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頹廢
夏天，外面的氣溫很高，單人間的病房裏，空調稍稍開的久一些，室內溫度便泛着絲絲涼意，尹秋然一直蓋着被子躺在病床上，雙眸緊閉，手背上輸着液體，凌亂的髮絲，蒼白的小臉兒，那平靜而又毫無生氣的模樣，像極了一個無人理會的破布娃娃，着實讓人心疼的緊。
突然，尹秋然像是夢到了什麼，只見病床上的她，皺着眉頭，時不時擺着頭，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漸漸的，她伸出雙手，好像……要抓住什麼似的……
尹母這幾天一忙完學校的事情就趕來醫院，看着病床上的女兒，很是後悔和自責，自責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兒子不會着急着出國去，女兒也就不會在中考最後一天，一大清早便就急急跑去機場，現在也就不會在這裏躺着了，可事情已經便成這樣了，她再後悔也沒用了……
她在病床旁邊坐着，見女兒不安分的伸出手，連忙抓住尹秋然的手放進被子裏，擔心她因為亂動跑了針，但很快尹秋然又把手伸出來，尹母沒辦法，只好抓着她的手，直到尹秋然不再亂動才鬆開。
睡夢中，尹秋然前一刻還在家裏，后一秒她便發現自己在機場大廳內，大廳里的那一幕，那一幀一幀的畫面，如同放電影般在尹秋然的眼跟前兒浮現。
她想伸出手去抓住尹秋楓，可剛伸出去，她的手就像被什麼東西束縛了似的，怎麼也伸不出去，她只有喊着尹秋楓，好讓他停下來……
“我錯了！我不是有意的！別走！不要……別離開啊！我討厭你，討厭你啊！別走……”
尹母看着尹秋然發著囈語，極不安穩的樣子，心疼極了，俯身仔細聽了聽她的話語，猛的一下，震驚萬分！
“討厭秋楓？”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怎麼會？
這些話秋然定時跟兒子說了才會這般模樣，尹母想着這些不免有些擔心兒子。
她能想像到自己兒子聽到這些話的打擊有多大，但按著兒子的性子，寵秋然的程度，定不會對然然生氣，只有暗自心疼和反思他自己！想道這兒，她不免有些氣惱，不僅是兒子，還有丈夫！還有自己六個侄子，他們都太慣着秋然了！把秋然慣的越發無法無天了，什麼話都說的出口！
病房門把手轉動，趙臨啟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住院單子，看了看尹秋然的情況，測了體溫后，他這幾日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來了幾分，而他的到來，也打斷了尹母的思緒。
“臨啟，你看看，連着這麼幾天了，然然怎麼樣了？”
尹母見趙臨啟進來平靜了一下自己心情，連忙站起來，但還是滿臉愁容的問着趙臨啟。
趙臨啟看了看手上打出來的單子，又俯身伸出手，用手背在尹秋然額前探了探，確定無礙后才起身看着尹母。
尹母姓秋，名斕韻，跟着上頭幾個哥哥的名字連着韻字，故而不沾親帶故而熟識小輩都親切的稱尹母為斕姨
“斕姨，坐，沒有外人，隨意就行！”
趙臨啟讓尹母坐下而後才回答她的問題。
“然然前幾天反反覆複發着燒，也迷迷糊糊醒來過幾回，現在燒才完全退了下來，她應該快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
尹母聽了趙臨啟的這番話，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臨啟啊，這幾天，還好有你和小傑！”
“斕姨，見外了！”
這幾天，趙臨啟不僅忙着尹秋然住院的事情，還和解傑一起為她學校的事情忙個不停，中午才有些消息，但也只是聽說而已。
繼而，趙臨啟把手上的住院單子放到床頭柜上，跟尹母說著另一件事情。
“斕姨，小然兒上學的事情，比較麻煩！”
“我明白，考試缺一天，任什麼學校都無法子的！”
尹母知道這件事情不好辦，自從她知道尹秋然中考最後一天跑去機場，又進了醫院，除過生氣，她也在四處打聽着女兒的學校問題，事情確實比較麻煩。
趙臨啟翻出手機，把解傑發來的連結點開，拿給尹母看。
