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三狗,大曬啦
歷史絲毫在某一時刻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熟悉的世界了。
“我這是穿越了?”
蘇澤震驚地看着自己的身份證,意識到自己身處異界的事實。
片刻后,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古怪的微笑。
“那麼……”
蘇澤再次拿起手機,打開自拍。
他收斂笑意,盯着自己年輕的面容,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
接着,他認真地說:“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從今天開始,我就是蘇澤了!”
言畢,肅穆的模樣瞬間崩潰。
“啊啊啊——”
蘇澤尖叫起來,掄起手機往床上一砸!
一雙大手猛的抱住自己的腦袋。
剛起床的、本就凌亂的頭髮變得更加蓬亂。
同時,青澀的臉龐浮現出一種無比誇張的目瞪口呆。
“草泥馬啊!我本來就是蘇澤啊!誰特么想穿越啊!老子辛辛苦苦攢了七年的積蓄,整整十二萬啊卧槽!沒了沒了,這下全沒了……”
全城狂歡的喧鬧聲仍在繼續。
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正在為瀛州回歸種花家的新聞而鼓掌、歡呼。
一片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闖入狹小的出租屋,毫不客氣地撞向蘇澤的後背。
熱熱的陽光在背上胡亂地拍……
蘇澤心裏火辣辣的疼。
穿越后的第二分鐘,蘇澤想起了自己那些躺在支付寶里乖乖睡覺的小錢錢。
心在流血……
平常自己省吃儉用,希望可以攢點錢買車買房什麼的。
現在看來,真是異想天開。
難得他還想過,等自己發達了,就給那個破破爛爛的福利院捐點錢,好好修繕一番。
雖然,那個破地方真的破得不能再破了……
但是,那家福利院好歹也是自己從小到大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一直到上大學以後,他才徹底離開那裏,多少也有一點感情。
蘇澤嘆了口氣。
這個社會,有些人家庭圓滿,闔家幸福;有些人成長於單親家庭,只能享受父親或母親其中一方的疼愛;有些人父母遠行,外出打工,只能寄居於老家,接受爺爺奶奶的管教。
無論哪一種出身,幸運也好,不幸也罷,多多少少也有幾個親人或者親戚的看管和疼惜。
蘇澤就很奇怪。
他有爸有媽,但是他爸媽在他三歲的時候,用一根繩子,把他栓在了一家福利院的鐵門旁邊。
然後,那二位瀟洒離開,人間蒸發了。
這也罷了,蘇澤並不因此埋怨父母。
人嘛,生來自由。
爹媽生下自己,是他們的自由,拋棄自己,也是他們的自由。
儘管法律規定,父母要撫養自己未成年的孩子,但如果他們做不到,更是他們的自由。
規矩立在那裏,遵不遵守,全憑良心。
蘇澤清楚自己的父母是個沒良心的,於是便懶得責怪他們了。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一件事——
當年他那沒良心的爹媽,到底是經過了怎樣一番複雜的心路歷程,最終才決定了把自己綁在一家老人福利院的大門旁邊的呢?
兒童福利院和老人福利院,雖然都是五個字,但差別很大的……
莫非他們只認識“福利院”這三個字?
沒文化了不起啊!
幸好養老院的保安報了警,經過一番折騰,把自己弄進了孤兒院。
之後十四年,蘇澤在孤兒院裏生活,過得也還算可以。
時不時偷一些老院長珍藏版的碟片,到隔壁老王修車店,用那台老掉牙的DVD影碟機播放,與各位小夥伴一起分享快樂。
然後望着芳芳和甜甜,羞紅着臉,揚長而去。
嗯——
過去的崢嶸歲月,回想起來,還是那麼的趣味盎然。
話說,老院長收藏的《古惑仔》系列,裏面有時候會有些一男一女在床上劇烈運動的畫面,一點都不好看!
完全沒有那些街頭上刀槍碰撞、血濺三尺的刺激感。
芳芳和甜甜還罵自己是臭流氓,真是莫名奇妙……
蘇澤捂着單純不做作的小心臟,回憶了下自己前世兒時的畫面,漸漸沖淡了穿越不適症。
彷徨過去以後,他回頭凝望窗外的陽光。
金光閃閃的晨曦格外燦爛。
“樓房還是這個樣子,手機也是一般的全面屏智能機,這個世界的2029年,民用科技方面,好像和以前那邊的2019年差不多?”蘇澤喃喃自語。
他聽着周圍人們經久不絕的狂呼聲,心想:要不出去看看?
就在這個時候,蘇澤的手機忽然響起一陣來電鈴聲。
“涼涼夜色為你思念成河~”
悠揚的歌聲伴隨着陣陣的手機震動。
蘇澤心裏一驚。
我的天,種花家也有四海八荒了嗎?
