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遇

不遇

且說子夜的哥哥子初,吩咐人將子夜養的蟹都撈來蒸了,略去蘇蘇偷的兩隻,仍是夠賓客人手一隻。

子初側頭問布菜的女侍,“王姬沒過來?”

女侍略惶恐道,“回君上,殿下一個時辰前出去了,現下未歸。”

子初讓她退下了,用餘光瞥了瞥蘇蘇,蘇蘇在同仙族姑娘討論哪個口脂顏色好看的,收到他眼神后,同他傳音道,“君上,殿下是隨墨墨走的,去了鐘山。”

遲述給尋陌倒杯酒,瞧着對面的空位置輕嘖一聲,搖搖頭,又嘖嘖兩聲,低頭給自己添酒。

尋陌沒喝酒,也沒瞧他,低聲道“螃蟹還堵不上你嘴?”

遲述嘆息一聲,失望道,“晚輩聽聞,魔族王姬子夜,是天地間難得的美人,老早就想一睹芳容,結果,別說芳容沒看到,影子也沒看到。”

尋陌盯着茶水,半晌沒說話,忽而輕笑一聲,問遲述道,“你可還記得十萬年前的神魔之戰?”

遲述不明白他為何要笑,也不明白他為何要提起神魔之戰,便答了個記得。

“她便是那個三劍破了上古鎮魔陣,以一敵萬,退我神族兩千里,並將錫殷戰神差點打死的紅衣姑娘。”

遲述倒酒的手抖了抖,險些將酒灑桌上。

“那,尋陌尊神和她比如何?”

“唔,這個嘛,我比她年長不少,先佔個年歲的便宜。再者,前些年魔域空間破裂,她鍊石修補耗了不少修為,我應該能勉強贏她一贏的。”

遲述:“……勉強?”

他那天君老爹做了要求的,要他無論如何達成與魔族王姬的聯姻。

他不知道人家魔族王姬這麼強,錫殷戰神差點被她打死,尋陌尊神比錫殷戰神強,也只能勉強贏一贏,人家子夜不是軟柿子,壓根沒辦法拿捏啊。

不對啊,天君老爹只說要達成聯姻,又沒說誰,不一定是他不是,那麼,勉強能贏子夜的尋陌尊神,就是最好的人選,他不用着急啊,他無需擔心啊。

一瞬間,尋陌尊神在他心中本就無比高大的形象,又高大許多,他看尋陌尊神的眼神,也帶上了“就這頭豬去拱白菜”的意味。

尋陌懶得理他,以白玉筷子夾了雪白的蟹肉蘸醬,優雅地將一隻蟹連肉帶膏吃掉,蟹殼完整拼了,喚女侍撤下去,布新菜。

遲述後知後覺蟹要涼了,回過神去吃。

殿內起舞的舞女已是第三批,樂師面色紅潤,像是喝了酒。

遲述同子初你來我往談笑,幾次三番將話題往聯姻上帶,都被子初有意無意往別處引導。

如此看來,今天是不能回去了。

同行的幾個人受了遲述的意,要麼醉得不省人事,被攙扶着送去休息,要麼誇讚魔域風光好,委婉表示想多留幾天。

子初面上歡欣地應下了,留他們多住幾日,心裏開始打起算盤。

反正他不會答應妹妹嫁出去,留幾個神仙住住又怎麼樣。

他刻意將遲述幾個,放在離子夜的浮赭殿最遠的雅嵐閣和葳蕤居,隨他們怎麼去起風浪。

“想娶子夜,沒門。”

一族至尊喝醉後由蘇蘇攙着,上挑着狐狸眼,如是道。

蘇蘇扶着他,喟嘆道“妹控惹不起。”

子夜在飄進結界的時候醒轉,將酒壺棄了,落到地上。

巡邏的侍衛朝她行禮,她點頭回應,又問道“為何雅嵐閣和葳蕤居有仙氣浮動。”

領隊問酒是個直性子,他道,不要臉的神仙死皮賴臉要住下來,君上懶得看到他們,就安排他們住得遠遠的,不放眼皮子底下膈應自己。

子夜唔了一聲,道曉得了。

心道哥哥此舉有違待客之道,但她作為一個混吃混喝養老,當米蟲的妹子,也不好說什麼。

自十萬年前一戰,和五萬年前鍊石之後,她的夜晚的視力和聽力都差得很,差到幾乎不存在。

這事她沒告訴哥哥,怕他擔心。

現在,她有些擔心,自己能不能順利回浮赭殿。

還有,燭陰那傢伙的結界上,好像有怪怪的咒術,在滿月之夜會發作。

她覺得有些難受。

回浮赭園的路上,有個提燈的人,看着她不對勁,好心地問她怎麼了。

她也不曉得怎麼回事,手腕間紅光閃閃,她就把人連燈一起擄回浮赭殿。

什麼輕薄調戲等風月之事,她沒幹過,不會。

她會什麼,會憑着本能咬開別人的脖子吸血。

好稀奇,這個人的血沒腥味,還有異香。

等她冷靜下來,她發覺自己死死將一個人抵在竹榻上,那人雪白的脖子上有個尖牙咬開的口子,血還在往外流。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她鬆開他,起身。

尋陌道了句無礙,抬手摸了把脖子,那咬痕眨眼間癒合,不留半點痕迹。

“我的血里的靈氣,不會跟你體內的魔氣衝突,你不用擔心。”

子夜按按突突跳的太陽穴,朝尋陌作揖行禮道歉。

尋陌又道句無妨,問她雅嵐閣如何走,她給人指了路,人就走了。

兩個人默契地沒問對方叫什麼,這種事,就當黑燈瞎火,啥也沒發生比較好。

再說了,子夜是真的看不清人家長什麼樣,能看清被她咬出血就不錯了。

開窗吹了會兒風,子夜給自己灌了幾杯冷茶,爬床上,一沾枕頭就睡過去。

尋陌提着燈回到雅嵐閣,全程隱着身。

窗外滿月赤紅,給魔域的夜染上一分顏色。

回想剛才的事,尋陌無奈笑笑。

小姑娘真是牙尖齒利,居然真咬開他的脖子吸血。

她哪裏像日薄西山的樣子,哪裏虛弱如凡人。

他低頭往院子裏瞧瞧,不巧,看到了遲述。

“今夜的月色不錯,尊神可有興趣藉著月光同晚輩弈棋?”

遲述搖着女式的羅帕招呼他下樓,他額角略略有些痛,果斷關上窗戶當做沒看見沒聽見,將燭火熄了,解衣就寢。

“天界可沒紅月可看,尊神真真不解風情。”

遲述心中嘀咕幾句,也只敢心裏嘀咕,收好剛得的帕子,身姿翩翩地回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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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的自我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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