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契機

第31章 契機

又搞砸了。

鹽水比例有些高,加上輸液速度過快,病人非常難受。從扎入針頭的左腕開始,冰涼的感覺順着胳膊往上爬,逐漸佔據左臂,向左半身蔓延。他抱怨起來,嘴裏說著髒話。

前一段時間,他被急性胃腸炎折騰得上吐下瀉,每天只能勉強喝點稀粥,吃點麵包當三餐,吃完就要去一次廁所。兩天下來,他因排泄次數過多導致脫水,渾身乏力。這幾天經過醫生的調理,身體才逐漸恢復。

今天,他按醫生的要求,到診所輸液,消炎的同時補充鹽水恢復體力,可偏偏又倒霉了一次。因為輸入了過濃的生理鹽水,他的手又沒勁了,接着還可能引發細胞皺縮等癥狀,弄不好會再添新病。

幸好,診所的醫生兼負責人及時發現,拔斷了針管,讓護士把病人從輸液大廳帶到病房,由自己親自照料。

至於這次意外的始作俑者,醫生的女兒,稍後有比病人的抱怨更嚴厲的話等着她。

*****

維迪艾,位於安洲大陸西面的發達國家,安布拉斯聯盟成員國之一。每個加入安布拉斯聯盟的國家,都有一項“特長”。維迪艾的特長就是醫學,號稱有世界上最發達的醫療技術,最先進的醫療設備,以及最完善的醫療保障體系。歷屆政府都十分重視醫藥業,當作本國的重點戰略項目進行扶持,讓它不斷發展壯大。

除了國家開設的大型綜合醫院,維迪艾還積極鼓勵個人創業,開辦醫院和診所。四十多年前,政府大幅度降低私人醫療機構的稅收壓力,一時間各類私人醫院和診所如雨後春筍。但經過時間的沉澱和市場的淘汰,只有那些醫療和管理都達到一定水平的醫院活了下來。大型私人醫院院長都是名頭響亮的人物,有些人甚至影響了維迪艾的政界。

在維迪艾,醫生是受人尊敬的職業。但相對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幹這行。他可以不是醫學專業畢業,只要通過醫學資質考試,獲得國家認可的資質即可。而這就足夠有難度。

醫學資質考試每年從4月初開始,到5月末結束,共分三場。第一場是理論筆試,以基礎的醫學知識為主。這場考試不分科,無論你將來是想專治跌打骨傷,還是主攻內科頑疾,面對的試題都一樣。一個合格的醫生,他可以術業有專攻,但在那之前,他必須是個多面手。

第二場考試在一個月後進行,根據考生所報科目不同進行分類。除了常識性問題外,還有不少涉及臨床診斷和治療的難題。比如給出病人的部分資料和病情,來分析病理,擬定治療方案;如何用兩周時間,讓一個RX6成癮者在某種程度上戒除毒癮。最近幾年出現了自由度更高的問題,如設想如何治療癌症和愛滋病等等。

設置這些問題的初衷,在於考察考生對疾病的理解。你可以想不出合理的方案,但一定要有足夠精彩的敘述,方能打動評卷人,其難度經常卡住不少考生。

最後,也是最為麻煩的——實踐操作。仍然是一個月開始,與第二場筆試一樣分科進行,持續四天。每個考場有專門的模擬程序,通過使用感應IMAX技術進行場景模擬,高度還原實際治療時的情景。

這種考試方式,全世界只有維迪艾廣泛運用。全程的判斷先由程序完成,再由監考官復驗。考生任何一個不到位的動作都會被立即發現。比如壓迫止血,按壓位置哪怕只有幾毫米的偏差,你的成績都會很難看。

每年報考的,除了維迪艾本國,還有不少外國人,因為有的國家承認維迪艾的醫學資質證。報名人數通常達到七八萬,而在三次考試后脫穎而出的,從來不超過200人。考試成績並非單純由三科相加得出,甚至前兩次考試差一些也沒關係,只要你在實踐操作中有優異表現,同樣有機會通過。這是為了提高考生的實踐操作水平,畢竟紙上談兵看不了病。

