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降臨（五）

八月的喀納斯湖，是整個一年中，天氣最熱的時候。但是就這樣，溫度其實也並不高。此刻正午的陽光照耀下，湖面上有點熱氣蒸騰的意思，遠遠看過去，湖對岸的森林山巒好像扭曲了似的。但是湖面還是如鏡面一般的平靜。如果是往常的這個時候，是喀納斯湖一年中最熱鬧遊客最多的時候。可是此刻，不見一個人的蹤影，四下里寂靜無聲。

湖岸邊，一個機械爪在湖水的邊緣試探了一下，然後探入了水中，彷彿在感受水的溫度，不大一會兒，機械爪就收了回去。這個機甲大約兩米多高，八條如腿狀機械腳的支撐着主體部分，一邊四條機械腳，能走能跳。主體部分的兩側，各有兩個籠子狀的空間，此刻裏面裝的就有幾個人。這幾個人都癱軟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小波此刻只能躲在辦公室中，因為辦公區院子外面此刻還有一個機甲在遊走。彷彿能嗅到什麼似的。不過頭頂上那個黑色飛艇已經不見了。小波就想從辦公室後面的窗戶翻出去逃跑。

他輕手輕腳的打開後面的窗戶，伸頭四下里看了看，並沒有發覺有什麼異常。正準備翻窗而出的時候，小波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忽然加快，心臟一陣亂蹦，他趕忙又蹲低了身體。這是，只見一個機甲躡手躡腳的從後窗經過。小波趕緊轉身背靠着窗戶下的牆根坐着，連喘氣都不敢。雖然小波跟機甲只隔着一層木牆，可是小波聽不見任何聲音，窗戶外面只有遠處的鳥鳴聲，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寧靜。過了一會，小波想慢慢的起身看看窗外，可是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腿腳胳膊都是軟的，整個後背都被汗浸濕了。突然覺得嘴裏乾的很，嗓子也是。想咽口口水都沒有。他先慢慢的爬在地上，然後一點點的用胳膊支撐着把頭伸到了窗戶的底沿。外面卻什麼也沒有了。

李國防帶着大胖匍匐在草叢中，等公路上的幾個機甲過去了。李國防才低聲跟他說道，：“這些估計是去草場牧民定居點的。咱們動作要快，趕緊去把小波找回來。”

大胖沒說話，點點頭。

兩人起身彎腰向辦公區跑去，跑來約么有一半的距離，李國防又示意大胖停下來，然後問大胖：“你開過槍么？”

大胖說到：“打過的，大學軍訓的時候打過十發呢。”

李國防就讓大胖趴下，然後把自己的背的槍取了下來，自己跟大胖並排趴下來，然後跟他說道：“這個槍呢，你打過么？”

大胖搖搖頭說，我們那時候用的五六半自動了。

“嗯，沒關係，我給你大致講一下。”李國防邊把槍遞給大胖邊說到：“你拿着，把槍機扳起來向後拉，對，就這樣。”

大胖把槍機拉開，露出槍膛。然後這個時候老李把子彈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來放在草地上，取了五顆說：“把這五顆子彈塞彈倉里。”

“好的。”大胖接過接過子彈開始往彈倉里塞，塞到最後一顆的時候發現怎麼也塞不到位，這個時候李國防拉住了他的手說：“彈倉就4顆的容量，剩下這一顆就留在槍膛這裏好了，然後你向前推拉柄到位后再向下扳。”

大胖照着做了，然後這個時候李國防就把大胖的手又拉開說：“嗯，這個時候就可以扣扳機開槍了。”但是他還是用手又做了個阻止的手勢繼續說：“槍機最後的這個圓帽，就是保險，你看，你這樣向後拉然後向左轉，就等於開了保險，這個時候扣扳機是發射不了的，要發射就再拉着保險轉回去后，就可以了。”

然後看大胖操作的都對，就繼續說到：“打完一發，把槍機柄扳起來向後拉，這個時候發射過的彈殼自己會彈出來，你繼續再推槍機柄就上膛了，接着扣扳機，明白了嗎？”

大胖點點頭，然後李國防還是不太放心，又說：“切記，*一定要抵實肩膀再扣扳機，不然小心后坐力傷了肩膀。再有就是，你掩護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開槍暴露自己，我利用草叢跟樹木還有哪些小木屋迂迴到辦公區的後面，把小波接出來后，咱們直接到匯合點匯合，你看見我倆出來了，就不用管我們，直接退回匯合點就好了，聽明白了嗎？”

大胖點點頭。李國防拍了拍大胖的背，又囑咐了一句：“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暴露自己啊！”

大胖也對他說：“您也小心。”

