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密談
落霞宗的五座主峰上,尤其是每座峰的道場中,已是深夜了,不時地還有人進出。
常鳴山上,一如繼往的清靜。
自南雲秘境已半年未見的鄧九明,一身白衣,筆直挺撥地站在那,望向高空,衣擺隨風飄起,但其身上卻變得更加的內斂,如果說其成為金丹時,余平面對他就像是一把利劍能隨時向自己刺來,而現在卻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更是生出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真人,我來晚了。”子時,余平準時出現在了道場深處。
“呵呵,非常準時,請坐!余平啊!這麼晚找你來主要還是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鄧九明像儒生般微笑着說道。
“商量不敢當,有事真人儘管吩咐。”余平答道。
“回宗后你聽說過外出任務吧,此事你有什麼想法?”
“有聽到過一些傳言、余平聽從宗門及真人的安排。”余平沒有半點思索答道,這鄧九明越是客氣余平越是覺得有啥事,要不對方是道場主來問自己有什麼想法跟看法幹嘛。
“你雖是常鳴道場唯一的真傳,在任務分配上也同樣由宗門確定的,加上一些其他的因素,此次共有四處任務之地,除了皇都還有水月城及黑河與世俗,單以安全來說肯定世俗是最安全也是最不想去的,皇都是都想去又去不了。”見余平比較謹慎,鄧九明柔聲說道。
“還有世俗跟黑河,不是只有皇都跟水月城嗎?皇都到底有什麼,不也就是世俗的皇朝嘛?”余平暗付道、不止一次聽到這皇都的重要性了。
“不過放心,找你來就是告訴你,宗門問起來,你就說只去皇都就可以了,我們一定會盡一切努力讓你去往皇都,就算萬一,也會安排好一切。”鄧九真眼晴露出堅毅說道。
“按鄧九明的說法,肯定首選的是皇都,而且這皇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雖然到最後他也沒有說明此處的特殊之處,但肯定不是皇朝中心這麼簡單,那到底是什麼呢?”回到自己別院后余平回想了一遍與鄧九明的對話。如果只是這麼個事,鄧九明犯得着要這樣嗎?
凌晨的常鳴山吹起陣陣冷風,回到自己住的別院,站在院子中余平想了很多,知道自己的靈根、除了苦修沒有別的捷徑;未來的路充滿無奈與未知,不知不覺幾個時辰轉瞬而逝,靜靜地感覺深夜的晚風跟獨有的寂靜,望着灰濛濛的天空、看着那繁星斗轉,漸漸迷霧升起浸入臉上有着絲絲冰涼,只是余平像木頭般站立在那,再到迷霧退去、直至艷陽高掛時余平還像個木雕般、保持着凝視的狀態。
只是余平並不覺得烈日刺眼、反像是火光照在寒冷中的自己、特別溫柔暖和。
本來還略有為以後擔憂的余平覺得自己變得很輕、很困、眼皮一搭睡著了般,好久沒有這樣的深度睡著了似的。
當然、在外人眼中卻是截然不同。
蘋兒早上過來時、看到余平像個紅色火球般正沉浸在陽光下、又像是個海綿般在吸收着那光熱、分不清余平是不是在修鍊還是光的反射。
“余師兄……”蘋兒喊了一聲、可奇怪地是發現自己的聲音竟被余平身前的一道正立空中、像水般蕩漾的符給擋了回來。
正奇怪時、一道傳音傳入蘋兒的耳中,同時徐平安像從空氣中掉出來般出現在蘋兒面前。
“徐…總管。”蘋兒喊道。
徐平安微笑地點了點頭,手做了一個揮擺的動作。
蘋兒眨了眨眼、見余平無異后、停駐片刻后默默地退走了。
直到上午時、余平才清醒、才感覺到大日真陽經自行運轉的跡象、大日真陽經真氣竟然有了一絲的增長。
“看來悟靜說得有道理、大日真陽經是一部自然之法。”余平感概道。
“誰?”余平一聲厲喝,“唰”地一聲本能地抽出了青雲劍。
“是我!”話聲剛落、離余平五十米開外、劍指的地方徐平安的身影顯現了出來。
余平奇怪神識竟然沒有發現、反而是黑脈查覺到的異樣,而這徐平安看上去並不像剛到的樣子才讓余平反應有點大。
余平卻是不知道自己站立着沉睡時,周邊早被徐平安下了一道符,連蘋兒來過的事也根本不知道。
“徐總管來了有段時間了吧!快請坐?”余平劍一收說道。
“剛到,剛到!”
