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
夢中的時間過得很快,這個夢是屬於封晝的,故而我看到的皆是封晝目之所見或心之所想。
年少的封晝,對於天生就可以駕馭靈獸的公孫霈懷着深切的仰慕之情,但公孫霈卻總是很反感封晝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公孫霈似乎是天生的強者,故而他對於十二歲靈元都尚未修鍊成型的封晝總是表現一副輕蔑的樣子,動輒就喊他廢物,以他父王拋棄他的事情來挖苦他。
公孫霈似乎很喜歡折磨封晝,他時常會去南華的靈樞宮搬來一大摞的靈學典籍,要封晝一字一句地背下來,似乎也是在那個時候,公孫霈時常會在靈樞宮遇到一些別的靈師。
坐落在南華地界的靈樞宮實際上不屬於七國中任何一國的統轄,準確地說,它是一個靈川之中最中正平和的靈師集會之地,在這裏有許多靈力高強的老傢伙,他們的年紀很大,但是因為靈元太過強悍所以無法輕易地步入輪迴,但是他們又已經太老了,屬於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於是他們就會申請加入靈樞宮編修靈川志或者其他典籍,加入靈樞宮的這些人被稱作“靈學家”,擁有這個身份的靈師從那一刻起就被剔除了國籍,永遠都不能參與七國之間的爭鬥。
靈樞宮會時常有各國的靈師前來拜訪,在這裏經常會有一些靈師自發地想要比試,但是靈樞宮又明文規定不允許在此處傷人或殺生,於是便漸漸有了一個專門的比試之地,叫做軒台,而靈學家們又根據這些比試的結果發佈了靈師榜,在靈師榜的前三位可以借閱靈樞宮的所有典籍,只要在一年之內歸還即可,而其他的靈師則只能在靈樞宮內拜讀這些典籍。
年輕的公孫霈便已經是靈師榜上第一名的強者了,但他沒有想到人外有人。
因為公孫霈的緣故,封晝倒也背了不少典籍和靈訣秘術,但是全部都是火系的靈訣。想必那時的公孫霈已然知道了封晝是純粹的火系靈元,但他不知道的是,封晝還是南方的朱雀星君。
封晝在十五歲之前雖然已經背了很多靈訣,但仍然使不出靈力。公孫霈思慮了很久,決定帶他去找靈樞宮的靈學家求問一番,這一遭卻遇到了他們二人這一輩子的牽絆。
在軒台之上,一個生得極美的女孩兒,她穿着淺月蘭色的羅裙,留着一頭長發,身上帶着淡淡的櫻香,渾然天成,卻美得攝人心魄,她擁有潔白的雪膚,清澈又深遂的淺藍色眸子,長長的睫毛,紅得剛好的唇,和通透空靈的氣質。我很難想像這個世上竟然有這般精心雕琢卻分毫不差的容顏。
周圍的人都在軒台之下看着她,他們聲情並茂地演繹了她是如何被她面前的這個對手糾纏,又是怎麼被迫答應比試的。他們都覺得她太可憐了,一個個似乎都希望她趕緊落敗以滿足自己對於弱者的幻想,甚至還有一些人已經盤算好了英雄救美的劇情發展。
公孫霈覺得有些可笑,剛欲轉身離去,便看到那個女子輕而易舉地將眼前那號稱是靈師榜第六位的高手撂到了軒台之下,而她連足尖未動過,只是輕輕地隔空一揮罷了。
這是什麼高手?公孫霈定睛仔細看了看她,封晝也是如此。周圍的人一個個瞠目結舌,只見她冷冷地走下了軒台,目不斜視地穿過了人群,但很意外,她在路過封晝和公孫霈的時候,居然有明顯地一怔,她側過頭看了看,最後目光鎖定在了封晝的臉上。
那人便是玉澈,玉澈很主動地邀請了他們二人到靈樞宮的斗室之中品茶下棋。棋沒怎麼下,茶倒是喝了不少,不知為何,我一看見玉澈和公孫霈,我便覺得要被捲入到另一個夢中去,當下只好用靈訣穩住了自己的這縷遊魂。
玉澈詢問了二人的來意之後,又很是主動地將一片泛着紅光的兩寸長的羽毛交給了封晝,並且留下了一句話:“你的問題不再是問題了。”
公孫霈和封晝面面相覷,而後拜訪了一位靈學家,那位老者卻也說封晝的問題已然不再是問題了。
說來奇怪,從那之後,封晝的靈元便日漸成型,不出三個月已然鑄成十分精粹的火系靈元,而後修習靈訣便十分順暢,再加上公孫霈日日督促,不出三年封晝的靈力已然是不可同日而語,公孫霈很是欣慰,送了一副上好的浮沉竹製成的弓給他,浮沉竹在幻林之中十年才生兩寸,百年才可制弓,封晝很是喜歡,但是公孫霈卻始終不肯讓封晝在明台上比試,後來我才知道,公孫霈從見到封晝的那一天起,便在布一個大局。
轉眼一瞬,二人已經十八歲了,此時的公孫霈依然還是會去靈樞宮,但是卻很少借一些堪用的靈訣來讀,封晝那時不明白,後來才意識到,去那裏為的是見玉澈罷了。玉澈那時剛滿十六歲,正是繼任觀星大祭司之位的那年。她去靈樞宮的次數越來越少,後來卻直接出現在了封月。
玉澈以觀星大祭司的身份來拜訪了封月的國君,向封王說了一句話:“朱雀星宿的主人棲於月城之中,不出三個月,封月便會易主。”
封王聞言憂思不已,他尚且不知道,玉澈指的是封晝,他還以為那個小兒子是個沒有靈師天賦的廢物,他擔憂的是那個靈力強悍到可怕的公孫霈。
封王輾轉了一夜,決定動用自己一直以來養着的那枚棋子。
緊接着月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那個女孩子是公孫晏,也就是公孫霈的表妹,後來的月城城主。
公孫霈的父親去世后,他的遠方表叔怕公孫一族被封月主君滅族,便連夜帶着這個小表妹離開了幻林,小小年紀的公孫霈以一己之力調動了所有的靈獸抗擊了封王的軍隊,並駕着白魂夜騂直接殺入了古明宮,奈何那時表叔和表妹已經被封王擒住,公孫霈無奈只能接受封晝作為質子的條件,退兵幻林,幻林雖然守護着封月,但公孫霈的勢力仍是叫封王十分忌憚,兩方互相牽制了五年,這些年公孫晏在古明宮聽說很是乖覺,封王很喜歡她,封她做了公主。
現下公孫晏突然回到幻林,據說是表叔病重想要見公孫霈最後一面,並且為當年拋下他的事情道歉。
公孫霈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封王正是利用這一點想要騙他入宮,並在宮中布下殺陣。
公孫霈當夜也在月城佈下了萬獸血魂陣,次日帶着封晝入了宮,果然是請君入甕之計,但封王面對的是卻是這等場景,公孫霈在被五百名靈武師圍住之前,已經將刀子放在了封晝的咽喉處,誰知封王沒有任何的猶疑,當機立斷讓靈武師發動陣法。
哪怕是犧牲掉封晝,也要殺了公孫霈。
那時的封晝,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被拋棄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