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貪婪的大舅
“大舅?”齊磊停下腳步,詫異地看着從母親身後走出來的矮胖男人,正是自己的舅舅,李鳳珍的大哥李存廣。
“小磊辛苦了這是又加班呢?吃過了嗎?”李存廣同李鳳珍長相差不多,矮胖的身材,同樣的方下頦,一樣的高顴骨,一樣的厚嘴唇。只是李存廣的嘴角上揚,不像自己妹妹那樣刻薄地向下耷拉着。
“吃過了,您來我家有什麼事?”大舅笑得一團和氣,齊磊對這個舅舅說話語氣就和緩許多。
“呵呵,哪兒有什麼事,好長時間沒見你和小芳,心裏惦記着就過來看看。外面冷吧小磊,快進屋坐。”說著,他走過來拉着齊磊的胳膊,親熱地把他往屋裏讓。
“不了,舅,我明天還要上早班,您進屋坐和我媽聊着,我去睡了。”雖然大舅對他親熱,可是齊磊從小跟母親這邊的親戚疏遠,感覺實在是沒什麼可說的,輕輕推開了李存廣的手臂。
“那你好好休息,我跟你媽媽再說一會兒話。”李存廣訕訕地收回手,依然笑咪咪的。
“你看看,你看看,他哪兒像我生的,簡直就是討債來的!”李鳳珍拍着手,恨聲說道:“哥,你也別在這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你把他當外甥,人家可不想認你這門親戚。”
“媽,您小點聲,街坊鄰居的都睡了。”齊磊木然地走過母親身邊,無奈地留下一句話,就輕輕打開自己的房門。
“大舅,實在對不住,我就不陪您了。”說完,齊磊走進房間,輕輕地關門。
“我++你媽媽,小閉++的,娶了媳婦不認老娘的東西,你狼心狗肺啊!”李鳳珍也不管鄰居都休息了,叉腰站在樓道里對著兒子的房門高聲痛罵。
“大妹,哎大妹,你缺心眼兒是不是,哪有這麼罵自個兒兒子的。”李存廣想着自己過來的目的,連忙捂住了妹妹的大嘴巴,小聲勸解着:“也給小磊留點面子,他都這麼大人了。”
說完,李存廣一把將李鳳珍推進了屋裏,砰地關上了房門。
好心情被母親的一頓臭罵給破壞殆盡,齊磊坐在冰冷的房間裏,雙手捂着耳朵,無奈又痛苦的感覺蔓延到全身。
“這就是我的親媽?”黑暗中,齊磊抬起頭,目光落在高低柜上父親的遺像上,半是自嘲半是痛恨地問道:“爸,這就是生我的人?您告訴我,我該拿她怎麼辦?”
隔壁。
“哥,你別攔着我,你是不知道哇,自從那小賤貨流產後,齊磊就沒給過我一天好臉,什麼樣的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你說我這婆婆當的,忙乎小半年伺候兒媳婦,那小賤貨末了歸齊還動手把我給打了,兒媳婦打婆婆,還反了天去?”
一進屋,李鳳珍一把推開李存廣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噼里啪啦地數落起自己兒子媳婦。
“噓——!”李存廣壓低聲音道:“就算是看不上兒媳婦也不能當面罵,你這不是把兒子往外推?不是我說你,你也學學咱老娘,心裏恨你大嫂恨得要死,面子上還要做做樣子。你呀是不是傻,這以後還得指着他給你養老,把他罵狠了再不管你,到老了有你後悔的。”
“他敢?我是他親媽,他敢不管我?”李鳳珍翻着四白眼兒,冷笑着說道:“他跟那個死鬼老子一樣,骨子裏都是窩囊廢,哼!”
“大`妹啊,我剛跟你說的那件事兒......”李存廣挨着爐子坐在板凳上,把手貼在爐子邊烤火。
“不是跟你說了嘛,這房子的房本寫的是小磊的名字,而且他還住在這兒,你讓我怎麼辦?”說起房子,李鳳珍就一臉的委屈。“那死鬼男人,臨了臨了把房子改成了小磊的。哥啊,你知道我心裏有多委屈,世上哪兒有這個道理,天下有像我這麼窩囊沒用的媳婦嗎?”
“誰讓你自己不小心,讓齊磊他爸知道了……”李存廣陰測測地偷眼看了看在一邊看電視的李芳,努着嘴巴壓低聲音接著說道:“那件事!”
“大哥!“李鳳珍變了臉色,厲聲打斷了李存廣的話,感覺到齊芳探究的眼神,這才訥訥地說道:“過去的事,提它幹嘛?”
“哎——!”李存廣理了理衣角,嘆息道:“好好的就那麼死了,我那妹夫也是個沒福氣的。”
“倒霉催的死鬼,怎麼不早死呢!”李鳳珍眼角抽了抽,最後只能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
“反正你大侄子得結婚,結婚就得有新房不是?”李存廣慢條斯理地掏出一包劣質香煙,抽出一根點燃,噴雲吐霧間又緩緩說道:“這新房是一樣,還有給他張羅結婚的錢,我和你嫂子也發愁啊。”
“大毛都要結婚了啊!”李鳳珍忍不住感嘆着,忽然又小心地看了一旁的齊芳一眼,小聲說道:“咱們這樣的家庭,娶個媳婦能花幾個錢呢?”
“幾個錢?說得輕巧!你想想啊,畢竟小毛也老大不小了,眼看着也到了該娶媳婦的年齡,那可是我們親生兒子!”可能說得太用力,李存廣被煙嗆到,連聲地咳嗽起來。
“哥,看你說得,大毛小毛不都是你兒子?”李鳳珍連忙給自己大哥拍着後背,柔聲說道:“無論怎樣,他們還不都得給你們養老?”
“大妹啊。”李存廣喘過氣來,嘆息着說道:“我和你嫂子實在是犯愁,你說我們把兩個兒子拉拔大容易嗎?你嫂子是農村戶口,連工作都沒有,家裏家外的就靠我一個人掙命,好不容易盼着他們長大成人,又得張羅大毛的婚事,哎!大妹啊,你哥我已經老了,沒這精力咯!”
“你看我這也不富裕,湊巴湊巴也就有個百來塊的,不知道夠不夠給大毛結婚?”李鳳珍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庫,咬牙說出了一個數目。
“大妹你不是開玩笑吧,誰家百來塊能娶媳婦的?”李存廣一聽就急了,梗着脖子問道:“飯店裏包一桌酒席也要上百塊,大毛怎麼說也是咱家的長房長孫,他的婚事可不能太寒酸,要不咱老李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