徐平安看了看這露天頂着陽光,就只幾個石凳子,也沒覺得不妥,笑着坐下后、拿出兩個杯子后說道:“來一杯?”
“恭敬不如從命!”余平雖然從昨晚從鄧九明那回來后一直站到現在,卻是一點也不覺得累,反而精神亢奮,沒有猶豫地回道。接過酒杯也坐了下來
徐平安帶來的酒極烈、濃濃的酒香溢滿在院子裏、入口辛辣、化做一股火直落胃中、雖不像謝斌的清酒滿口清香,但總覺得這酒跟那酒好像就是一像基酒,余平皺着眉、一杯下去后就有些微醉,感覺嘴裏能噴火,酒氣直衝頭頂。
“徐總管找余平是有事吧!儘管吩咐!”
余平一直覺得這徐平安來常鳴山做總管的理由非常牽強,鄧九明並非那種高調之人、一切從簡、現在常鳴山也沒多少人、根本不需要一個總管,而且這徐平安還是外門雜役堂的堂主到常鳴山來打理事務;徐平安在外門算得上是土皇帝、逍遙自在,犯不着來做個小山峰總管。
余平也想過是否與自己有關、但怎麼想都沒道理、雖然徐平安曾解釋過幫余平就是幫自己,劍草也確實是自己給他的、看似有理,但一細想更加地不對;劍草已給他、徐平安應該不會再關注自己才對。
“沒事、剛好有壺好酒,一起品嘗。”徐平安將斟酒的壺往桌上一放笑着說道。
“只是喝酒!余平惶恐,哪敢浪費徐總管的美酒。?”余平客氣地回道。
“嘿嘿!你也勿需妄自菲薄、還是叫我老徐就好,當然徐叔也可不錯的;這修真界中、誰又敢說自己就是天下第一、沒有誰敢覺自己就是高人一等、永遠比別人強;能走多遠,也並非一定是由自身的條件所決定的;法、財、侶、地固然重要,但也不是唯一……還有天命!”徐平安喃喃說道。
“天命是什麼?”
“天命不是什麼、但天命不可違,就像有些人冥冥之中就註定能有大氣運伴身,非他人所能得的;這跟你當初進入內門的道就是緣一個道理。”徐平安解釋道。
“呵呵!也許!”余平笑道
只聽徐平安又道:“想必你也知道、修鍊的路上會有許多的機緣巧合;而這種巧合就是天定的,碰到什麼人、什麼事都是未知,又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有些大氣運的人就自然有好運伴身,就像你就是大氣運之人!”
“大氣運,那你呢?”余平倒不是特別相信這個大氣運。
“我修真之前就是個殺豬賣肉的屠夫給帶大的!哈哈!”
