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諸靈退散·懲戒
“禁忌……鐫刻家！”夏葉娜收住向前迸射的光彈，略微失聲道……
伊恩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猙獰一些，一邊狂笑一邊道：“嗷哈哈哈……是啊！”
“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什麼東西！伊恩笑聲戛然而止，看起來十分不協調的猙獰面孔僵在那裏，臉皮不停地抽搐。
但看夏葉娜一臉“我不知道”人畜無害的樣子，看看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真的？”
“真的！”
“那……”
看着兩個人一問一答，剛才明明打得正歡，現在卻像沒事人，好像旁邊一個個深坑和裂痕不是他們打出來的一樣。
“我說你們……”蝕虺滿腦青筋爆出，竄到伊恩腦袋上，怒道，“你們到底還打不打了！不打都滾回去洗洗睡了！”
嗯？兩道陰森森的目光投射到蝕虺身上，一霎的時間，它竟感到是被兩隻怪物盯上了似的，涼颼颼的感覺讓它很難受……很不爽。
現在的孩子……太不敬老了！蝕虺莫名其妙地哭喪着臉，抹着眼淚地在兩人的注視下重新溜回伊恩體內。
“小子……你那寵物是不是精神失常了？”夏葉娜左手摳了摳臉頰上的汗珠，小聲道。
“可能是吧……”伊恩沒心沒肺道，“對了，我們還沒打完呢！”
他微微正聲對夏葉娜說：“現在到我攻擊了吧。”
“嗷嗚~來吧來吧……今天真是倒霉，出來逛逛都能遇見一個讓我看不爽的人……”夏葉娜伸了懶腰，道。
伊恩身體向後一滑，重新站到了之前被夏葉娜砸出一個個坑的地方。
“好耶！那讓我讓你見識下什麼是禁忌鐫刻家的力量！”一種鬥志從他心裏燃起，但他也不敢大意，因為……一個真神怎麼會沒什麼壓箱底的技能呢？
“嗷！”一聲中氣十足的嚎聲貫穿夏葉娜的耳膜。
數道紅金色光芒從伊恩腳底冒起，一些光芒順着伊恩的腿向上絮繞在他的周身，另一些光芒攀上了左手的“佛拉格拉克”的能量核。
“這是……”夏葉娜咦道，這股力量她還真沒有接觸過。
“耶耶耶，你什麼時候這麼無知了？五百年白活了？”
夏葉娜出奇的沒有反駁，閉上眼感受起這股神奇的力量，這股從來沒有見過的力量……
“這是！”夏葉娜驚呼一聲，她吃驚的是伊恩身上傳來了一種古老的契約之力。她正想着，伊恩腳下出現了一個猩紅的光環，右眼原本灰黑色的瞳孔附上了血紅色的暈光。
猩紅光環自下而上地上移，最後光環箍在了伊恩的額頭處，化作一道流光印入他的眉心。
伊恩緩緩閉上眼睛，右眼不可抑制的狂戾氣息順着眼縫溢出，不一會伊恩的右半邊臉就被血紅的紋路覆蓋了，還算英俊的面孔變得妖異起來。
他的身體內感覺有一股龐大的力量要噴涌而出，伊恩已經撤去了“白契”，那股力量生生地讓血液從伊恩的毛孔處滲出，僅僅幾秒，伊恩顫顫巍巍的身體皮膚表面攀上了一層薄薄的血痂，從夏葉娜這個角度看，伊恩已然成為一個血人。
夏葉娜暗自發動神力，身後的【破方之彈】的氣息瞬間提升上來，她輕輕對着身後數個光彈一指，一縷白光沿着她的指尖鑽入了光彈內部，隨後幾個【破方之彈】的表面結起了一環光圈，體積又小下許多，上面的金芒閃耀起來。
蝕虺也意識到了伊恩的不對勁，微微蹙眉，凝視伊恩身體內部，卻驚人的發現雖然伊恩外邊看起來氣息紊亂，契約之力運轉無條理，而在體內又是另一副模樣——猩紅的戾氣在他體內不斷編織着，一個血色小人在他精神海內顯現。
這股契約之力蝕虺了解的也不多，它也只知道伊恩在來日暮之地的途中，經常在一些被護衛隊擊敗的強大魔獸或是“噬”的屍體上搗鼓刻畫一些東西，而且還很不願意讓別人看見自己鼓弄屍體的畫面。
血色小人越是凝實，伊恩體表的血痂越是厚重，從指甲蓋厚度到足有兩三厘米厚。
待他蓄力許久后，身上的血痂更像是一層怪物體表的角質層，血痂表面出現了一些稜稜角角。
“喝！”“砰！”
伊恩突然低沉地一吼，右手一拳砸在地上，青石板迅速龜裂，他的左手還是“佛拉格拉克”，只不過上面傳來的是與之前光明的氣息不同的狂暴。
