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中的恰恰舞

002第二章空中的恰恰舞

其他幾家公司也不甘落後，一時間操場裏蜂嗚聲大作，螺旋槳颳起的大風將球場邊的樹葉刮的嘩嘩作響，一些半黃的枯葉紛紛掉落，初夏的林場彷彿進入了秋天。球場像是瞬間成了養蜂場，響起一片嗡嗡的蜂鳴聲。這些小飛機用的都是2葉的高速馬刀槳，效率還不錯，就是噪音太大。

冰點公司的飛行計劃跟AST公司相同，大家不約而同的向球場右邊的山峰飛去，他們是由西往南飛，按逆時針的方向尋找火源。略有不同的是，AST公司依仗着紅外線設備功能更先進，飛的比冰點公司的飛機高了200餘米，這樣他們就有更開闊的視野，能更好的尋找火源。

冰點公司的飛機性能一點也不比AST公司的差，這從飛行速度和雙機編隊的飛行軌跡就能看得出來，只是為了節省成本，他們採用了國產的紅外線成像設備，解像度就稍微低了一些，離着山頂200來米的空中還行，飛得再高的話，由於解像度不足，很容易忽略山腳下的火源。因為這周圍有幾座海拔超過千米的高峰，山頂到山腳的距離可不近，而且這裏還是林密草茂的南方，十幾米高的大樹，那是成片成片的，嚴重阻擋了視線，哪怕你飛得很近了，角度不對，都有可能發現不了目標。這樣冰點公司查看的範圍就比AST公司小了一圈，讓操作員的手心暗暗捏了一把汗，要是因為這個輸了，可就冤大了，他們之前用的也是進口設備，只是因為領導說要控制成本，才換成國產的。

冰點公司的飛行員，是有多年經驗的老手，他在電子地圖上設計出了最優飛行路徑，為的是用較短的時間將這方圓30里檢查一遍。5分鐘后，飛行員的眼睛一亮，紅外成像屏幕顯示，左前方有一個紅色的小亮點，跟周圍的環境形成了非常明顯的反差，看來這是其中的一個火源了，飛行員的嘴角微微上翹，鼠標輕輕一挪，將飛行路線扯向了左前方，只要靠前一點確認坐標，就算完成一半的任務了。

比他們高出200多米的AST公司更早的發現了這個火源，由於高度優勢，在冰點公司的無人機在前頭呼嘯着向火源府沖而去，很快就把冰點公司的飛機甩在了身後，氣得冰點公司的飛行員嘴裏連連咒罵。由於成本的限制，大家用的都是六軸無人機，功率相差不大，要不是對手比自己飛得高，他哪能飛到前面去？

只過了一會兒，正在咒罵中的冰點公司飛行員發現問題有些不對，本來離左前方的火源也就一公里不到的路程，以無人機每秒20米的速度，很快就能飛到，可是前邊的火源怎麼越來越遠了呢？

難道導航出錯了嗎？他急忙檢查地面站上的數據，GPS信號正常顯示，可是無人機的飛行軌跡卻不對，並沒按他設置的路線在飛，而是在朝着外側的森林做無規則的機動，似乎火源點周圍有一道魔法牆，只要一靠近飛機就會做無規則運動，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往上再看看AST公司的無人機，也像他的一樣，似乎不受控制的朝着森林外側做無規則運動。不但任務機是這樣，跟在後面的監視機也一樣不受控制的朝外飛去。這是什麼情況？以前沒有遇到過啊。飛行員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突然間，籃球場另一角的AST公司的隊員大聲道：“裁判，我要抗議，有人對我的飛機實行了GPS干擾，這不公平！”

原來如此！冰點公司的飛行員也停止了手頭的操作，站起來大聲抗議道：“我也抗議，我的飛機也受到了干擾，說好了是民用飛機招標，怎麼還有電磁干擾的內容？”

裁判被他們說的莫名其妙，趕緊跑到AST公司的地面站上觀察，AST公司的飛行員指着地面站的屏幕說：“你看，我們發現了左前方的火源，但是飛機卻越飛越遠，不受控制”裁判看了一會，沒有說話，又跑到冰點公司的地面站上查看，情況一樣。

