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牽絲
“試探到這中程度差不多可以了，再試下去不好收場。”
張焚向雨濤師叔使個眼色，
成雨濤心領神會，上前雙手合握，將雨靈深一雙玉手籠在掌心，輕拍手背，安撫她的情緒：“你莫急，聽我慢慢說給你聽……”
在他嘴裏，之前發生的一切，包括兩人的顧慮、試探，又是另外一個故事。雖同事實相差無幾，聽起來讓人感覺截然不同。
“想不到雨濤師叔還有這樣的本事！”張焚略微，吃驚晃了晃腦袋，“有這樣的本事，倒是能省下很多麻煩事了。”
成雨濤口中那個優化過無數倍，變得凄美、激烈的精彩故事終於講到尾聲。雨靈深終究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雨濤師叔話音剛落，就想到隱藏在故事背後的試探跟不信任。
臉色一沉，怒道：“成雨濤！你就這麼信不過我？”
“誤會！誤會！張師侄還看着呢……”
正在一旁偷笑，觀摩學習先進經驗的張焚驀然臉色一僵：“竟然拿我過橋？雨濤師叔還真是……”
“你們師叔侄兩個都不是好人！”雨靈深臉色微紅，揮袖一拂。煙雲籠罩，白雲隨風流動，在成雨濤、雨靈深和張焚之間布下一道屏障。不但阻擋視線，連神念感應一起隔絕。
視野中，系統掃描出來，代表擁有超過標準以上能量目標的光點一下變得暗淡，但還沒到顯示不出來的地步。
張焚心道：“小師嬸的隔絕法術對系統掃描有一定的屏蔽能力，不過還是比不上那一天……不知道河淵用的是什麼法寶功法？”
視野右上方，被他特別標註，代表火忽律的紅色光點一閃一閃。從張焚兩人調頭來找雨靈深之後不久，代表火忽律的光點就開始移動。速度極快，方向變化頻繁，直線拉開的距離卻是不多。
不知道有心無意，剛才雨靈深說話時候，也沒有停留原地。前進方向，與火忽律移動方向大體一致。到了這時，三人離火忽律所在距離不到百里，比兩人調頭前，還更近一些。
看着火忽律沒頭蒼蠅一樣的瘋狂轉換方向，距離一點沒有增加，張焚也就不做理會，站在雲層之外，耐心等待。
飛了一陣，似乎覺得暗中尾隨的人已經放棄離開，火忽律位置固定下來，久久不變，像是在等什麼人，或者等待着什麼消息。直到半個時辰以後，八十裡外，藏身一朵白雲的火忽律，忽然從雲里穿出，加速向北飛行。
“對不起也要做一次了！”張焚站直身體，正要打擾雲層中的兩人。雲分霧散，密不透光的白雲忽然兩邊分開雨靈深、成雨濤兩人手挽着手，共舉一把琉璃傘，出現在張焚面前。
“焚兒，你師嬸也看出先前火忽律激怒河淵，故意要引河淵出手。所以在他身上布下‘牽絲引線’……”
雨靈深素手輕揚，屈指一挑。
“噌！”好像一聲琴弦被人挑動，帶着“嗡嗡”顫音的聲響憑空
響起。空氣中憑空出現一條細細絲線。
張焚定睛看去，憑空出現的細細絲線並非實質，而是真元、法則，混合某種特殊法器釋放出的“引線”。感應其中奧妙，同分化劍光虛影有些相似。又更深入一步，比起分化出的劍光，更多三分實質，介於虛實之間。
雨靈深下巴抬起，脆聲說道：“我的‘璃光浮影’確實與樹黎奇果類同，可是誰要以為，辛苦修鍊出來的本事和吃幾顆果子沒有差別，那就太看不起‘璃光浮影’了！
“這‘牽絲引線’源自‘璃光浮影’假劍分化之法，卻半虛半實，用來追蹤再好不過。只要不被拉開千里距離，哪怕大鵬明王也逃不過我的追蹤！”
大雪山扎不什嘉秧倫措寺，大鵬明王察布鳩笈多作為在龍山出現次數最多的真君級強者，廣為熟知。龍山境內的修真者賭咒發誓，總喜歡拿他說話。雨靈深也沾染了同樣風氣，自然而然就拿他做了比方。
說著，一晃手中琉璃傘：“剛才你們被他發現，我這‘清凈琉璃傘’卻最擅長遮擋氣息，藏匿傘下，無人可以發覺。只是我這寶傘不大，傘下只能擠得下兩人，只好委屈師侄先回去了。”
抬起玉手，雨靈深掩嘴輕笑。
一件法寶哪有僅能遮掩傘下人的？即使傘頂下方受到防護最強，屏蔽範圍肯定不會一點不能擴大。
這分明是雨靈深對剛才事情的報復。
