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愛情涅
正月十五已過,漫天的煙花在烏雲中炸開,又伴着春雨紛紛而下。00ks.com吞噬小說.tsxsw.com
滿街的幽靈怪叫着躲避這“煙花雨”,霧,頓時散了不少。
張康寧站在街口,拿出一盒ESSE的女煙,抽出一支叼在嘴上,點燃。
我一把奪過。
張康寧看看我,沒說什麼。
我看着緩慢燃燒的香煙,湊在嘴上,吸了一口,既而被嗆得直咳嗽。
“真遜啊。”張康寧說著掐掉濾嘴,吸了一口——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她的手上,“不會抽煙的男生,還真是少見。”
我們倆被筱楠的父親趕了出來,現在正站在正月十五的夜雨中。
“說說你吧。”我說到。
“我?”張康寧一笑,把剩下的半支煙扔到了雨水裏。
1995年,春。
一隻黑貓轉過街角,狼狽地跑着。它的身後,一隻身強力壯的德國牧羊犬緊追不捨。
那隻黑貓好象受傷了,雖然身手敏捷地左躲右閃,但是右腿明顯乏力。
眼見牧羊犬就要追上它了。
一個小女孩突然出現在黑貓面前。黑貓一側身,躲到了小女孩身後。小女孩張開雙臂,攔住了牧羊犬。
牧羊犬急忙剎車,停在了小女孩面前。它警告似地低吼着,想讓面前這個還不如自己高的小傢伙別管閑事。
然而小女孩面對着比自己高一頭的牧羊犬,寸步不讓。
“不許你傷害它!”小女孩的言辭很堅決。
牧羊犬的主人氣喘吁吁地趕來了,道着歉拉走了還在咆哮的牧羊犬。
“你沒事吧?”小女孩回過身,撫摩着黑貓。
從此,黑貓住在了小女孩家中。
黑貓的腿只是皮外傷,很快就好了。正巧小女孩家新栽了一棵香樟樹,黑貓腿好了之後很活潑,天天在樹苗上面跳來跳去。小女孩覺得好玩,也天天跟着跳。
黑貓還喜歡玩賽跑,黑貓跑起來就像一陣風。小女孩的性格不服輸,就老想追上黑貓,於是跟着跑。
黑貓有時還在家裏跟小女孩玩捉迷藏,利用敏捷的身手在屋子裏上竄下跳。小女孩就去抓黑貓,打碎了家裏不少東西。小女孩怕挨罵,再玩的時候就很注意別碰到家什。漸漸地,小女孩可以滿屋跑着跳着抓黑貓卻不碰壞任何東西了。
如是三年,小女孩已經出落成一個美人胚子,而當年那株香樟樹,也長到了兩層樓高。
但是在這一年,發生了一件改變小女孩一生的事。
像大多數車禍那樣,小女孩還站在街心,大貨車卻轟然而至。
她本來可以跑開,她本來可以跳開。
但是面對隆隆而至的巨獸,小女孩完全嚇呆了。
一團黑影急速而至,凌空撞了一下小女孩。
大概是力道不夠,小女孩還是被卡車撞倒了,儘管沒有致命,卻也是重度昏迷。
小女孩在昏迷中,做了一個夢。
夢中,一個身穿黑色風衣、體態修長的大哥哥站在了她面前。
大哥哥說,謝謝她的救命之恩。
大哥哥說,他就是那隻黑貓。
大哥哥說,他將用自己的靈魂,拯救她。
於是,小女孩在醫生驚訝的目光中,蘇醒了。
康復后,回到家。
黑貓有氣無力地趴在樟樹下,抬頭看了她一眼,軟軟地卧下。
我會的都教給你了。
我的知識也給你了。
我的眼可以看見靈魂,在我死後,請將我的雙目挖下,融入體內,這樣。你也可以看見另一個世界的繁華。
這些話之後,黑貓完全沒了生息。
它死了。
小女孩埋葬了黑貓。
小女孩沒有取貓眼。
小女孩哭了整整三個月。
貓流淚,銀河碎。
1998年,中國遭受特大洪水災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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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多年之後我才明白,”張康寧嘆然到,“原來當初它跟我玩的遊戲,是在鍛煉我的能力。”
“它有法力?”我問到。
“何止有法力,它是一隻活了800年的靈貓。”張康寧說到。
我想了想,問:“你怎麼知道它活了800年?”
張康寧聞言,指了指自己的頭:“它把剩餘的全部法力全部注入到了我的身體裏,包括它的閱歷。”她見我不是很相信,便補充到:“知道我為什麼了解那個舍利盒的來歷嗎?就是因為,那個盒子從鑄造到應用,它全都在場啊。”
我低頭想了想,又問:“他既然有這麼大的法力,為什麼還會被一隻普通的牧羊犬追?”
張康寧一揚眉毛,問:“記得那個黑山妖,夜非嗎?”
我點點頭,但是卻莫名其妙,這之間有聯繫么?
“夜非就是它的名字。而夜非,是它的一部分。”張康寧見我不理解,繼續說:“在見到我之前,它將自己邪惡的一部分從身體裏分離了出來——就是現在的黑山妖,夜非。然而,像大多數生物一樣,邪惡的部分卻佔有身體大部分的力量。分離之後的它,連人形都維持不了,當然打不過體形比自己打好多倍的牧羊犬了。”
我點點頭,原來如此。我看過《七龍珠》,裏面的仙人與短笛大魔王就是同一個人的兩種靈魂。
突然我想起了什麼,問張康寧:“說到舍利盒,盒子你拿來了沒?”