“啊!”余平驚訝道。
“來、再喝一杯!這些事你知道就行,勿需外傳。”徐平安自嘲地小心說道又提起酒壺給余平斟酒。
“其實我覺得宗門對你來說,依附感並不強。”
“怎麼說?”余平反問道。
“你來落霞宗真正學到了什麼?……”徐平安又喝了一杯後接着說道。
“但我不來落霞宗我什麼也學不到啊!”余平反駁道。
不知道是烈酒還是覺得今天的徐平安不再是以往那樣的給人高深莫測的感覺,反倒像很熟的朋友一樣,而且徐平安在余平面前說話也毫無忌諱的樣子。
從徐平安這裏,余平還了解到一些南雲密境后的事情。
明面上、金陽宗突然以南雲秘境冷陽意外隕落為由,對其他兩宗大動干戈、要求兩宗賠人賠物、以至落霞宗與黑河宗差不多要成為共盟了,形成前後夾攻的勢頭,可金陽宗卻是一點不在乎的樣子,反而公開要求黑河宗賠償靈石及靈物,以及落霞宗要賠償其弟子的要求,更是點名了姚少司,此事雖然也不可能,但也嚇得王志清將姚少司給軟禁起來,生怕給搶去了;實際上、很多東西都只是借口,誰的拳頭大誰就有說話權,而落霞宗看似是棵大樹,但在修真界變化太快,變數更是無法預估。末了,徐平安還告訴余平這片大陸有着許多的秘密,甚至皇都也不單單隻是個世俗的皇朝中心。
這一切都需要余平自己去探索。
“感謝告訴我這麼多、來再干一杯”余平說道。
“你以後也會知道,我只是先說說罷了……”
“這麼香、好你個老徐也不叫我喝一杯!”聲音未落鄧九明已是坐在了椅子上;
“拜見鄧真人。”余平說道。
鄧九明“嘿”地笑了一聲,一把抓住桌上的酒壺,直接往口中灌了幾口。
“好酒!果然是好酒,不枉我長了個好鼻子,哈哈!”
余平簡直被鄧九明的舉止給雷到了,從昨晚感覺不同到到現在的行為變化,余平略有些不適。
但瞥了一眼徐平安后、只見他卻是像習以為常似的。
“看來他們之間關係不簡單啊!尤其是這一前一後唱的這戲。”余平暗忖道。
“余平、老徐剛跟你說了一下這南大陸的大概吧!這是這片大陸的機緣、也是劫難;真要去了皇都,你要好生把握,皇都不是落霞宗、卻勝過落霞宗。”鄧九明大喝幾口后眼睛與徐平安對視一下說道。
“嗯!原本你最多是被分在水月城的。”徐平安附和了一句。
“皇都、水月城,有什麼不一樣嗎?”余平將經過水月城遇到呂無涯跟洪大江的的事想了一下問道,余平也不明白世俗大城為何會有築基修士存在。
“呵呵!水月城肯定是重要的一個地方,還樣的地方還有四個…”徐平安輕笑了一聲。
“難道是整個修真界要出現什麼變故嗎?這……”余平反問道。
“哈哈,哪天沒有變故啊,人生無常,修士也逃不掉,身在其中,唯有向前;雖然目前的事跟你等境界的並無多大關係,但修真界也是一個真正的江湖。”鄧九明唏噓道。
“難怪我覺得宗門許多人都像在忙着準備什麼!”余平恍然大悟般道。
“大概一個月後就將出發、這個時間點上,你不用擔心你老家的事,還有你家的那條老狗成精了,保護你雙親的事我們早有安排......”徐平安突然提到余平青雲鎮的老家說到。
鄧九明說完將空壺往桌上一放對着徐平安說道:“老徐、我們走吧!”
只見徐平安手一招,空中多片符籙猛地出現,並由大變小,最終化為紙片般飛入徐平安手中。
待余平再看時、鄧九明與徐平安均已不見,就連徐平安那個裝酒的酒壺也消失不見了。
余平運功將酒氣散去、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這兩天就像一場夢,這鄧九明跟徐平安到底像給自己傳遞啥,又想要說啥,至於他們之間的關係余平以前就猜測過,但那關自己什麼事。
“大黃要成妖了嗎?”余平沉吟道。
“師兄!”蘋兒的聲音響起,正提着一個蓋着花布的籃子走進了院子。
“嗯!蘋兒,你在煉體室能堅持多久了?”余平問道;這丫頭從東院就一直侍侯自己,去了皇都后,也不知道什麼時侯才能再見了。
“我差不多能比得上煉體後期的水準。”蘋兒將籃子放在桌上說道;
“有這麼厲害?”
“那是當然、也不看是誰在教我。”
“呵呵!我可不是好師傅、自己都是半吊子水平,修鍊也要講究勞逸結合、尤其是煉體一途,身體感覺累了就要休息。”
“知道啦師兄,我說的又不是你,真是的,人家又不累,咯咯!我給你帶來了靈肉湯、還熱乎着。”蘋兒邊說邊掀起籃子上的花布,端出一碗冒着熱氣燉爛了的肉湯,黃亮的湯香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