蘇澤愕然。
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三個字:女魔頭。
看樣子,原身的我,還挺調皮的嘛。
不過,胡亂給別人起外號,是一種惡習,不宜模仿。
蘇澤閑來無事,懷着好奇的心態,接通了電話。
電話一通,立刻傳來一個女人彪悍的罵聲,猶如機關槍一樣,噼里啪啦地掃射過來。
“蘇澤!你膽子肥了是吧!敢曠課?!我說了多少遍,瀛州回歸也不放假!你都高三了還敢曠課,曠的還是我的課?!是不是想要我打電話跟你爸媽好好聊聊啊?!”
對面那個不知名的女人劈頭蓋臉一頓罵,把蘇澤罵懵了。
蘇澤獃獃地回了句:“哈?”
“哈什麼哈?你以為你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還躲在出租屋裏打遊戲嗎!我告訴你!給你五分鐘,馬上滾回學校!不然你以後就別想走讀了!”女人破口大罵。
蘇澤啞口無言。
正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的時候,對面那個女人旋即掛了電話。
蘇澤張了張口,納悶地說:“原來我是個沒有人權的高三狗嗎……”
女魔頭應該就是原身的班主任吧。
聽聲音,比較尖銳,似乎還算年輕。
蘇澤眼前一亮。
我,穿越者。
我,有個彪悍的年輕女老師。
完犢子了。
這劇情走向,是要引人犯罪?
可是鬼知道學校在哪啊!
蘇澤苦於沒有原身的記憶,不知如何是好。
這種苦惱剛一升起,一段模模糊糊的記憶碎片突然湧進大腦。
——蘇澤,十八歲,江州市第十中學,B棟教學樓,高三(9)班。
“這時候才來記憶,我怕不是‘奪舍’失敗了吧?”
蘇澤拍了拍腦袋,控制住那股輕微的眩暈。
接着,他打開一個app——千度地圖。
快速地搜索江州十中的位置,搜索結果顯示學校距離自己正好一公里。
“這得百米衝刺才行啊……”
蘇澤披上一件加絨外套,握緊手機,急匆匆地出門下樓。
出租房在三樓,用不着搭電梯。
下了樓,街上行人如織,紛紛停在路上,看着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的新聞,高聲歡呼。
街邊。
一個穿着西裝革履的青年白領有些自來熟,興高采烈地給了蘇澤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大聲叫嚷着:“兄嘚!快看,瀛州回歸了啊!”
蘇澤給那個青年白領投去一個MMP的眼神,慍怒說道:“我高三的!”
青年白領一愣,接着臉色大變,欣喜若狂的表情頓時變得惴惴不安。
他連忙拍了拍蘇澤的肩膀,動作輕柔,小心翼翼。
青年白領看起來也是二十齣頭的年紀,像是個剛剛踏入職場的新人,對待上司,或許會謹慎小心,但是對待蘇澤這樣的比自己還要年少的小後生,本該會裝出一副老司機的成熟模樣。
可是,聽完蘇澤的回答,他立馬訕訕賠笑。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高三了啊,今天起晚了吧,這時候可有點遲了,不過沒事,誰沒點小狀況呢,快去上課吧。”青年白領柔聲安慰道。
蘇澤翻了個白眼。
“我知道。”
蘇澤隨便回了一句,看到街邊成排的藍色單車,忍不住問:“兄嘚,共享單車怎麼掃啊?”
“嗨,很簡單的,打開‘付賬寶’app,用裏面的小程序掃一下就行,不過信用積分不到六百五十的賬號需要押金,來,大哥給你掃一個。”青年白領熱情地給蘇澤掃了一輛藍色單車。
“謝了。”蘇澤騎上單車,馳騁而去。
“不客氣,”青年白領揮手說道,“好好讀書啊騷年!高考加油啊!”
蘇澤拚命踩着單車。
風在耳邊呼嘯。
遇到一個熱情的職場小白,他心裏毫無波動。
沒辦法,誰讓他是高三狗呢。
在種花家,沒有人敢打擾高三狗,所有人都會對高三狗作出各種讓步。
連炒股失敗的賭徒、戀愛失敗的殉情者,在天台上跳樓的時候,如果遇見高三狗,都會情不自禁地讓他先來……
高三狗,大曬啦!
蘇澤跟着導航,騎着單車駛向江州十中,撲面而來的狂風吹動他一頭碎發。
那年冬天,蘇澤十八歲,就讀高三。
那年種花家,華夏實現完全統一。
也在那年,陽光明媚,蘇澤知道了自己有爸有媽。
而且,他的爸媽,沒有拋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