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此生不復見
她現在的恐懼無措不加修飾的映入許星辰的眼中，他現在的惶恐不比顧璃少。可為了顧全大局，他還是揉着聲安慰道:“應該還沒離開這個島，顧影北很聰明，他肯定會自己保護好自己的。”
許憶辰說出這話，簡直像是在放屁。
“我來的時候查了一下，北辰海看起來不大，可要找一個邊邊角角還是要費些力，警察應該已經出動了，我們現在衛衣能做到就是推測出顧影北最有可能在哪個地方。”
聞言，顧璃猛地驚醒。
“沿海最深的地方，北辰海海水最深最急的地方。”顧璃用盡所有僅存的記憶尋找那個地方。
“機場附近的海涯!”她說:“哪裏海水最深，而且離機場最近，他們肯定會在哪裏。”
許憶辰似乎也鬆了一口氣，“那我們快點出發，顧影北應該能拖延點時間，對了.....通知警察。”
海涯的確不遠，兩人驅車也只用了十幾分鐘。許憶辰留意了一下附近，去哪裏的路很窄，路邊的海水也是洶湧不停，明明是前一段路還是晴天白雲，可這一段路卻烏雲密佈。
或許是車速太快的原因，久違的疼痛再次襲上顧璃的頭，不遠處海浪擊打在岩石上的聲音莫名的熟悉，就連這一段路也似曾相識。
“小璃，你怎麼了?”許憶辰也看出了顧璃的不對勁。
“沒事，我緩緩就行。”
許憶辰點了點頭，兩人一起下了車。下車后的海浪聲更加大，顧璃也聽得更加清晰了，那種聲音像是一種魔音繞在她耳邊，迫使她想起什麼不好的記憶。
顧璃強壓下那種從心頭泛起到不適感，“在前面一點就是海角了。”
許憶辰答了聲“嗯”，他很自然的握着顧璃的手上去。
顧影北是真的被架到了海涯。由於身上的傷，他連走路都是被架着走的。原本那些人打算把他扔下去，可顧影北的確很聰明，他懂得怎樣利用別人的貪婪。
“張正，你現在在做什麼?”大哥一臉不相信到看着小張問道。
張正是他的小手下。也是現在用槍抵着他頭的人。
我他媽叫你把顧影北扔進海里，你現在卻拿槍抵着我頭。”周圍其他的人也明顯搞不清狀況，他們不敢貿然行動，只能在旁看着。
“抱歉了，大--哥。”他後面兩個字咬得很重，他現在哪裏還有之前順從的表情，他冷笑道:“我叫了你那麼多的大哥，你有把我當兄弟嗎？”
“你在說什麼？”
“說什麼？”張正索性破罐子破摔，他撕下以前順從的面具，狠冽的說道:“那些錢你其實一開始就打算私吞了吧，機票也只有一張，你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我們的處境。”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也開始嘈雜起來。
大哥見勢不妙，連忙喊道:“當然不是，我肯定會保你們平安的。”
“呵，我不用你保我平安了。”張正最終還是扣動了槍。
沒有意料之中的子彈出膛聲，也沒有聽到大哥的哀嚎。因為槍里根本沒有子彈。張正不願相信，他又扣動了幾下扳機，可依然沒有子彈。
大哥冷笑一聲，“你以為我真的敢把有子彈的槍交給你。”
張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早知道你對我並非誠心誠意，所以那槍沒有子彈。”他說:“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
語畢，他從包里拿出了一把一模一樣的手槍，張正死了，一槍擊命。四周原本嘈雜的聲音變得安靜起來，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大哥把槍移到顧影北哪裏，“輪到你了。”
顧影北看着那黑壓壓的槍眼，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恐怕，輪不到了。”
大哥愣了一下，他回頭只見一輛汽車直直的往他這邊衝過來。
許憶辰的時間掐的很准。他把車上的大燈開起，那人因為燈光的原因不得不半眯着眼，許憶辰趁勢緊逼，把大哥撞倒在地上。
許憶辰下了車，看着地上昏迷的人，他毫不猶豫的把手槍拿了過去，順便還踹了他幾腳，他對着那些正看熱鬧看得精彩的人吼道:“警察待會就來了，不想死的，還不快滾。”
聞言，那些人跑的比兔子還快。
顧璃從另一邊跑到了顧影北面前，她先是打量了一下顧影北身上肉眼可見的地方，然後又動上了手。
顧影北虛弱得不行，只能忍着讓她為所欲為。
確認完顧影北不會死掉以後，她緩口氣。
“你這麼擔心我，我真高興。”顧影北氣若遊絲地說出這句話，說的時候他臉上還帶着一種頑劣的笑。