張焚好勝心起，朗笑應道：“那就太好了！小侄自有匿跡潛形之法，正好同師叔、師嬸分道而行。分進合擊，也免得不小心被人跑了出去。”
雨靈深目光微微錯愕：“師侄既然有把握，我同你師叔自然沒有意見！”說完，伸手一指，一道和剛才憑空顯現細線一模一樣的絲線從她指尖牽連到張焚身上。
由實轉虛，隱匿無形。
“我這‘牽絲引線’不僅能夠告訴我絲線另外一邊人的位置，使用得當，還可以傳遞消息……”
一段法訣從她口中，送進張焚耳朵。
這“牽絲引線”傳遞消息的辦法，傳送的本質上不是聲音，而是震動。通過介於虛實之間的細線將震動相互傳遞，原理跟小時候做過的紙杯傳話筒沒有區別。
張焚很快就學會上手，掌握純熟。這種程度的小法術，不需要加點提升，他也很快掌握圓滿。
三人就要分道而行，張焚忽然想起件事，叫道：“稍等一下！
“請問師嬸是以什麼理由，從升潮殿裏離開？”
“哪裏需要什麼理由？”雨靈深道：“還不知道一氣樹黎存在的時候，我就把‘璃光浮影’第四層命名為‘璃光浮影幻此身’。雖然比不上一氣樹黎可以‘一氣化三清’的功效，只能分出一個假身，還是沒多少戰鬥力的假身。
“不過勝在持久，假如沒人悍然出手攻擊的話，十二時辰之內不會消失。這麼長的時間，足夠我們打個來回了。”
“再說…
…”雨靈深抿嘴一笑，“反正我已經離開，即使被發現了，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張焚撫掌附和笑了幾聲，又問“那麼假如河淵太師叔需要師嬸幫手呢？”
雨靈深目視張焚，沉聲說：“我之所以會來，是受我師古靜所託。我師古靜，向來同乘雲道人、破天鉤朱鵬交好，我師妹颯瀾也已成就金丹。有這些人師父都不找，自己也不前來，偏偏委託我這個曾經破門出走的叛徒過來幫手，其中意思不是很明白了嗎？”
目光相觸，兩人不着痕迹交鋒一次，相互明白對方心意。
“哈哈哈~”張焚仰頭大笑，抱拳道：“師叔師嬸，小侄先走一步，暫且告辭了！”
四顧劍出，“了”字出口，銀光席捲，一道銀瀾像閃電，又像是急速前進的潮水，消失在碧海藍天之間。
“走吧！”一直沒有說話的成雨濤，聲音裏帶着歉疚。
“說開了反而是好事！有些事你我之間不知該怎麼說，由他當這個‘惡人’正好合適。”
雨靈深緊了緊挽住成雨濤手臂的雙手，搖搖頭道：“你這個師侄……”
琉璃傘光華一閃，包含着兩人雙劍比翼齊飛。雨濤新得不久的青蛟劍，璃浮散人揚名已久，無色透明的飛劍“冰魄寒霜”，劍光齊齊被消於無形。不論是劍光煌煌的青蛟，還是飛行帶起的氣流、破空聲音，都被“清凈琉璃傘”消去。
彷彿兩人身形一晃，就此從世間消失。
……
離開雨濤、靈深兩人，張焚反而覺得自在許多。
系統掃描中，代表成雨濤、雨靈深的光點向著火忽律移動方向追去。張焚雖比他們先走，卻沒有急趕上去。方向偏移，讓過雨濤、靈深兩人，不緊不慢掉在後面三五十里的地方。
兩人氣息先前已經被系統捕捉到，由張焚確認，設定了特別關注。哪怕這時能量反應減弱到極低程度，只要沒有完全消失，也不會從視野里消失。
想要躲過系統掃描，共有兩種可能。其中一種自然是徹底收斂氣息，完全沒有能量反應。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會被系統掃描出來。第二種方式同樣是收斂氣息，不需要隱藏到一絲不漏，只要把能量反應降低到顯示標準以下，系統也不會予以顯示。
與其說是騙過了系統，倒不如說是騙過了張焚。
“這樣看來，之前河淵可以一直潛近到我身旁，倒不一定是隱藏氣息的能力比小師嬸更強……”
那時的張焚對系統內部運作幾乎沒有了解，玉京也沒有設定一套反屏蔽、反潛行的規則，被河淵欺騙是有可能的。
至於是不是這樣，張焚回想當時，錯過時間已經分析不出來了。
“系統對能量反應的感應能力其實十分強悍，面對面的時候，不管什麼人，都能準確分析出對方修為，或者選擇不予顯示。不予顯示就證明了對方修為超過我兩個大境界，其實還是探測出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