在考試中勝出的人,半個月內會接受國家醫學委員會的面試。過了這最後一關,就可以獲得醫學資質證。國家會發給他們一筆可觀的獎金,用於創業,或者把他們推薦給某家醫院。

因此,任何一位走上行醫道路的人,都深知其事業的來之不易。不單是因為通過考試要花上數年,乃至十幾年的時間,更多的是在學習和實踐過程中,體會到行醫是一種榮譽,一份責任。所以,他們決不允許有任何傷害病人,砸自己招牌的事發生。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如果搞不清具體的量就來問我!”

大廳里,那個醫生,維德坎·薩魯多數落着女兒,露娜·薩魯多。露娜今年才8歲,但她挨訓的次數是8的好幾倍。從去年上小學開始,她就在父親開的診所里幫忙,卻總是不能讓父親稱心如意。

“不就是多了一點嘛……”她嘀咕着。

這話立刻引來一場風暴。“你以為這是什麼?礦泉水嗎?多一點?就是一點也能要人的命!你怎麼還不明白?葯能治病,也能害人!你想讓你爸背上蒙古大夫的罵名嗎?”

維德坎說個不停,露娜低着頭不吭聲。她習慣了,很早就習慣了。

小學生涯,本該是快樂自由的。所謂學習,也不過是在學校滿足一下求知慾而已。剩下的時間,投身興趣愛好中,盡情做喜歡做的事,才是兒童應有的樣子。露娜是這麼認為的,尤其看到其他孩子在外面玩,她卻只能在家裏學習枯燥的醫學知識的時候。

維德坎對醫學事業的重視,可用忠誠二字來形容。他早就給自己的診所規劃好了發展路線。十年前,他進入一家醫院工作。六年前,他辭職出來,蓋起現在的診所。他計劃在露娜小學畢業前,讓診所能夠走出家鄉——戈爾德萊市——最終成為享譽全國的大醫院。露娜作為自己的女兒,有義務加入到這個計劃中。

他知道學習要循序漸進,但就算在維迪艾,也沒有寫給小學生的醫學教材。不過維德坎相信自己可以做老師,由簡到難,先入門,再深入。他給露娜準備了一套醫學教程,都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后原創的。實際上這有些揠苗助長,達不到理想效果,所以他常常免不了生氣。

露娜起初並不討厭學醫,但被父親逼着,進行了填鴨式的教學后,她的厭惡情緒與日俱增。所有的不滿都被維德坎壓住,她又開始厭惡父親。可一個孩子終究沒有反抗之術,便不得不學習再學習。

像鹽水配比這種事,聰明的露娜心中當然有數,她盼着這樣搗幾次亂以後,能讓父親放棄。孩子就是這樣,總會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用幼稚的方式表達不滿,還常常讓你大吃一驚。這算是兒童創造力的一種體現。當然在大人們看來,這就叫“淘”。

*****

被父親喋喋不休訓了20多分鐘,露娜才被放出診所。四月的街上春風拂面,萬物復蘇,路邊的小樹,地上的小草,都紛紛吐綠。那些櫻花則搶先一步,盡情綻放。隨風飄落的花瓣,如同宣告春天到來的精靈一般飛舞。露娜望着飛落的櫻花,伸出小手。

“一個人在這舉手幹啥呢?”

一個小女孩和這清脆的聲音一同出現,她看上去就是精靈的化身。淡藍色為底的裙子,配上一定的白色,加上些許發亮的裝飾和金絲邊,把小女孩打扮成了小仙女。她歪着頭,看着露娜。

“發獃唄,你呢,傑西卡?”

“媽媽讓我出來買喜歡吃的零食,準備春遊的時候帶着。”傑西卡回答。

露娜很羨慕這個同班同學兼好朋友。傑西卡的父母是普通的上班族,家裏不算富有,但她很快樂。她能吃喜歡吃的糖,穿喜歡穿的衣服,玩喜歡玩的東西,她的父母才不會逼着她學什麼醫呢。

看到露娜一臉愁容,傑西卡過來勸她。

“別不高興了。”

“我爸又說我了。”

“因為啥啊?”