他小跑着到小域公司和大麥公司的操作台前，這兩家公司的飛機是自從球場左邊飛出的，繞順時針旋轉飛，此刻還沒有找到任何火源，機腹下方的青山綠水歷歷在目，正在按照各自設計的飛行軌跡，正常飛行。詢問了這兩家的飛行員，都說是正常的飛行，這下他搞不懂了。

裁判掏出手機跑開幾步，在一棵枇杷樹下通起話來。一邊說還一邊擦着額頭的汗，一會兒又連連點頭。然後他掛了手機，大步跑向球場中間，大聲宣佈道：“各位參賽的廠商，我們評委會沒有安排任何GPS干擾信號源，據專家分析，可能是山體自然雜波，請大家修正數據，繼續比賽。”

“不可能！”AST和冰點公司的飛行員異口同聲的說。

裁判耐心解釋道：“我已經與評委會的專家們通過話了，組委會確實沒有安排干擾源，請大家繼續比賽”。

話聲未落，小域公司的操作員跳了起來，盯着屏幕大罵道：“是哪個傢伙在干擾我飛機？有種的就站出來，暗箭傷人算什麼？”

“怎麼回事？”裁判過來問道。

操作員說：“有人對我們的飛機進行了GPS信號干擾，我們的飛機不聽指揮了”。

亂套了，裁判有點不知所措，突然間，他想到，三家人的飛機都受到了干擾，只有大麥公司的飛機還在飛行，難道是他們做了手腳？忍不住朝球場邊的雷布斯望去。

裁判想到了這點，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這點，幾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着球場邊觀戰的雷布斯。雷布斯平常比較低調，看上去還有點羞澀，但是並不代表他怯場，他無辜的攤開雙手：“都看着我幹什麼！”

他話聲未落，大麥公司的周總工程師突然間也大叫起來：“不好，有人實行了GPS干擾！”

這下大家都傻眼了，參賽的飛機全都着道了，是誰幹的呢？難道這次嚴肅的招標盛會就這樣不了了之嗎？

正當大家不解之時，只聽見周總工程師冷冷的說：“雕蟲小技，這點小把戲還想難倒我？”說完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將導航系統由GPS切換為北斗導航，只見屏幕上的飛機，慢慢的又靠近了設置好的飛行線路，朝着火源方向緩緩的靠了過去。

小域公司的飛行員也醒悟過來，馬上將導航切換成了北斗系統，他的飛機也朝着火源方向飛了過去。

AST公司和冰點公司飛行員就傻眼了，GPS導航和北斗導航雙系統，在業內也不是什麼秘密，沒有任何難點，他們公司的好幾款產品都裝有雙系統導航，但是偏偏來參賽的這架樣機，因為考慮成本沒有安裝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向森林外越飛越遠。

情況清楚了，不知哪裏出現了GPS信號干擾源，只要切換成北斗導航系統就沒有事了，比賽還要不要繼續進行下去嗎？裁判也不敢肯定，不由得又撥通了專家組的電話。

專家們聽完了裁判員的描述，簡單商議后說：“比賽繼續進行，無人機抗干擾功能本來就應該具備的，雙系統導航那也是必須的！”

由於無法克服GPS干擾，冰點公司和AST就就只能改為手動模式，在這蒼茫的林海里，像大海撈針一樣瞎找了。不熟悉地形地貌，沒有地標可供參考，僅憑一個視頻攝像頭看着地面慢慢飛，別說找不着得到火源，飛低一點，都還要擔心一不小心撞到山上，基本上等於自動淘汰了。

小域公司和大麥公司的無人機，彼此間現在成了最大的競爭對手，各自的無人機操作員使出渾身解數，翻山越嶺，查找着森林的每一個角落，都希望早於對方將火源點找到。這個時候，由於大麥公司的無人機攜帶了一個恐龍蛋一樣的神秘物品，載荷加大，速度上反而不如小域公司了，望着小域公司的飛機越飛越遠，他們的操作員小聲的問周總工程師，要不要將這兩個累贅丟掉，以提高速度？周總工程師搖搖頭說：“來得早，不如來的巧，如此大面積的森林，不是僅靠飛的快就能完成任務的，還得有腦。”

