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自由落體
昏黃的煙霧消失了,我又回到了現實中。
原來如此。我感嘆。
作為一個警察世家的後裔,我的洞察力還是不錯的。剛剛的記憶中,我看到了很多細節。表面上這是李家與石家宿怨的形成:李家畏敵潰逃,石家死守營盤,於是雙方廝殺起來...但是,相比他們,我更重視另外一個家族:水雲戰家。
記憶里,人們多次提到戰家因為誓死抵抗而被滅族了。難怪,歷史上姓戰的人不甚了了。可是,畢竟還是有人活下來了,比如,那個叫戰瓊的主簿。
這個人我可謂印象深刻:作為一個文官,居然是他讓身經百戰的主帥下定決心不動中軍!這需要怎樣的氣概!
不僅如此,那個戰瓊手中的毛筆讓我心頭一驚:那正是盈盈的祖傳毛筆!天吶,這個“祖傳”也太年代久遠了!居然追溯到了商周時期!可是,在記憶里,戰瓊寫的字姬發可以看見,這是為什麼呢?我記得那支筆寫的字只有靈魂能看見啊!難道那隻筆後來經過了變異?筆也會變異么...又或者,姬發和我一樣,是靈媒?
我的思路突然被打斷了,一個人影立在了我的病床前。
奇怪,是誰?門口不是有警衛么,怎麼...
“早上好!”一個能聽出笑容的聲音傳入耳畔。
夜非。
我揉揉眼,確定自己沒看錯。
“喂,你怎麼進來的?門口不是有警衛么!”我驚呼,卻被夜非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夜非用大拇指橫着指指窗戶,笑着道:“你的窗戶沒鎖。”
我無語,“你的門沒鎖”這句話是日劇里擅自去朋友家時主人回來后的套辭,夜非居然套用在了窗戶上...鎖窗戶?大哥,這裏是省立醫院的十七樓!有必要鎖窗戶么?!除了你還有誰能從十七樓的窗戶進來?!
呃,或許張康寧也能...我突然想到。
“吆呵,整天東竄西跑的傢伙也能病倒嘿!”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正是張康寧!
說來奇怪,聽到這話我並不氣惱,反倒是有一種老朋友久別重逢的欣喜。我當即調侃道:“哎喲,見面就說這種話,真不懂得憐香惜玉!”
“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是你吧!筱楠那邊都打起來了,你還有功夫看什麼記憶球!沒收!”張康寧說著,就要作勢把記憶球往懷裏揣。
“什麼?筱楠那邊打起來了?什麼打起來了?!”我聞言差點跳起來,根本沒功夫理睬那個重要的記憶球。
“你別激動,我們今天趕回來,就是準備帶你過去看看。”夜非伸手把我一按,黑色手套上的金屬片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我看了看他的手套,有些像朋克摩托車手戴的那種。
“哦,這個啊,順路做了點活計。”夜非扯了扯手套,“考慮到你不習慣疾跑,我們安排了你跟車去。明天有場魯能泰山和北京國安的足球比賽,樂哥會組織球迷去現場助威,咱們就坐他們的車去。”
我聞言看看門口,道:“可是門口有看門的,我出不去啊!”
夜非瀟洒地一指窗口,道:“我們走這邊。”
長途客車上。
我還在頭暈目眩,一陣陣作嘔。任何人從十七樓做加速落體運動下來,恐怕都會是我現在的情況。還好我的窗口向陽,衝著院子而不是大街,不然肯定要上報紙了。
我嗓子嘶啞,剛才飛速下降時我本能地想要大喊,卻怎麼也發不出聲,急速下墜時的迎頭風頂得我差點連氣都喘不上來,根本張不開嘴。
夜非和張康寧就坐在我身後,夜非還是老樣子,酷,帥,瀟洒。至於張康寧,居然像模像樣地帶着足球喇叭,戴着足球帽,臉上還用油彩畫了魯能的標誌,三顆金星正好在臉頰位置,倒是有些另類的可愛。
“喂,你不會是打譜去看球的吧!”我皺眉。
“是啊!”張康寧眨眨眼,“反正打架那事是後天,又不耽誤明天的球,看完了再去唄!”
我聞言差點癱倒,靠在大巴柔軟的椅背上長嘆一聲。看張康寧這個輕鬆樣,我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擔心。如果按她的態度來看,筱楠那邊的情況應該不是很嚴重,不然她也不會這麼輕鬆。張康寧不是那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所以她不緊張,就肯定沒大事。
但是,我還是隱隱擔心。
擔心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
好像...我有些害怕見到筱楠了。
這段時間,我連電話都沒打給她,只是單純地自信我們之間的某些東西不會變質。
什麼東西呢?愛情么?我搖搖頭,好象不是,以前可能是,但是現在,我突然不那麼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