顧璃心裏一頓，她沒有反駁顧影北的話，不是不想，而是說不出。
“顧影北，謝謝你.......還有對不起。”她說:“謝謝你願意不惜生命來救我，對不起我不應該不考慮結果的叫你幫我......利用你，對不起。”
“顧璃，你......有記起我一點嗎？”
顧璃看着他的眼睛，裏面的期待她不是不明白，她回頭看了看許憶辰，他應該正在跟警察交涉。許憶辰似乎也注意到了顧璃的目光，他回頭對她笑了笑，然後繼續交涉。
“沒有，我沒有想起一點。”她看着顧影北眼裏的火花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她沒有停下，繼續說道:“我相信我們之前一定是認識的，甚至我也相信我......的確是喜歡你的。”
“那你為什麼?”顧影北心如死灰的問道。
“.......許憶辰還在等我，我喜歡他，跟他待在一起我會有一種久違的平靜。”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回去好好看醫生，然後回到你該回去的地方吧，我不會跟你走到。”
這是她對顧影北和許憶辰的交代。
顧影北艱難的站直，顧璃也隨着他的動作站了起來，他苦笑一聲，或許最可憐的不是她不相信自己，而是明明相信了，卻還是不願意回頭。
她或許在那段記憶里真的活得很累吧，以至於一點事情都不願意想起來，甚至想起來了就會疼痛。
“好。”顧影北有些嘶啞的說出這個字，“我.....”
他沒有說出後面的話，顧璃發現他瞳孔睜開，她從顧影北的眼裏看到了原本應該昏迷的人。
“小心!”顧璃從來沒見過那麼快的動作，顧影北幾乎是一秒內把顧璃抱在懷裏然後轉了個身。
顧璃被他緊緊抱在懷裏，她的頭抵在顧影北的胸口，眼前也看不清東西，顧影北把手死死地捂在顧璃眼前，她只聽見了一聲悶哼，然後是吐血的聲音，最後時警察上前制服的聲音。
是過來多久，或許很久，也或許只有幾秒。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嘈雜，顧璃聽見有人在嘶吼着，“叫醫生叫醫生。”
顧璃慢慢的把顧影北的手搬開，果然，周圍都很混亂。她看了看顧影北，發現他並沒有吐血，也沒有受傷，她鬆了一口氣，可那口氣還沒松完，她心裏又是一頓。
她跟顧影北換了個方向，他發現顧影北一直看着自己的後面，她慢慢的扭頭回去。
她看見許憶辰正在看着他，他眼角有淚，嘴角有血，顧璃終於知道那聲悶哼是誰的。一瞬間，她覺得周圍的人都停住了，聲音也聽不見了，她聽不見警察的咒罵誰，還有顧影北的詢問聲。
她只看見了許憶辰，他正在看着自己，一如以前一樣溫柔遣眷。
許憶辰對她笑了笑，又再次吐了一口血。身邊有人拿手捂他的血，有人在慌忙的打電話......
過來推開顧影北，她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到達許憶面前。
她把手放在許憶辰臉上，溫柔的摩挲着，她看到了那把插在他後背的刀，偏偏那麼准，就在心口。地上全都是雪，打濕了許憶辰和自己的衣服，兩人彷彿在一片血海之中。
“小.....璃。”許憶辰低喃着。
顧璃沒聽到他在說什麼，可她就是知道他一定在叫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這，救護車馬上就來。”顧璃已經哭得近乎哽咽了，“你別說了，我求你.....你在堅持一會兒，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許憶辰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他想拭去顧璃眼角的淚，可始終沒有力氣，“這是我的....報應，是我騙了你。可......我不後悔，我不後悔騙了你。”
顧璃一個勁的搖頭，她說:“不是，你沒有騙我。”
“這些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真希望一輩子都....這樣度過。”都這樣度過，陪着你，跟你一起起床一起吃飯，我給你講笑話，看你紅着臉害羞的樣子，你可以叫我起床，我給你一個早安吻。
“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再看茉莉花了。”
這是許憶辰最後一句話，顧璃把頭貼在他臉上，她能感覺到懷裏的人正在消失的溫度和漸漸變沒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