“因為我沒好好學用藥。”露娜通常把行醫說成是用藥。

“哦,那你爸為啥讓你學啊?”

“我也不知道。”

“那你就不學唄?”

露娜不是沒想過,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父親嚴厲的形象已經刻在了她的腦海中,彷彿舉頭三尺的神明,把她牢牢鎖住。

“我爸不讓。”

傑西卡不清楚露娜的難處,小女孩寬慰了好友幾句,便繼續趕路了。

送走傑西卡,露娜擺弄着手指,看看外面的花紅柳綠,轉過身,不情願地回到了診所里。

*****

新紀125年4月22日,大晴天,陽光很足,把前段時間雨水留下的最後一絲寒冷一掃而光。這周,露娜的學校組織師生們春遊。這是一年一度的全校盛事。為了避免出亂子,學校騰出一周的時間不上課,從星期一開始,一到六年級輪流出遊,最後一天留給教職員工們。

露娜是二年級,所以等到了今天,也就是星期二出門。這是她期盼已久的日子,從牆上掛歷畫著的一個個紅叉就能看出來。開學以來,她默默地數着日子,每天都要在心裏數一次。因為這一天,只有這一天,父親是奈何不了她的。

頭一天晚上,母親蘇珊拾掇着女兒的背包。飯盒裏裝的是露娜最喜歡的牛排,雞蛋豌豆炒飯,除了正餐,也要帶一些零食,主要是糖果和蛋糕,畢竟是孩子嘛。

蘇珊還給露娜準備一瓶白開水,這是用來解渴的,還有兩瓶果汁,這是用來“調味”的,雖然露娜還想帶一些果奶,但太多了自己也背不動。

看着母女倆興高采烈地準備東西,一旁的維德坎皺起了眉頭。

“吃喝什麼的,帶夠就行了。藥品帶了沒有?準備一些外用的葯,摔傷了或者怎樣的,你也用得上。”

又是葯?露娜撅起了嘴,撅得不太明顯。其實論重量,那點葯還不如一瓶水,但露娜還是覺得它們很礙事。

“帶着吧,寶貝,山裡走路容易摔着,以防萬一嘛。”蘇珊勸說道。

“我去給你找一些。”維德坎說。不過他還沒行動起來,就被手機的響聲牽制住了。他接起電話,急促地聊了幾句,開始穿外衣。

“怎麼了?”蘇珊問道。

“有個病患家屬來診所鬧事,我去應付一下。”

露娜心裏咯噔一聲,那搞不好就是前幾天被自己用“特製”鹽水坑了的病患,她低頭不敢看父親。好在維德坎沒有訓斥她,只留下一句話就匆匆離開。

“你自己找一些吧。”

看到父親出門,露娜真是長出了一口氣,趕緊到家裏專門擺放藥品的小房間裏,找了些外用藥,裝進背包。

小小的背包塞進了各種東西,變成了球形,背上去的時候,與後背接觸的部分無法很好地靠在後背上,讓露娜感到很難受。她想把那些葯拿出去,但想到第二天的春遊,便把這些不快都拋開了。

*****

8點整,孩子們準時在學校的操場站隊集合。陽光下,這些穿着五光十色服裝的小可愛們,像一群嘰嘰喳喳的雛鳥。吵鬧聲充斥着操場,帶隊的老師們忙着清點着人數,領隊的副校長把目光投向校門外,時不時地低頭看一下手錶。

8點20分,六輛大巴車陸續駛進校園。每個班乘坐一輛。帶隊老師將本班學生帶進車裏,讓孩子們一個一個上車。先上車的孩子歡呼着跑向自己喜歡的位子,通常都是靠窗戶的座位,也有喜歡刺激的男孩,坐在最後一排。