森林上空還在進行着競技，暫且不表，讓我們探究一下，這個GPS信號干擾源既然不是評委會施放的，那麼是從哪裏來的呢？自然就是王小雨和他的堂妹小箐，在兩個火源點附近施放的。

此刻，在球場右邊5公里裡外一個山頭的松樹下，一個絡腮鬍子的年輕人，正拿着望遠鏡在觀察，他中等身材，有點發胖，頭髮亂亂的，右邊的耳朵上還夾着一支過濾嘴香煙，斜向上像是一隻防空導彈。他正是競標失敗的王小雨，望着飛得越來越遠無人機（AST和冰點公司的飛機），心底下冷冷發笑：“你們不是厲害嗎？你們不是有錢嗎？用500萬來難為我，老子50塊錢的小玩意就將你們的無人機廢了！”

他內心也知道，這樣做損人不利己，也與事無補，但是耐不住內心報復的衝動，還是帶着堂妹小箐分別埋伏在兩個火源的山頭上，釋放了GPS信號干擾源，要給那些大人物一點顏色瞧瞧。

他正在得意間，手機響了，剛一接通，就聽見小箐在裏面焦急的說：“哥，不行啊，我這邊的四架飛機只受到了干擾一會兒，又能正常飛行，這會正朝我這飛來，沒多遠就會到火源點了”。

王小雨心有成竹的說：“那是他們安裝了GPS和北斗雙系統導航，早在意料之中，用你手中的激光手電，射它們的定位儀”。

說完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激光手電，又看了看地上停着一紅一白的兩架無人機，冷笑道：“我這裏就有兩道關卡，給你們溜了我就不姓王”。想到這，不禁掏出一根煙點上，吐了一個煙圈，得意地伸出手指朝煙圈中間插去。剛一抬頭，看見前邊山崗上豎立着兩根竹竿，上下的綱線顯示，兩根竹桿中間掛着一面十幾米寬的膜網。那是山裡人掛在山上的，用來網飛鳥用，例如斑鳩野雞，這些飛得低，還喜歡穿山過坳的鳥，常常一頭撞到網上難逃厄運。林業部門早就宣佈，這樣捕鳥是違法的，但是在這些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卻沒有人管。王小雨望了一會兒，一個大膽的設想計上心來，拔腿就往山崗上跑去。

在王小雨西南方五公里的一個山崗上，一個齊肩短髮的少女匆匆把手機掛了，從背包里翻出一個手電筒來。她就是王小雨的堂妹王小箐，高中畢業才兩年，沒考上大學，就出來跟王小雨闖世界了，年齡雖小，性格卻很開朗，這一年多來，充當王小雨的外交官，經常跑上跑下，跟各方人等打交道，也練出了一身膽色。這個激光手電筒是王小雨在網上買的，功率強大，能點燃香煙。據稱有效射程能達五公里，王小雨說用它照射無人機上的陀螺儀，或者接收模塊就能燒壞裏面的元件。還做過實驗，激光手電點燃香煙沒有任何問題，百米外的煙盒也能夠瞬間燒穿，估計燒毀一個低空飛行的無人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理論是一回事，實踐又是另一回事。看這兩架越飛越近的無人機，小箐急忙打開激光手電筒朝天空中照去，這是一束綠色激光，在晚上照的話非常清晰漂亮，可是現在烈日當空，在陽光下就幾乎看不清了，瞬間第一架飛機就從小箐頭頂樹梢上掠過，大風刮的松果紛紛掉落，在小箐雙手抱頭躲避松果的當口，無人機已經朝着三百米外山下的火源點飛去。王小雨曾經告訴她，為了確保效果，最好在一百米範圍內照射，這下小箐沒有辦法了。

懊惱間，第二架飛機又朝這飛過來了，她急忙用手電去照射，可是在看不見激光束的白天，想照射中一架空中飛行的小小的無人機，談何容易？望着悠悠飛走的無人機，小箐急得直跺腳。她本來也不贊成王小雨這等兒氣的報復，但一想到公司倒閉她又要去找工作，也是一肚子悶氣。既然堂哥喜歡，陪他出口惡氣吧。這會連續飛走兩架無人機，讓她起了爭強好勝之心，就不相信了，還一架都照射不中？