張康寧聞言一愣,尷尬地笑笑說:“這個,我家被偷了。”
我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中國盜賊協會華東分舵靈貓堂堂主家也能被偷?!”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張康寧無所謂地縱縱肩,”醫生就不生病了?”
我仔細一想,可也是。
“說來奇怪,干這票的可真是個高手。我都仔細檢查過了,沒有任何痕迹,就像鬼一樣。”張康寧又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
孫萍?!我第一時間想到是她。作為鬼,尋常的東西她都碰不到,但如果是自己的盒子,她應該可以接觸到並且拿走的!
我一把奪過張康寧的煙,扔到一邊,急問:“都丟什麼了?只有骨灰盒沒了嗎?”
張康寧看了看雨水裏的煙,皺了皺眉,說:“ESSE的煙很貴的。”
我愣了一下,趕緊道歉,確實是我有些莽撞了。
“好象還丟了個蒼白紙人,就是巫師沒事扎着玩的那種。”張康寧回憶着,右手中指食指習慣性地放到嘴邊去夾煙,發現沒有之後,掃興地甩了甩手。
這就奇怪了,孫萍要那個幹嘛?
正在我納悶的時候,一陣逍遙遊的唱詞從街尾傳了過來。
“走走走,游游游,不學無術我不發愁,逢人不說真心話,全憑三寸爛舌頭……”
我和張康寧看向街尾,一個道士打扮、卻提着九環錫杖的胖子走了過來。
“你這隻小貓妖,還不速速束手就擒?”胖子指着我說。
我比較瘦,大概確實比較像貓。可這和尚認妖怪,難道用看的?!
“不打緊不打緊,小貓不上套,和尚有妙招!”說著,和尚從懷裏掏出一個紙人來。
張康寧看得真切,說:”那不是我家的么,原來這胖子輕功這麼好,可以什麼痕迹都不留的啊。”
只見和尚一口把自己胡蘿蔔似的指頭咬破,用血在紙人的四肢上挨個畫了個X。
“鎖!”和尚大喝一聲。
“咚!”我身邊的張康寧突然坐在了雨水裏。
“哈哈,原來你才是貓妖!我現在鎖了你雙手雙腳,看你還怎麼跑!”和尚哈哈大笑,“收了你,我起碼再加500年道行啊!”
張康寧使勁坐直了身子,她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四肢各掛了一個百斤的鐵球。
“哈哈,別掙扎啦,乖乖交出內丹吧!”說著,和尚從大袖子裏摸出一個盒子,高舉過頂。
正是孫萍的骨灰盒!
“收!”和尚大喝一聲。
沒反應。
和尚奇怪地看看手中的盒子,再次大喝一聲:“收!!”
依然沒反應。
我和張康寧面面相覷,張康寧靈活地動了動手。
“難道要祭起?”和尚自言自語,說著把骨灰盒往天空一扔,再次大喊一聲:“收!!!”
一陣青光劃過天際。
和尚滿意地笑了。
青光過後,骨灰盒消失了。而張康寧,卻沒有任何異常。
和尚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我感到身後多了一個人,回頭一看,是氣喘吁吁的孫萍。
孫萍的手中,捧着她的骨灰盒。
張康寧嘿嘿一笑,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雨水。
和尚難以置信地看看手中的紙人。
張康寧從懷裏摸出另一個紙人,這個紙人的手腳乾乾淨淨。
“你什麼時候...”和尚嚇得說不出話。
“要不是你把盒子放在了你那有狐臭的腋下,我早就一起拿回來了。”張康寧得意地說。她的身後,孫萍聞聽此言,差點把骨灰盒扔出去。
和尚見情況不好,轉身想跑。
我身邊一空,再一抬眼,張康寧已經在和尚面前了。
和尚一見張康寧身手如此敏捷,嚇得直接跪在了雨水裏。
“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啊!”和尚帶着哭腔喊到。
張康寧本來還在得意地笑,聽到這句討饒,飛起一腳把和尚踢翻了,黑着臉道:“我有這麼老嗎?!”
和尚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好一會憋出一句:“小姐饒命啊...”
張康寧搶上兩步又是一腳:“誰是小姐?!”
和尚不敢說話了,抱着頭光哆嗦。
“笨死了,求饒都不會...”張康寧看了看他的打扮,問:“你到底是和尚還是道士?”
和尚弱弱地回答:“小的,小的是和尚……小的剛才已經說了...”
“還頂嘴?!”張康寧又抬起腿,和尚嚇得往後一縮。
張康寧見他那可憐相,又把腿放下了。
“給我一個放了你的理由!”張康寧說到。
和尚聞言,知道自己逃生有望,眼珠一轉,說到:“你們剛才離開的那戶人家,曾經讓我幫助他們將老爺子還魂。材料我都準備好了,只是...”和尚抬頭看了我一眼,“只是那老人家的魂魄為了救小施主而消失了,所以...”
我聞言一震:“所以材料還在,你還能幫別人還魂?”
和尚小心地點點頭。
我大喜,趕緊回頭問孫萍:“你聽見沒?你聽見沒?”
孫萍也是笑開了花,使勁點頭。
張康寧的眼神里,綻放出了不一樣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