十分鐘,車隊出發,開往它們的目的地——一座距離學校70公里的小山。那裏是當地不錯的風景區,由政府一手打造。

足足一個小時的車程后,旅行團到了地方,接着又是亂鬨哄的排隊時間。按照流程,孩子們要穿過林海,進入當地一處人文景觀,之後就是自由活動了。

孩子們對大自然總是充滿好奇,露娜也不例外。行走在樹林間,陽光在樹葉的遮擋下,變成了“雨點”,灑在地上。鳥兒的鳴叫聲環繞四周,而當你抬頭仰望時,卻看不到它們的身影,彷彿是樹木發出的叫聲。為這些歌唱家們伴奏的,是樹葉摩擦的聲音,時隱時現,當它們消失的時候,樹林有那麼一瞬間被寂靜所籠罩,然後是孩子們嬉笑的聲音,再次把樹林填滿。

露娜和傑西卡一直牽着手,她們東張西望,希望能夠看到一隻小鳥,或是其他小動物。

“啊,剛才有個影子過去了!”傑西卡用手指着上面說。

露娜順着望過去,被陽光刺了一下眼睛。

“沒看到啊,真的有嗎?”

“真的。”傑西卡堅持說,但沒有時間留給她們駐足尋找,現在可是集體活動時間。

這片樹林覆蓋了幾乎整座山,穿越森林的時候,不知不覺就爬上了山。孩子們走走停停,在林海里漫步了半個小時。沿着景區規劃的林間道走出樹林后,來到那處人文景點。

比起自然景觀,這裏的人文景點實在是乏善可陳。也不知是什麼年代留下的什麼東西,現在只能看到一些枯燥的石雕,幾座衰敗的大院,外面立着一個“文物保護區”的牌子。兩個女導遊賣力地解說著這裏的歷史,她們儘可能用生動活潑的語言表述,但對孩子們來說,還是晦澀難懂。

好在這個環節比較短,下面就是自由活動的時間了。

*****

“露露,我們去找剛才那隻鳥吧。”

午飯的時候,兩個小夥伴還是坐在一起。她們習慣分享各自的東西,美食當然也不例外。互相品嘗了對方母親的手藝后,傑西卡把話題扯回到小鳥上。

“但是,那個地方老師不讓去的吧?”露娜擔心地說。

即使是自由活動,也不意味着能隨便亂跑,孩子們的活動區域被限制在景點附近的廣場裏,周圍有老師以及廣場的工作人員看着。但孩子們豈是說看住就能看住的?

“沒事,咱們溜出去,按時回來就行了。”

其實露娜並不怎麼在意那隻鳥,但在這個自由的日子,擺脫父親束縛的日子,讓她格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機會難得,何不做得更自由,更大膽,體驗一些更意外的經歷?

“好吧。”

打定主意,兩個女孩便開始行動。要趁老師不注意溜出去,還真不怎麼難。老師們也累了,他們也想坐下來聊天,至於廣場的工作人員,他們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垃圾上。

露娜和傑西卡不費力氣就穿過了“包圍網”,沿原路走了400多米,回到林海。抬起頭看,陽光依然穿過樹林灑下,只是鳥叫聲變得稀疏許多。

“在哪裏呀?”露娜問道。

傑西卡的脖子都酸了,什麼鳥都沒看到,這也難怪,鳥兒不會在樹枝上唱一整天的,或許它們也有午餐時間。

但傑西卡還是很認真地在樹木間慢慢行走,忽然,她舉手一指,高叫起來。

“我看到了!”

她開始奔跑,露娜什麼都沒看到,也跟着亂跑,兩個小女孩在林間追逐着不知道是不是最初看到的一隻鳥,以至於把一件關鍵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她們是在山上。

林海雖然是遊人觀光的區域,但除了幾條人工鋪設的石頭路以外,其他地方都禁止進入,每隔一段距離還可以看到“禁止進入”之類的警示牌。倒不是有什麼飛禽猛獸,而是有比那更危險的東西。

不知跑了多久,兩個女孩衝出樹林,也衝到了峭壁邊緣。這片樹林位於山腰位置,靠近峭壁。如果走着過來,還能看清地形。但兩個孩子是跑出來的,她們的眼睛幾乎沒有看着地面。

等她們發現眼前的路不見時,一切都晚了。

*****

“啊!!!”

