夏懷瑾離開瑆公主寢宮,夏懷瑾要做善後安排,安容華便去往了世子休息的側殿,以真實面貌現身在世子面前。
韓旻獨自坐在一邊,陷入了深刻的思索,驀地抬起頭來,安容華便像是踏着七星彩光而來。
“你可是甄兄?”東方雲疑問道。
“承蒙東方雲記得,不過世上沒有我這個甄兄了。”
“是,沒有甄兄,但還有真美人。”東方雲毫不吝惜言語讚美和目光貪戀,“不知我等可有幸知美人芳名?”
“不必如此客氣,我叫谷女,是太後娘娘身邊最信任的谷女,她老人家讓我一定要為她最疼愛瑆兒公主選出如意郎君,所以我才冒名甄嘉深入了解眾位世子,還望大家不要見怪才好。”安容華解釋道。
眾人豈有責怪美人之理,東方雲雖未曾料想如此,但至少,自己不算給谷女留下壞印象。而另外,他心中感慨,宮女之間竟有美人如此,並且有勇有謀有權利。
韓旻卻一直坐着不動,目光只遠遠望着安容華,她彷彿眾星捧月,自得其樂。
然後安容華向著韓旻來了,他閃避唯一的目光開始喝茶,連指尖都慌張。
“韓兄!”安容華對韓旻別樣熱忱。
“還叫韓兄?”
“不叫韓兄,那叫,准駙馬。”安容華一言驚到韓旻,分明不是歡欣情緒,“公主選我了?”
“沒有啊。”安容華搖搖頭。
韓旻稍稍鬆了一口氣,幾乎要為之嚇死。
“為什麼韓兄看到我變成女人一點都不驚訝呢?”安容華坐下喝茶問道。
“我早就知道了。”韓旻一言倒是驚了安容華,“韓兄你怎麼知道的?”
“察覺得吧,我原本還以為……”韓旻欲言又止,轉而在意問道,“不過你的真實身份究竟是?”
“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安容華如今順其自然地說出身份。
韓旻眼中卻不然,她豈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普通的宮女。
“不過看在跟韓兄相識的情面上,我可以稍微透露一點消息,公主還沒決定你們中間究竟誰比較合她心意,所以各位世子還有留在皇都的時日。”安容華越發靠近韓旻,悄悄話說道,“另外韓兄若是想打探公主的消息,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安容華明擺着站隊韓旻,可他卻沒有半分喜悅,她根本不願得助。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如此不合規矩,萬一連累你被皇上懲罰便得不償失了。”
“韓兄真是良心大好,如此為人着想。”安容華心裏得了安慰似的。
安容華沒有繼續跟世子們敘舊,她本不需要放低姿態解釋自己的身份,但習以為常地當一個宮女,倒是讓她更加平易近人了。
東方雲觀察安容華與韓旻的交流,只是不知二人所言為何。她走後,東方雲便帶着一副笑容來向韓旻打探。
“無論谷女姑娘還是甄兄,在我等之中,都與韓兄你最為親近呢。”
“男女有別,豈能用親近而論。”
“瞧我這張嘴,還拿甄兄當甄兄呢。不過韓兄,你與谷女姑娘相聊甚久,她可有給你透露什麼消息?”東方切入正題。
“何消息,你我都是無從選擇之人,何必在乎他人的選擇。”韓旻心中卻是在乎。
“韓兄說的是,我們都沒得選擇,還是安心等待罷。”
安容華前去找夏懷瑾,雖然瑆公主的感情還沒有歸屬,但生辰宴已然告一段落,她希望夏懷瑾可以輕鬆一些。
“王爺,懷瑾……”安容華輕喚着走進夏懷瑾辦事廳。
夏懷瑾正寫結詞,恍惚聽到安容華的聲音還以為是幻聽,她卻真真切切地飄了進來,夏懷瑾瞄一眼繼續結詞。
“和你的世子朋友敘舊完了?”
“隨便說了幾句,真不明白我幹嘛要跟他們解釋。”安容華坐在夏懷瑾案前。
夏懷瑾持筆不動,分明在之前安容華還對他不滿深重,這如今便又笑臉盈盈,彷彿二人之間從未決裂。
“你盯着本王怎麼繼續公務?”夏懷瑾驀然心慌意亂。
“我也不想的,是我的眼珠子盯着你,我移開。”
安容華說罷開始移動着眼珠,移到左邊轉回來,移向右邊還是回歸原位,直勾勾地盯着夏懷瑾。
“我控制不了它們!”
安容華滑稽地打轉眼球,儘管知是刻意為之,她仍舊惹得夏懷瑾不禁一笑。
安容華托着下巴繼續凝望夏懷瑾,享受這份平靜,像個小女人一般注視着愛慕的男子,為他眉宇之間的專註而心動。如今的她,不求榮華富貴,不為家國天下,只願在他身邊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