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君子可欺
淡金老人心念一動,凝神向張焚看去。
“剛剛進入甘露境,還沒凝練神通……唔,長輩陪着晚輩出門歷練,自己不出聲,一切由着晚輩做主,這做法倒也尋常!”
沒有小助手深入掃描的能力,淡金老人只能大概看出張焚修為,最多看得出他身體淬鍊程度不低。
不是龍山本地人,也沒聽說過張焚的“豐功偉績”,掃過一眼,就把張焚放到一邊。
“道友好機緣!”
玉京斜瞟張焚一眼,用清冽中帶着一絲沙啞的聲音說:“王船不是我的!”
不知是否人傀身體太久沒有開口說話,即使重新復蘇,聲線里的絲絲沙啞怎麼都去不掉。偏偏生機重被激活以後,本體聲音,清冽如水。
聽她說話,讓人感覺好像在極為清澈的水裏划船,舟楫猶如懸浮空中。偏偏水底砂礫清晰可見。
兩種矛盾的感覺混在一起,讓她聲音變得獨特而富有魅惑。
淡金老者微微一笑:“真不是道友的?”
“是怎麼樣,不是又怎樣?”
“是的話,我與道友做過一場。如果不是,不妨就讓小輩爭奪一番。”
玉京撇撇嘴,反唇相譏道:“你還挺講道理!”
“哈哈哈,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老夫一向自認是個君子!”
“那你還搶?”
“老夫還信奉一句話,寶物有靈,唯徳者居之!”
玉京白眼一翻,道:“那還不是要搶!”
“說不上是搶,各憑機緣罷了!據我所知,這白鳥王船傳承來自上古,總不至於是道友買來的吧?”
見穿着淡金衣袍的老人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玉京身上,張焚心頭念轉,通過識海說道:“問他出身來歷!”
玉京不動聲色,同樣以系統作為中轉回答:“出身來歷不用問了,從衣袍服色,弟子身上衣飾判斷,這三人必然來自金波湖落日宗!”
張焚心裏微微一震。
水雲門司徒爾雅、春林山方天歌、落日宗金元、香雪海王無施並稱様姝四公子,在這一代修真者里,號稱無出其右。
這四人現在境界或許高於張焚,戰鬥力肯定沒法同張焚相比。四個人加起來,也不是張焚對手。
不過四公子之所以成為四公子,並不僅僅在於個人實力、天資。
一個様姝四公子的稱號,也引出四個超級大派。水雲門、春林山、落日宗、香雪海!
如果說刳山宗是龍山境內頂級門派,聯手其餘四派,共掌龍山。水雲門、春林山、落日宗、香雪海就是大陸範圍內的頂級大派,在様姝大陸地位,差可比擬刳山宗在龍山境內。
“該死!”
視線中央一片空白,關於老者的信息,僅僅只有一個空白欄面出現。
“是罡煞、明道,還是種胎?”
之前張焚估計,多出一種“鸞儀月心火”以後,系統會在遇上明道期的真人時候,有顯示無內容,出現空白欄位。不過猜測畢竟是猜測,沒有確切數據,他也不敢肯定。
“不要是翮遙子那種,可以跟真君過招的頂級真人,那就不好辦了!總算我小心謹慎,步步預留餘地……”
之前這麼多天,王船能量都處於入超狀態,直到靠近陸地,才轉變成為出超。前世的經歷讓他喜歡預留餘地,凡事不做到盡。玉京積攢下的能量一直沒怎麼消耗,王船內部,一直保持着足夠三十二銀甲近衛一場戰鬥的能量。
搬得在怎麼辛苦,也沒有動用。
面對頂級真人,也有一戰之力。
不過,如果動用了那部分能量,說不定不會受到攔截,就悄無聲息回到刳山了。這麼重量級的人物,竟然恰好在龍山境內。龍山東西南北好幾萬里,偏偏又正好撞上張焚隨手一扔。
這誰能想到?
手裏有糧,心中不慌。
張焚心中哀嘆運氣不佳,一邊向玉京傳音道:“試試看,能不能通過言語讓他許下承諾……”
“哪這麼容易!”玉京識海傳音懟他一句。懟過以後,才是用心謀算,巧施言語,盡量去騙淡金老者許下諾言。豆子文學網
“道友自詡高人,不知道講不講道理?”
穿着淡金袍服的老者道:“老夫自然是講道理的!哈哈哈,道友不用以言語激我,上古龍王傳下的三大王船雖然是好,可也沒到讓老夫不顧顏面的地步。刳山宗也是水雲一系……這樣吧,老夫就與道友擊掌為誓,就由老夫門下這兩名弟子,迎戰刳山高足,以定歸屬!