跑在前面的傑西卡沒有剎住車,左腳踩空,半個身子晃了一下,終究還是抵抗不過重力,隨即身體傾斜開始下墜。露娜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剛抓住傑西卡的背包,就被傑西卡帶了下去,慘叫聲立刻在回蕩在空中。

兩個孩子沿着山坡滾下,嬌小的身軀不停與石頭碰撞。露娜還好,因為傑西卡是先掉下去的,在她的下面,等於是為她撞出一條路。不過她也被石頭撞傷了胳膊,腿,小腹,劇痛襲遍全身。

不知滾了多久,露娜重重摔在一處平地上,幾處創口裂開,流出的血給衣服添了幾片紅色。頭部的撞擊還造成了短時間的腦震蕩,讓她雙眼模糊。等她掙扎着爬起來,看清四周,不禁叫出聲來。

“傑西卡!”

呈現在眼前的,是平躺的傑西卡。漂亮的裙子幾乎刮成碎片,從裏面滲出的大量血液,將裙子染成了殷紅色。原本背着的背包也不知摔到哪去了。傑西卡顫抖一下,紅色的面積便擴大一分,她說不出話,口中只有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露娜想馬上走過去,腿部的疼痛不允許她那樣做,她只好一點點爬過去。傑西卡在流血,而且出血量在增加,必須想辦法。不然,在獲救之前,傑西卡就沒命了。

可該怎麼辦呢?

望着血紅色的傑西卡,慌張的露娜抓過自己的背包,把裏面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趴在上面挨個找。她記得自己帶了可以凝血的藥膏,在哪裏?露娜手忙腳亂地翻找着,拿起一樣東西,又馬上放下。

半分鐘過去,她找到了,而且有好幾樣,同時她也意識到自己弄錯了步驟——不先止血,藥膏毫無用處。

傑西卡的嘴唇正失去血色,臉開始發白,剛才偶爾顫抖的四肢,此刻幾乎一動不動。唯一能看出她活着的特徵,就是越微弱的呼吸聲。

“疼……疼……”

“傑西卡,我會救你的!你不會死的!”

一邊給傑西卡鼓勁,露娜一邊翻找着繃帶。因為過於緊張和焦急,她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手只是在“要救傑西卡”的想法促使下進行着機械運動,直到找到繃帶,扯開。這時她浪費了兩分鐘。

繃帶找到了,但新的難題再次讓露娜停了手。創口在哪?如何止血?面對着不斷泛紅的傑西卡,她手裏拿着繃帶,不知道從何下手,怎麼去找出傷口的位置。

她本來應該知道的,這些知識可能就在某次她溜號的時候,從維德坎口中說出,變成了耳旁風。

她的繃帶包紮不到位,被父親說過好多次。她的止血方法也不行,不是位置不準,就是力道不夠。

最要命的是,她忘了帶酒精。傷口不消毒,就不能包紮。

露娜還在幻想能不能嘗試一下,可父親的話一直阻止着她。

“葯能治病,也能害人。”

沒錯,只要她做錯一點,傑西卡就會死,甚至死得更快。那什麼都不做?傑西卡一樣會死,時間問題而已。

無論怎樣選擇,她都無法救回傑西卡的性命。

“露……露……”

傑西卡把四散的氣息匯成一個名字。露娜抓起傑西卡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裏,那隻手正失去體溫,有的只是冰冷,生命逝去時的冰冷,露娜的手握得很緊,想把自己的體溫傳過去。

“傑西卡……傑西卡……對不起,嗚嗚………”

“救……我……”

這是傑西卡留下的最後的話。接下來,傑西卡再沒有發出聲音。就在露娜舉棋不定之際,時間被浪費掉了,她錯失了最佳的搶救機會。當大人們聞聲趕來,找繩子,放下人,把她們救上來的時候,傑西卡已經奄奄一息。

15分鐘后,傑西卡被趕來的醫生宣佈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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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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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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