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回
當送步瑤去酒樓后就回去看伊寧(姨媽)了,也不知道她的傷勢到底怎樣了,昨天在電話里也沒有說清楚,等下看情況要不要陪她再到醫院檢查檢查。
早上這點時間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就大半晌午了。待我將車停好,看了下表,時間已經過了九點。
「我已等待了幾千年,為何良人不回來?」
打開車門,在清晨的陽光里撲面而來的不是風,而是一句溫柔斷腸的歌。
又是這一首《北京一夜》,等只是唱的人不再是阿信,而是它的原唱者陳升和劉佳慧。
一對年輕的新婚的夫妻。結婚僅一個月。丈夫就被抓去做壯丁了。臨走時他叫自己的妻子放心在家裏等他。結果一等就是幾十年。年輕的妻子變成了老太太,但她相信丈夫一定會回來,每天都在衚衕口守侯,每年都為丈夫做一雙鞋。有人去她家,看見她家一炕都是她為丈夫做的鞋……
京味的調子,京味的詞句,男人的蒼涼,女人的痴迷,陽剛與陰柔的交融,彷彿有一種穿越時空的力量,很容易就能將人帶回那個特殊的年代裏。
咋聽之下,歌詞帶來的是一種迷離的美態,深藏在其中的每個詞,每個意味,都是如此不可捉摸。
平白直爽的用詞帶來的竟是不可捉摸,真的很有些匪夷所思。
百花深處。
多美妙的名字啊!
讓人有種撥開花叢,天高氣爽的感覺吧?
但其實,百花深處,只不過是一條小巷子。一個非常窄小的衚衕。北京的一個地名。
這個地方我知道,東起護國寺東巷,西至新街口南大街,北側與新太平衚衕相通,南側與護國寺西巷相通,是屬於西城區什剎海街道的轄域。
衚衕很窄,不易被發現。
兩邊都是用磚頭砌成的房子,應該是廠房之類,看上去年代很久遠樣子,甚至牆上都長出青苔。再往裏走些,能感覺到空敞些,但絕沒有百花深處的感覺。當身臨其境,當清風拂面,陰雨連綿,陽光普照,讓人有種異世之感。
「十里樓台倚翠微,百花深處杜鵑啼。殷勤自與行人語,不似流鶯取次飛。驚夢覺,弄晴時。聲聲只道不如歸。天涯豈是無歸意,爭奈歸期未可期。」
第一次讀到「百花深處」是在晏幾道的這首詞裏,當時雖還年幼卻已經能覺得其中的美了。多年後,聽到這首《北京一夜》,於是也知道了一個關於百花深處衚衕的故事。
明代萬曆年間,一對年輕張氏夫婦,勤儉刻苦,在北京新街口以南小巷內,買下20餘畝土地,種菜為業。數年後,又在園中種牡丹芍藥荷藕,春夏兩季,香隨風來,菊黃之秋,梅花映雪之日,也別具風光,可謂四時得宜。當時文人墨客紛紛來賞花,於是這個地方被稱為「百花深處」。張氏夫婦死後,花園荒蕪,遺迹無處可尋。這個地方變成小衚衕,但百花深處的名字,卻一直流傳了下來。
數百年後百花深處還在,只是我們再也看不見「捧着繡花鞋的老婦人」,「把酒高歌的狼族」,也聽不見千年等待城門打開的呼喚。曾經是風雲集散之地,曾經是文人名優之家,夜空中都蕩漾着咿咿呀呀的管弦絲竹。那斑駁殘缺的琉璃瓦、那早已落了漆的朱紅木門、那衚衕深處的叫賣聲,那舊磚牆上的青苔,那燕京的繁華舊景背後的無疾而終的愛情,那暖酒愁腸的少年情懷,跟着蒼涼痴迷的音樂回到了那個崢嶸的歲月。沒有喝酒,卻已經惶恐迷醉。
寂寞中夾雜着淡淡的憂傷,輕描淡寫地調侃着人世的無情與人生的無奈,用最平淡平凡的言語將人在不知不覺中打動,觸動往往是人心靈最柔軟的地方。
與「我已等待了幾千年,為何良人不回來?」一樣感動着我的還有「等待良人歸來那一刻,眼淚為你唱歌!」這句歌詞好像出自TANK的《三國策》,具體的不知道了,只知道每次聽到這兩句的時候,心靈的某處就會被激到。
「啊,你回來啦!」
當我伸手去敲門的時候,門被從裏面打開了,伊寧一臉喜悅地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裏都是笑容。
「嗯。」我點了點頭,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滿了柔情.16K.cn
伊寧側開身子,讓我進去,有點僥倖地道:「你回來的正好,我正要出去,差一點又錯過了。」
我注意到她手裏提着的竹籃,「出去買菜嗎?」
「嗯。」她把門關上,回過身來,把竹籃放到門後面,「還是前幾天買的,都不大新鮮了。」
「昨天我過來,沒見到你。打你手機也沒人接。去看醫生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坐在沙發上朝她伸了伸手。
聽着我三分埋怨七分溫柔的責備,伊寧心裏甜甜的,又看到我伸出的手,白凈的玉頰上立時浮現了一層暈色,她羞澀地站在原地,竟然一副小媳婦兒的嬌態,不知所措。
「過來啊。」我伸出兩隻手,一副要抱抱的樣子,「都老夫老妻了,還害什麼臊。」
「壞人。」伊寧對我說的「老夫老妻」不大感冒,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不過還是扭着婀娜的小腰肢楊柳隨風搖曳地飄了過來。
我摟住她的腰,一隻手輕輕撫過她的屁股,關心道:「昨天去看醫生,醫生怎麼說?」
「恢復的很好,沒有大礙了。不過還是要多休息。」我的手捂在伊寧的屁股上,雖然沒有做什麼,卻還是讓她感到不適,玉頰上的紅潤已經蔓延到了耳根。
「坐起來還誤事嗎?」我笑了笑,攬緊她的腰肢,臉頰貼在她柔軟的腹部上。
「肯定的啊。」伊寧抱着我的頭,輕點着我的鼻子,嗤嗤笑道:「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才沒兩天你就想它能完全好啊。哪裏會好的這麼快?」
「真氣人。」隔着輕薄的布料,深深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我故作抱怨,「眼看着這麼個大美人不能吃真是太可惜了。」
伊寧青蔥玉指點在我的額頭上,啐道:「小壞蛋,又開始使壞了。」
與伊寧玩鬧一會,捉住她的小舌頭一陣吮吸,直吸的她連連求饒嬌呼不已,這才放鬆了她,知道她的傷不適宜大動干戈,也就不再奢求,更何況早晨已經吃了一頓大餐,留點精力回頭再戰,現在先辦點正事,遂道:「我陪你去買菜好不好?」
「嗯!」伊寧沒力地半倚在我身上,鼻孔輕輕哼了聲,算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