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 2章 半夜的紙片人!
“這位老闆,你看這輛蘭博基尼蝙蝠怎麼樣,張揚的騷紅色,絕對符合年青人的品位,要是你打算買,我可以做主給你打個折……哎,還有這輛勞斯萊斯幻影,高貴典雅厚重,完美凸顯成功人士的地位,這幾輛豪車可是我們這最高的檔次了。”
“車是不錯,但只有車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對了,你這有妹子嗎?”
“妹子,你說的是嫩模吧?沒問題,我可以給你安排幾位,保證是最靚的,做鬼也要逍遙嘛!”
“行,那給我準備兩輛蘭博基尼和一輛勞斯萊斯,再安排十位嫩模吧,既然來買了也就不差這點錢,刷卡還是現金?”
“本店支持掃碼付款!”
這是一家紙紮店裏發生的一幕,深夜,白瀟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看了看外面安靜的街道,轉身靠在老闆椅上懶洋洋地玩起了手機。
白瀟今年二十一歲,濱河理工大學的大三學生,身高一米七二,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端正清秀。
之所以做起了紙紮店的生意,倒不是說這家紙紮店是他的,純粹是幫朋友看店而已,當然朋友也給他薪水就是了。
這年頭,活人給死人燒紙,除了燒天地銀行的大面額冥幣外,還興起了豪車、豪宅、遊艇、手機、美女等,這生活過得不要太滋潤。
每天看着一捆捆大面額的冥幣賣出去,白瀟都忍不住會想,這樣地府里不會發生通貨膨脹嗎?還是說人間印的冥幣與地府里的貨幣其實存在着某種兌換比例?
算了,這麼高深的學問,還是留給經濟界的大佬死後到地府發揮餘熱吧。
“林劍這死胖子,快十點了還沒有回來,再等下去,學校就要關門了!”
玩了幾局鬥地主,將今天贈送的歡樂豆全部輸光,白瀟看了看時間,無視屏幕中央顯示的“充值即可獲得歡樂豆”的提示,罵罵咧咧收起了手機。
說曹操曹操就到,就在白瀟的抱怨聲中,店老闆林劍風風火火地趕了回來。
林劍是白瀟的高中同學,高考之後就沒有再上學,而是繼承家業,成了這家紙紮店的老闆。要說這林劍,也是有福相的人,身高一米八,體重在去年的時候就超過了兩百斤,端的是唇紅齒白,珠圓玉潤,而且據白瀟觀察,這傢伙還有橫向發展的趨勢。
林劍走進店門,自帶虎虎生威之勢,自顧着來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茶水,一頓“噸噸噸”之後,看向白瀟炫耀地道:“白瀟,哥們兒今天談了一筆大生意!”
“什麼大生意?”見正主來,正準備離去的白瀟好奇地問。
“剛才我不是去送貨嘛,趕巧了那家隔壁也要做法事,這不,訂單就上門了,他們跟我說了,各種紙紮需求極大,都趕上咱們半個月的銷量了!”
“別,請別帶上我……”白瀟趕緊道。
“俗套了不是?”林劍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當初就跟你說過,死人的生意好賺,拉你入伙吧你卻不願意,現在後悔可還來得及!”
“還是算了吧,這錢賺得瘮的慌。”
“瘮個屁,這可都是乾淨錢,來得清清白白!”
“是是是,但你不覺得大晚上的給客戶上門送紙紮,很奇怪嗎?還運氣這麼好,恰好隔壁找你下了訂單?”瞥了眼滿店鋪塞滿着的各種花花綠綠的彩色紙紮,一種無形的陰森感便油然而生啊。
“嘶,被你這麼一說都覺得有些發毛了。”
林劍這胖子哆嗦了一下,隨即看到店鋪牆壁正中央掛着的那副爺爺的黑白遺像,他面色一正,叱道:“好你個白瀟妖孽,竟敢妄圖破本道爺的道行,還好本道爺道心堅定,道基固若磐石!”
“什麼道基固若磐石,我看是你的體重好似磐石吧。”看着活寶似的胖子,白瀟嘴角不由抽了一下,白眼道。
“你瞎說什麼大……”
林劍愣了一下,說完他轉過身,對着遺像鄭重道:“爺爺莫怪,孫兒剛才只是一時迷惘,作為林家紙紮店第三代傳人,孫兒明白肩上的重擔,一定將林家紙紮店發揚光大。”
見林劍在這個問題上犯起了神經質,白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說道:“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我該走了。”
“等等。”
“什麼?”
“白瀟,我看你眉間稀疏雜亂、毛形逆生,命宮處有雜紋若隱若現,這是厄運之相,要不今晚你就留在這裏不要回去了吧。”林劍罕見地嚴肅道。
“你這傢伙什麼時候會看相了?”白瀟一笑,“不跟你扯有的沒的了,走了!”
“誒,那你慢走。”
白瀟走出紙紮店,此時寬闊的街道上安靜極了,雖然已是五月,但夜晚依舊涼風習習。
抬頭望天,天色暗淡,月明星稀,朦朧的月光籠罩天空。在街道拐角的地方,白瀟掏出手機,用滴滴叫了一輛網約車,然後就在原地等着。
快十點了,回學校的公交車早就停運,不然他也不想浪費這十幾塊錢。
不過很快,他就被一陣吵鬧的聲音吸引了注意,轉頭看過去,卻看到不遠的地方有一行人正一邊敲敲打打,一邊朝他這邊走來。
這是……出殯?
大晚上的?
