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下狗崽 下
敢打老子的悶棍,打不出他屎來!
讓這個傢伙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寶都快被氣瘋了。
雙手撐地,兩條腿旋了起來橫掃過去,兩隻腳狠狠的踹在那個傢伙兩條腿的迎面骨上。
“嗷”的一聲豬叫,這傢伙就嘴啃泥般趴在地上。
小寶一越就騎在那人的背上,拳頭雨點般落在那人頭上和後背上。“打死你這個狗造的!”
拳頭打在頭上,臉磕在雪地上,只三五下就已經鼻血長流了。
“別,別打了。我服了。你是個爹行了吧。”那人叫道。
小寶火更大了,王八蛋還敢占我便宜,打死你算了!
“你四個爹,你四個爹……”小寶打一下罵一句,只打到沒有聲音傳出為止。
小寶慢慢站起身,看着躺在雪地上的死倒。
過來好半天,地上的人才慢慢地動了一下。
“操,我服了。操,我徹底服了。操,以後我再看見你我就繞着走。操,大不了我給你磕一個總行了吧。”那人一邊咽着鼻血,一邊口齒不清的說著。
“操誰!你個王八蛋現在嘴裏還是不乾不淨的。你操?你操下狗崽!”小寶又是一腳飛了過去。
“大哥,大哥別打了。這是我的口頭語。”那人急忙叫道。
“說!你是哪裏的?”小寶總覺得哪裏有一點不對。
“我是給日本人幹事的,打聽抗匪消息的。”那人說。
“發屁!給日本人幹事就打悶棍?不說實話信不信我刨個坑把你埋了。”小寶喝道。
“我說實話,我說實話。今天,我本來想海林到柏山這條路上等着,看看能不能弄兩錢花。結果等到幾撥人都很多,最少也有四五個人,沒得手。結果回家時回頭一個人過來,要下手這不就碰見大哥你了嗎。”那人說。
小寶不敢相信的說:“你家就是火龍溝村的?”
“是,老劉家。全村就我們家姓劉。”那人道。
小寶剛才就感覺哪裏不對勁,現在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火龍溝村就十幾戶人家,都是鄉親鄰居你也打悶棍,你他媽的還是人嗎!”小寶怒道。
“我,我也是第一次。快過年了,家裏都揭不開鍋了。”那人訥訥的說。
“你姓什麼來着?”小寶問。
“免貴姓劉,劉萬財。”那人說。
小寶心裏嘆了一口氣,總不能真的弄死他吧。讓他走算了。
“算了,那你就走吧。”小寶說。
那人聽見這話連忙從雪地上往起爬,只是身子一動就疼的齜牙咧嘴。蹲在地上捧起一把雪擦了擦一臉的血污,慢慢地站起身來。
藉著滿天星光,小寶這才看清那人的長相。大腦袋,圓鼻頭,大嘴叉,一雙小眼睛正嘰里咕嚕打量着小寶。
“既然是同路,那就一塊走吧。你走前面。”小寶說道。
“你是大哥,你走前面。”劉萬財說道。
“少廢話!讓你走前面,你就走前面,不要拿棍子。”小寶說道。
“好,好,我走前面。那我幫大哥你扛袋子?”劉萬財又道。
“不用,我自己來。讓你走,你就快走!”小寶有一點不耐煩了。
劉萬財再不廢話,在前面屁顛屁顛的領起路來。
小寶抗着口袋跟在後面,盯着劉萬財的後背。
“冬天怎麼不去外面找活干,賺兩個錢?”過了好半天小寶問。
“哪有什麼活好找,難呢。”劉萬財答道。
“橫道河子挖煤不是正招人呢嗎,你怎麼不去?”小寶又問。
“大哥你逗我玩呢嗎?去挖煤,那還出得來嗎,除非躺着出來。”劉萬財大聲說。
“我聽說那是個老白俄開的礦?”小寶說。
“老白俄替日本人辦事,那和日本人開的礦有什麼區別?”劉萬財道。
“大哥您老去火龍溝村,找那一家?”劉萬財問。
“齊二爺,那是我叔爺。”小寶說。
“老齊頭,哦!不是不是我說錯了,原來是老齊大叔。太熟悉了,在我們村德高望重仙風道骨。他要是有什麼活要干,就找我,我隨叫隨到。我們爺兩出得好着呢。”
“閉嘴!你他媽的占老子便宜。就你那樣的,都快餓死了,還幫別人幹活?”小寶大喝一聲。
“我說錯了,我把他當我親爺爺看。今年秋天,我媳婦還給他老人家拆洗了被褥,他的棉衣也是我媳婦做的。”劉萬財辯解道。
小寶這才消氣了一些,問道:“老爺子身體還好吧?”
“還好還好,就是總氣喘。冬天就不大出門了。”劉萬財忙答道。
小寶沒在說話,抬頭望向火龍溝北山。黑黑的山影在暗藍色的天幕映襯下像一座巨塔矗立在那裏。
“最近,有沒有鬍子或是討伐隊還有抗聯的路過村子?”過了半晌小寶又問。
“鬍子沒有,都下山過冬了。抗聯和討伐隊的都來過。現在,討伐隊跟在抗聯的屁股後面追,走那跟那,消息靈通着呢。”劉萬財答道。
“大哥你老是做什麼營生的?”看小寶不說話了,劉萬財反問道。
“在蛟河伐木頭。”小寶答道。這是大櫃在的時候就交代小寶和老齊頭的。
“大哥你貴庚?”劉萬財又問。
“過了年十五了。”小寶如實答道。
“哎呦,比我還小五歲。不好意思。怪不得看着這麼年輕。”劉萬財嘿嘿笑道。
道路倏然變寬,路兩邊稀稀落落分佈着十幾座矮趴趴的土坯房。每一個房子周圍用細木扎着籬笆。整個村子都靜悄悄的,沒有一家紙糊的窗戶映出燈光。
齊二爺就住在東數第三家。
小寶站住腳,問:“我到了,你家住哪裏?”
“我家在大西頭,就緊西頭那一家。”劉萬財答道。
“那你先走吧”小寶說道。
“好,好,那你老先歇着,我先走了。”劉萬財轉回頭向西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暗罵小寶是個小兔崽子,鬼子六。
小寶盯着劉萬財的背影直到在暗夜中變得模糊才轉回頭去打開籬笆院的門。腳踩在兩塊菜地中間的夾道上,積雪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窗戶傳了出來:“誰呀?”
“是我,小寶。給您老人家拜個早年。”小寶回道。
“是你這個兔崽子。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等着我給你開門。”老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