望着遠處，還有兩架無人機徐徐飛來，小箐心生一計，你們不是要飛到火源上空拍照定坐標嗎？我就打亮激光手電，來個守株待兔，照射在你的必經之路上，讓你自投羅網。目測了一下距離，方位，她斜靠着樹榦，讓兩手盡量不要晃動，一束淡淡的綠光射向天空，在陽光下很不顯眼。

火源點不遠處站着三個森林警察，他們是負責看顧火源點的，用樹根枯木在空地上點燃了一個火堆后，他們站在離火堆不遠的樹蔭下乘涼。其中一個人手裏還拿着一台攝像機，他需要記錄每一架飛進火源點上空的無人機的表現。等了半天，終於看到有兩架無人機飛了過來，心底下也不由得佩服，這些高科技公司的厲害，他們躲在一個不顯眼的山坳里，樹林中間有一小塊空地，四周都是高山密林，阻擋了偵查的視野，不飛前來的話很難發現。

第一架靠前來的無人機有點怪，它不像平常市面上看到的無人機，機腹下攜帶有一個恐龍蛋大小橢圓形的白色物體，一副準備隨時下蛋的樣子。只見它飛抵火源點上空后悠悠的轉了一個圈，又緩緩的降低了高度，在離火源上方十多米時，懸停着，突然間機腹下啪的響了一聲，一顆白色的，像恐龍蛋一樣的橢圓形物體掉了下來，正砸在由數根木柴燃燒起來的火堆上。緊接着，聽得“呯”的一聲巨響，白色的恐龍蛋爆炸開了，成片的白色粉塵向四周濺射開來，在地面上湧起了一層米余高的白色粉塵，有數平方米大小，像棉花糖一樣將整個火源點包裹起來，好一會兒才塵埃落定。剛才燃燒正旺的木柴由於被隔絕了空氣，很快就熄滅了，只剩下幾個暗紅色的木碳頭，在不甘心的裊裊冒着青煙。

這時候，又一架機腹里抱着恐龍蛋的無人機飛過來了，懸停片刻，前方的攝像頭不斷的在更換角度，似乎是在拍照。稍後，這兩架無人機繞着被滅掉的火堆轉起圈來，還翩翩起舞，就像在花叢中嬉戲的蝴蝶，忽前忽後，復起複落。又一會兒齊齊前進，一會兒又齊齊後退，兩邊的機翼有節奏的上下抖動，竟然在空中跳起恰恰舞來。

舞了一段時間，發現下方有一個拿着攝像機的警察，那架拋掉恐龍蛋的無人機呼嘯着從警察的鏡頭前邊掠過，拉伸后，又折了回來，懸停在攝像機鏡頭前方數米遠的空中，旋轉機腹下的軸攝像機，給三個口登目呆的警察拍了幾張相片。然後另一架飛機也降低了高度，齊齊來到警察面前，懸停在空中，左右機翼齊齊的抖動了三下，算是向警察們打過招呼了，才意猶未盡的雙雙飛走。

旁邊的三個森林警察看得口瞪目呆，那個拿着攝像機的森林警察，時刻不停的拍攝着這兩架無人機的一舉一動，並將視頻同步傳回到籃球場裏的大屏幕上。直到這兩架無人機飛遠看不見時，突然聽見一個森林警察叫道：“丟，呈什麼能啊，害得老子又要去燒柴火！”。

此時的籃球場比賽現場，已經炸開了鍋，大家都知道這兩架攜帶“鴕鳥蛋”的無人機是大麥公司的，原來機腹下的鴕鳥蛋竟然是乾粉滅火瓶，裏面裝的全是乾粉滅火劑。找到火源后，順便就表演了一幕現場滅火的把戲，出盡了風頭。

另外三家公司不由得懊惱起來，自己怎麼沒想到呢？只鑽技術的牛角尖，成天考慮飛得更高，飛得更遠，增加各種花俏的新功能，而不去更多的考慮一下護林防火的現實需要呢？一時間，操場裏有人驚嘆，有人懊惱，還有人忍不住爆出：“我靠！I服了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