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困獸
塵障在幾個瞬間內變得越發洶湧,我一把將雲裳拉過來,讓她堵住口鼻趴在我背上。
我感覺從後方飛過來的碎石不算太多,只要我擋住了前方的飛石,雲裳應該不會受傷。
想必前後兩側的天頂都被炸塌了,坍落的石頭已形成高牆,將我們所處的這篇區域包夾成一個面積非常有限的小空間。
也只有在這樣的空間中,飛塵散去的速度才會這麼慢,爆炸聲已經消弭了很久,可塵障依舊在不停地翻湧。
等到這股煙塵終於停息的時候,我們三個全都變成了石雕,每個人身上都是厚厚一層灰塵,要是離遠了看,真就像是三塊石頭站在這裏。
我先將光線打在雲裳身上,用一隻手迅速拍落了她身上的落塵,但塵土已經完全夾在了她的髮根里,根本清理不幹凈。
雲裳自己清理頭髮,我才回過頭來飭自己。
我快速拍打着身上的塵,卻發現一旁的刊鐸正一動不動地蹲着弓步,滿心警惕地盯着前方的黑暗。
“嘛呢?”我朝他揚一下下巴。
刊鐸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保持警惕,說不定有人偷襲。”
這會兒他還沒把臉上的塵土抖落下來,突然開口說話,將臉上的灰塵噴得導出都是,這些灰塵在半空打了個轉,又鑽進了他的鼻子和嘴巴里,差點把他自己給嗆死。
話音剛一落地,這貨就沒了命地咳嗽起來,那動靜我聽着都難受,感覺他都快要把肺給咳出來了。
其實刊鐸的擔心純屬多餘,短時間內絕不會有人來偷襲我們。
佘錦榮不敢直接把我炸死,如果炸藥爆破的時候直接傷及到我,連同我手中的骨笏碎片也有可能被破壞,他想要這東西,但因為實力不允許,也絕不敢直接衝過來搶。
他要做的,是耗。
先把我封起來,等我耗盡了體力,等我餓死,或者快要餓死的時候,他再炸開坍牆,進來“收糧食”。
早在我出手對付紅袍怪的時候,他就應該知道,我身上也有一塊骨笏碎片了。
真是時也,運也,我怎麼就偏偏在這個時候腦子出了問題,偏偏又在這個時候,碰上了佘錦榮一夥。
這幫畜牲比我想像中要聰明,可我卻在這個節骨眼上變傻了。
等刊鐸咳夠了,我才對雲裳說:“姑娘,把被用手電給他。”
雲裳從背包里摸出被用手電,甩手扔給刊鐸,隨後我就讓刊鐸在原地警戒,而我和雲裳則去周邊尋找出路。
讓刊鐸警戒,主要是讓他盯着地磚上的裂縫,現在我只能確定佘錦榮一夥兒短期內不會回來,但不能確定那條裂縫裏不會有其他東西鑽出來。
經過一番探查,我和雲裳得出了一個非常頹廢的結論:我們確實被困住了。
佘錦榮那伙人里絕對有個操持炸藥的高手,炸藥的爆破力被控制得恰到好處,既炸串了前後兩側的岩層,又沒有導致整條墓道徹底坍塌。
堵在我們前後兩側的坍牆非常厚實,想靠着兩把鏟將其挖穿,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你聽說過愚公移山的故事么,挖穿坍牆的難度,就跟愚公移山差不多。
由於從上方落下來的石頭太重,坍牆把地磚也砸穿了,也就是說,這兩堵牆是從天頂一直壓到了河道底部,雖說目前我還沒有下河查看,但我猜想水脈之中應該也沒有出路。
沒辦法,眼下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我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潛入水中碰碰運氣了。
我先試了試水,水溫很冰,但好在水質清澈,無垢無毒。
隨後我和雲裳便入了水,考慮到水溫太低,本來我是不打算讓雲裳下來的,可我們的手電防水能力很一般,要是長時間浸在水裏很可能直接報廢,在這種四下摸黑的環境中,沒有了手電,那我們幾個很快也就報廢了,沒辦法,只能將手電留在乾地上,靠雲裳下水給我打光。
雲裳身上煥着微光游在前方,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時時警戒着水中的情況。
好在水下什麼也沒有,就連水道本身也是人力開鑿出來的,河壁光滑,只是在河道中央偶爾能見到幾塊人工建造的圓石,流水聲之所以這麼清晰,就是因為這些圓石劃破了水流。
也不知道在河底放置這樣的石頭,到底有什麼樣的易理。
在水下摸了兩遍,我和雲裳才在一側坍牆上找到了一個巴掌大的缺口。
這個缺口是由四塊大岩石支撐起來的,想要出去,就必須將這個缺口擴大到能容穿行的寬度,但這樣一來,就必須將四塊撐洞石打薄。
一旦石頭被打薄,我們就要面臨坍牆上半部分崩塌的危險。
最壞的結果就是牆壁崩塌的時候,將挖洞的人給砸死,可只要牆不塌,我們就能出去,再者,如果坍牆整個崩塌,我們也能出去。
我快速盤算了一下,覺得這事兒利大於弊,於是回到地表,從背包里拿出了鋤頭和鏟子,先將靠近坍牆的地磚打穿,我和刊鐸經由這個地洞下水,雲裳則站在洞口附近,將手電光照進水裏,為我和刊鐸點亮。
這道牆之所以難以被挖穿,就是因為整面牆壁都是由堅硬的岩石壘成,加上水下難以使出力道,我和刊鐸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也沒將那個洞口擴大多少。
但好在總算有點盼頭,比坐在原地等死強。
三個小時過去,我們終於將洞口拓寬到了兩個巴掌大的面積,但洞口內部還沒來得及拓展。
水太涼,加上水下作業極耗體力,我實在有些扛不住了,便拉着刊鐸到上面休息。
雲裳一早點了酒精爐,幫我們了罐頭,上岸以後,我猛灌兩口罐頭湯,暖流在胃裏徘徊一圈,便迅速朝全身蔓延,總算讓我感覺舒服了一點。
刊鐸看着熱乎乎的罐頭,饞得要命,卻沒敢吃,他們這些吸血鬼,除了鮮血和酒水,好像不能吃別的東西,說起來也挺可憐。
我將罐頭抱在懷裏,對雲裳說:“酒精燈熄了吧,這裏的氧氣也不知道還能維持多……”
那個“久”字還沒能說出來,就聽坍牆那邊傳來“誇”的一聲悶。
我心下一顫,聽這動靜,好像是……水底下某塊石頭崩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