李國防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匍匐着就朝着辦公區爬了過去。

小波此時坐在辦公室的牆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想從後窗爬出去又沒有勇氣，嘗試了幾次，都還是放棄了。

小波後來還是慢慢的又爬到前面的窗戶根，卻發現原來在院門前民的機甲沒有了，小波探頭探腦正在觀察的時候，就聽見後面傳來幾聲木頭的敲擊的聲音。小波趕緊又爬回了後窗根，然後小心翼翼的向外看，正看見貼着牆站着的李國防。

“李主任？”小波差點沒哭出來，趕緊縱身從窗戶里蹦了出來。

“別慌，小波。”李國防過來拍拍他的肩膀。

“這邊有幾個那東西？”李國防問道。

“我看見的就兩個，前門一個，剛才在面這裏還有一個，不過後來都不見了，大約有個一二十分鐘了。”

“嗯，估計是跑別的地方了，你跟着我，咱們往回走，大胖掩護着咱們呢。”

正說話間，就聽得遠傳傳來了啪，啪兩聲槍響。

“不好，大胖暴露了！”

李國防拉着小波就開始在住宿區的小木屋小木屋間奔跑，跑到一個能看見大胖的藏身之地的小木屋旁，他拉着小波低下身體，然後看向大胖藏身的那邊。

大胖其實可以不用暴露，只要他能穩定心神，可是他還是太緊張了。

兩個機甲一前一後的向他走來，他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在機甲離自己還有大約20米的時候，他終於按捺不住的開槍了，才開了兩槍，子彈也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只見機甲的上部突然飛出一根長鞭似的鏈條，鏈條的頂端帶有一個尖刺，突然就凌空向大胖刺來，大胖正要轉身，不想還有一條就接踵而至，一下子就扎在了大胖的背部，大胖頓時就失去了知覺。

李國防跟小波看見的時候，已經是機甲在把大胖用機械臂扔到了背上的籠子裏，大胖的四肢軟癱着，不知死活。小波突然覺得一陣腳軟，那種無力感又一次的來臨。李國防看着那兩個機甲開始向牧民的村子去了，這才拍拍小波，說：“咱們走。”

正準備走的時候，卻不聽小波的回答，他奇怪的轉身看向小波。

只見小波背靠着木屋的木牆，兩腿蜷着，他把兩臂支在膝蓋上，頭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胳膊里。

李國防也靠着小波坐下，然後對小波說：“沒事的，人第一次經過這樣的危機情況都會腿軟的，渾身無力。我第一次上戰場也是這樣的。”

小波抬起頭疑惑地問李國防：“跟蘇聯不是沒有沒有打么？你怎麼會上戰場呢？”

李國防笑了，“在這裏沒打不代表沒去別處打啊，80年代兩山輪戰知道么？後來我們也參加了。”

小波說了句：“這樣啊，那你殺過幾個人？”

李國防笑了，“我一個也沒殺過，我那時候是排副，呆過貓耳洞，戰鬥參加過好多次了，但是我沒有直接殺死過一個人。”

“這會怎麼樣？好點沒?”李國防用胳膊肘頂頂小波，“咱們趕緊到匯合點去，等下山上的人來接咱們，也不能讓他們等的時間太久，玩意碰見這些機甲了，就麻煩了。”

小波感覺這會好多了，那種無力感如同潮水一般的漸漸散去了。

兩人於是貓着腰慢慢的開始向匯合點小跑過去。

跑了一會，李國防帶着小波又來到剛才大胖的藏身之地，李國防讓小波完全匍匐在草叢中，他自己一人慢慢的爬過去，找到那隻步槍跟散落的幾顆子彈。然後帶着小波繼續向匯合點跑過去。

那兩個機甲此刻已經跑的看不見了。李國防慢慢站起身，四周觀察了一圈，覺得沒什麼異常了，才開始帶着小波向回山的路跑去。不多時，就碰上了下山的韃子跟老劉。幾人匯合后趕緊就向山上轉回去。

老劉就問大胖，李國防跟小波互相看了看，都低頭不語，半天李國防才抬頭說：“他被機甲抓走了，不知道生死。”隨後李國防就把事情經過跟他們說了一遍。

小波這才抬頭說話：“都是為了救我，大胖被抓去了，我們看他被抓到機甲背上的籠子裏的時候，四肢都是軟的，頭也耷拉着，恐怕凶多吉少。”

老劉驚訝的看着他們，一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早上還在一起說話活生生的人，怎麼現在就生死不明了呢？

韃子一邊開車一邊說：“那東西很厲害么？”

小波這才把自己在網絡上了解的情況跟他們也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