“斕姨，咱們然兒正常參加考試的話，這學校任她選，可現在她只有三門課的成績，解傑和我看了看，城區的學校不會收她，但郊區的學校想想辦法還是可以的，解傑正在跟那邊的學校交涉，能否連學籍的事情一起辦了！”
尹母拿過翻着手機，聽着趙臨啟說，興銀中學她之前也看到過，只是距離太遠，她不想讓女兒去。
“我看過這個學校，就是太遠了而且，還是寄宿制，不放心啊……”
“我知道您的顧慮，距離的問題，我和解傑商量過了，我們每周去接她，而且我聽解傑說，您下學期也要去篈鎮的新校區上幾堂課，學校給您安排了暫住的房間，這篈鎮倒跟興銀離得不遠……”
“好，就按你說的辦吧。”
“好，那我就發微信給解傑了！”
“臨啟，等等……”
尹母對趙臨啟說的話沒有任何疑問，趙臨啟從小就這樣，總把事情考慮的很周全，尹母很放心，但還是有些擔心，想去看看。
“斕姨，您說……”
趙臨啟聽到尹母的話，準備拿起手機給解傑發微信，聽到尹母讓他等一下，趙臨啟連忙把手機放到桌子上，認真聽着。
“你知道路線吧，我還是想去興銀看看！”
尹母提出了她的要求，她相信趙臨啟能解決她的要求的。
趙臨啟想了想說：“斕姨，解傑這幾天也在考慮去A大篈鎮新校區時，路過興銀，去看看，和那裏招生老師商討然兒的事情，到時候我留下來照顧然兒，您和解傑去興銀，您看這樣可以嗎？”
尹母點點頭說：“還是你細心，那這件事兒，就這麼說定了！”
“好！”趙臨啟點頭，起身從病床旁的床頭柜上拿過尹秋然得住院單子，剛剛拿到手便又想起來一件事情，便轉過身對尹母說“斕姨，這麼多天了，您一直在醫院，也沒休息好，不然您先回去休息休息，整理一下，這裏有我在，有什麼事兒的話，我立刻聯繫您！”
“好，那我先回，秋然就辛苦你了！”
尹母走到趙臨啟身邊，看了看自家閨女，而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
“斕姨，見外了！”
趙臨啟知道尹母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於是對尹母點點頭，微微笑了笑，然後看着尹母收拾好東西，送她出了病房。
“一定要照顧好她！”
“好，斕姨放心！”
二人出了病房，尹母再次叮囑了趙臨啟后便離開了醫院。
幾日後，尹秋然從醫院回了家，尹母也和解傑去興銀中學辦完尹秋然學校的事情，從興銀回來，一路上她和解傑一直在想着怎麼跟尹秋然說這件事情，可到了尹秋然的房間，剛剛開口，尹秋然就同意了這件事情。
尹秋然光着腳坐在地上，一頭凌亂的黑色長發披在身後，雙手環抱着膝，頭靠在大大的落地窗上，那身影……任人見了都覺得有幾分無助和落寞。
尹母和趙臨啟、解傑三人敲門進去，尹母側過頭，掩去了眼角溢出的淚花，趙臨啟看到這樣的尹秋然，陣陣泛着心酸，就連有些責怪尹秋然的解傑，見到這樣的她，心裏也是不好受。
尹母走到尹秋然面前，準備跟她說學校的事情。
“然然，媽媽想跟你說件事情……”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我同意！”尹秋然轉過頭看着面前的三人，有氣無力的說著，“只要是能上，不管什麼學校我都去……”
“你不問問是什麼學校嗎？”
解傑問着尹秋然
尹秋然搖搖頭說：“我知道我的成績，我相信你們選的學校，一定是權衡利弊之後才決定的！我同意！你們都忙快去你們自己的吧！我累了！”
三人見此場景，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離開尹秋然的房間，尹秋然見三人走後，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尹母、趙臨啟和解傑他們三人都沒有想到尹秋然竟然就這樣接受了它，沒有一絲的哭鬧他們都以為尹秋然知道了肯定不願意，肯定要使一使幾天小性子！
七月，正值盛夏驕陽，但卻因尹秋然生病匆匆過去半月，又因她把自己封閉起來，不理任何人渾渾噩噩的過了一段時間，而又過去了半月……
八月剛開始，解傑就實在看不下去這樣的尹秋然了，和尹母打過招呼后，便夥同趙臨啟一起帶着尹秋然出去旅遊，直到臨開學前兩天才回到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