“不過老夫卻要佔個便宜,由我門下兩人聯手,以二對一。”
“道兄這是覺得金波海落日宗的門徒,不能和刳山門下相提並論嗎?”
“道友莫要欺我!這位刳山門下高足煉體有成,單論體質強橫未必輸於老夫,單打獨鬥還有打的必要?”
玉京輕輕一笑,不為己甚。
沒有系統在身,這名老者終究還是估計錯誤。一個也好,兩個也罷,哪怕落日宗來的是四個金元,也不會是張焚對手。故意多說幾句,只是為了敲定,讓老人更難反悔。
如果他真的像自己表現出來這麼“講道理”的話。
明明自己得到煉化的法寶,還要拿出來與人爭奪。贏了沒好處,輸了大損失,不公平到了極點。
張焚心頭不爽,卻也沒有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多麼生氣的感覺。
正在發生的事,究其本質,無非四個字:弱肉強食!
今生前世、古今中外概莫能免。只不過有人吃的粗魯,有人吃的文雅,吃完了還懂得擦嘴。有的人吃肉的時候,還會給自己扯上冠冕堂皇的幌子。最可笑的要屬有一種人嫌棄祖宗吃的太飽,現在鬧着主動割肉了。
如果他不是出身刳山宗,如果這裏不是龍山,如果他身邊沒有玉京這麼一位真人,恐怕落日宗的老者,這點“道理”都不會跟他講。
前世他就明白這個道理。
這個世界比他穿越過來以前更加直白。正像老者說的,現在抱怨不公,難道白鳥王船是他們買來的嗎?
玉京在識海中道:“其實不必虛與委蛇,我倆聯手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不一定會輸!有三十二銀甲近衛可以動用,除非他真跟翮遙子差不多,否則不會是我們對手!
“可是他有嗎?我看沒有!”
“不能大意!即便是他不如翮遙子,落日宗卻一定有足以力壓翮遙子的高手。三大王船,在王船幫手裏時候,一直處於能量不足狀態,點星子根本不可能一次派出全部銀甲近衛戰鬥,所以才會被人看輕,才有了王船雖好,還不能讓他不顧顏面的說法。
“暴露得更多,我怕引來更多覬覦。
“既然他說自己講道理、要面子,我就給他這個面子和道理,陪他做一場戲又沒損失……”
玉京輕微地撇了撇嘴,一道聲音傳進張焚識海:“你這人當真無趣!”
有了身體以後,原先的小助手人性化的進度一日千里,性情不斷跳脫變化,時而童稚天真,時而傲嬌任性,但不變的是說話做事越來越趨向直接,她一天前說的斬盡殺絕更加符合本性,絕非虛言!
晃眼看去,張焚恍惚在她眉心看到一點鮮紅。凝神再看,潔白的肌膚,額頭光潔如玉,卻又什麼都沒有。
“是錯覺嗎?”
眼前容不得他多想。
對面一男一女聯袂升空,與張焚遙遙相對,雙方行禮過後,各自施展本領。
饒是對手兩人都是落日宗高徒,又格外擅長聯手合擊。道訣、劍術、飛劍都是為了相互配合準備的。雙劍合璧,足以比得上毒龍澗時候,方天歌師兄弟七人共同組成的戰陣。
可在現在的張焚眼裏,也只是贏得快,贏得慢,該怎麼贏得好看的問題。
這裏的快慢,不是他能不能做到,而是應該做到什麼程度。贏得好看,也不是他自己贏得乾淨利落,而是恰到好處,盡量避免那名老者翻臉。
經過一番苦戰,張焚小勝一招,四顧徹底壓制兩人飛劍。銀色劍光中,對方兩口飛劍光芒盡失。
二對一,加上道訣、功法、飛劍種種加成,還是落入敗局,淡金老人臉上不由變得有些難看。
拈鬚道:“老夫……”
話還沒有出口,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飄送過來:“山老千萬不要給他騙了!這小子本事不小,雖沒凝練本命神通,御劍可戰金丹!”
張焚抬頭看去,蛇盤山方向寶光雲氣,一道看着熟悉的劍光向著這邊靠近。
“袖手釣叟齊千歲,又是這個老傢伙!原來那天乾溪寶劍是落到他手上了!”
張焚心裏恨恨,回頭看時,只見穿着淡金袍服的老者臉色變得更黑。
他也只是一時被張焚修為境界欺騙,本身見識眼力其實不差。這時得齊千歲一言提醒,對比腦中記憶,立即發現張焚敷衍、留手的地方,臉色變得更黑。
“老夫姓山,言出如山的‘山’!”
“那又怎麼樣?區區一座山峰,在明道,甚至種胎境界的真人手裏,還不是輕易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