白瀟有些意外。
鼓樂聲聲中,一個十幾歲的小伙手捧遺像走在最前頭,之後是手持招魂幡、孝燈、輓聯、銘旗的隊伍走在中間,再之後是靈柩隊伍以及親屬隊伍,這些人有老有少,個個頭戴孝帽,有白的帽、紅的帽、綠的帽,他們面帶悲慟,卻又一絲不苟地走着,居然是一支規模比較龐大的出殯隊伍。
雖然意外為什麼有人選在晚上出殯,但還是讓開了道,讓這支隊伍過去。
手捧遺像的小伙見狀,朝白瀟這邊善意地笑了下,然後隊伍緩緩朝着郊區的方向,慢慢遠去……
白瀟不曾注意到,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起了一層白霧。這時一陣風吹過,將一地的紙錢吹走了。
“真是夠古怪的。”他遠遠眺望,掏出手機看了下網約車軟件,發現目標車輛正在接近。
很快,一輛白色的別克車就停在他面前,打斷了他的遐想。司機是一個穿着花格子襯衫的中年人,沖他抬了下頭,問道:“你叫的車?”
白瀟點點頭,確認車牌一致后,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師傅,濱河理工大學北門。”
“理工大學北門是吧?有些遠啊……”中年男子例行公事地確認了下目的地,還沒等白瀟回答,就啟動了車子。
“是的,麻煩你快一點,我們學校十點半之後關閉,進出會比較麻煩。”白瀟點點頭道。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一腳油門,給了他強烈的推背感。
白瀟有些意外,要知道絕大多數的網約車司機在接到客人後都會想辦法套近乎,一方面是排解一路上的寂寞與尷尬,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乘客給這趟行程打一個好評。
而像中年男子這樣沉默寡言,又猛烈加速的行為,真是非常不友好。
“師傅,這好像不是去理工大學的路吧?”低頭看了會兒手機,白瀟忽然皺了皺眉頭道。
雖然林劍的紙紮店距離濱河理工大學所在的高校園區比較遠,但沿途需要經過哪幾條道白瀟卻是清楚的,眼下司機所開的方向,明顯與高校園區不是同一方向。
“小兄弟,我這是走近道啊……”中年男子目不轉睛地說道,在說話間卻是闖了一個紅燈。
“剛才你……好像闖紅燈了。”白瀟提醒道。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卻不在意:“不用擔心,這個地方我熟,剛才那個十字路口的攝像頭壞了,拍不到咱們。”
熟你個大頭鬼,一個方位的攝像頭壞了,難道四個方向的攝像頭都壞了?
司機的詭異反應,讓白瀟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離別的天,灰色的藍,承載着我的舊夢。揮別的……”
就在白瀟準備說話的時候,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低頭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要接就接吧,不用在意我……”中年男子目不斜視地說道,仍然認真開着車,不過和剛才的古板相比,倒顯得有了那麼一絲人情味。
白瀟不說話,按下了接聽鍵。
“喂,你在哪裏,我已經到了約定的地點,怎麼沒看到你人呢?”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白瀟一愕,愣神道:“你是誰?”
“不是你叫的車么,我都到地方了,你跟我裝傻?”
轟!
一股寒意猛地竄上白瀟的心頭,他轉頭看向仍舊專心開車的中年男子,瞬間閃過了好幾個念頭。
最終佯裝鎮定道:“師傅,麻煩在這停下車,剛才我朋友打電話過來說有要事找我,不去理工大學了,就在這下車吧。”
“那可不行,你這單生意我好不容易才接到,上了車,沒到地方不能下。”中年男子搖搖頭拒絕。
“我可以付你全部車資。”
“我說了,沒到地方,不能下車!”中年男子忽然露出凶光,轉頭看向白瀟,那張慘白的面孔嚇了白瀟一跳。
與此同時,一股奇怪的味道開始在車內蔓延,作為在林劍的紙紮店“工作”過一段時間的白瀟如何不知道,這是紙紮燃燒的味道。
而同時,窗外也忽然變得黑暗了起來,什麼都看不到了。
白瀟嚇了一跳,他忽然想起出門前林劍跟他說的話,難道真讓那廝說准了,自己今晚撞厄運?
“別著急小夥子,既然上了車,保證把你送到你該去的地方噢……嘎嘎嘎。”中年男子發出瘮人的怪叫,白瀟再次看過去,卻發現這中年男子身上穿的哪裏還是什麼花格子的襯衫,分明是一件紙片做的壽衣。
而下一秒,中年男子也變成了一個紙人。
開車的不一定是老司機,還可以是紙人!
眼前的情況,不禁令白瀟抽了一口涼氣,自己這是上了靈車了!
“嘎嘎嘎……這一趟的貨物不錯噢,別急,很快就送你去你該去的地方……”紙人發出詭異的笑聲,依舊開着車,只不過從方向盤開始,一直到內飾、車門、前擋風玻璃,全都變成了不透明的紙片……
怎麼辦怎麼辦?
白瀟額頭冒出冷汗,砰砰砰!用力地敲着紙門。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雖然整輛車是由紙片製成,但他彷彿被關進了一個密閉的空間一樣,怎麼也出不去。周圍的氧氣極具消耗着,他發覺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而這時,原本專心開車的紙人也不再開車了,它雙手離開了方向盤,轉頭朝着白瀟這邊露出了貪婪的眼神,撲了過來……
“啊!!不!!”慘叫的聲音響起,不過出乎意料的,這道聲音並非白瀟發出的,而是那個紙人。
只見一道蒼藍色的光線忽然從已然失去反抗之力的白瀟的胸口處迸發,緊接着紙人的身體開始燃燒,爾後整輛紙車也開始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