他這一動作頓時嚇得夏葉娜小腿肌肉緊繃，警惕起來，以為伊恩要發起進攻。即使兩人有一個大境界只差，但夏葉娜感覺在面對伊恩時，更像是小孩站在史前巨獸面前。
已經從伊恩體內離析出來的蝕虺也是被嚇得一愣一愣的，現在的伊恩好比是一隻怪物與人類的結合體，他的右半邊除了眼睛完全被戾氣侵蝕，只剩下左邊的臉還看得出是個正常人。
被伊恩砸出來的裂紋慢慢地滲出一抹好像來自地底的血紅色氣血之力，以伊恩為中心，他的四周毫無預兆地升起一個被刻在地面上的圓形魔法陣。
夏葉娜見狀瞳孔驟然一縮，連忙後退出法陣範圍內。這傢伙是什麼時候在我眼皮底下做小動作的？
印刻的魔法陣都要比召喚出來的魔法陣威力要強上幾分，可能在一個神崆境界的真神眼下做出這種小動作，蝕虺不得不佩服伊恩的能力。
不過蝕虺也有一樣的疑問，但它馬上反應過來，蝕虺不禁失笑道：“這小子竟然用這麼陰損的招數。”
夏葉娜這才想起之前伊恩在躲避自己第一波攻擊時的步伐，正好與這個魔法陣上的紋路吻合。他貓着腰正是為了不被夏葉娜看出他接下來的計劃啊。
“這小子……”雖然不知道兩個人為什麼一見面就打起來，但以之前夏葉娜的攻勢，還真有些索命的架勢。
夏葉娜懸空雙手抱胸冷眼相對，但內心還是有不小的驚訝，這一屆的混沌之神有點意思啊……
“不過……也就只有點意思而已，連咒魔師這種身份都亮出來了，我不信你還有什麼把戲，只不過裝腔弄事罷了！”
轉眼間，伊恩的身體被紅色的光帶包圍，紅光帶不斷地在伊恩周身收縮，遠遠望去，好像一個被裹在蠶繭中的怪物。
約半刻，“桀桀桀……”伊恩嘴中忽然傳出與之前的稚嫩聲有所不同的聲音，語氣變得嚇人的狂戾。
一陣陰人的笑聲過後，伊恩僵硬的身體驟然一震，皮膚上的粗糙血痂便脫落許多，好似昆蟲脫皮一般。
他身上的血痂每脫落一寸，便露出一點皮膚表面泛有紅暈的角質層，與腥臭無比，疙瘩的血痂相比，紅色的角質層個人一種光滑的感覺。
褪下血痂的伊恩的皮膚上鋪滿了有微小稜角的角質層，一對血色的犄角悄悄地從他茂密的短銀髮中伸出。
剛剛還被伊恩的變化驚住的夏葉娜突然吐出一個名字：“惡魔！”
一旁等的昏昏欲睡的蝕虺也是一怔，瞳孔驟縮，一雙蛇眼瞪大了叫到：“什麼？惡魔！”
惡魔是與天使力量相反的物種之一，失落之地的惡魔們大都是邪惡而污濁不堪，但是他們擁有這與魔鬼奸詐不同的直爽。
成年的惡魔基本在一千多歲，惡魔成年的標誌在於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翅膀，再等個幾年，惡魔便能自由地收縮翅膀。
“嗤！”蝕虺咧着嘴眯起眼睛暗罵一句：怎麼這混蛋竟然在我的保護下被惡魔簽訂了契約？
眼前長了七寸多長犄角的伊恩在兩人注視下緩緩地咧開了嘴，他的上身的一半已經完全惡魔化，當他踏出血紅蠶繭，抬起頭的一刻，伊恩右邊的惡魔之瞳展現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雙充滿了混亂與罪惡的眼睛，但這雙眼睛卻又和別的惡魔有所不同……
“不對！”
蝕虺緊張地說道，它生怕伊恩的意識被惡魔佔領，連忙轉頭對夏葉娜說：“小姑娘，趕快阻止他！現在我回不到他體內，暫時還用不了力量！”
夏葉娜撇着頭，嗤笑一聲，道：“我和他非親非故，有何理由救他？我現在不攻擊他已經算是好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阿弗洛狄德與他是世仇。”
在歷代阿弗洛狄德的記憶中，這條小蛇好像一直跟隨在chaos身邊，身份頗為神秘。
聽了這話，蝕虺看了眼不斷吸收天地神力的伊恩，沉吟了會兒，又轉眼看向夏葉娜，平靜道：“如果……你能阻止他，我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並把卡俄斯三分之一的本源給你！”
聽着前面半句夏葉娜還感到正常，但後面半句就讓她難以置信了。
“開什麼玩笑？三分之一的本源，你當我會信嗎？”夏葉娜質疑道。
神力本源是天神們最為珍視的東西，傳說卡俄斯擁有無盡的神力本源，就算僅是三分之一，以後神力都不怕枯竭了。
雖然夏葉娜很心動，但是她還是不敢相信伊恩能把這麼貴重的東西拱手讓出。
“不管你信不信，我要你，現在，去救他！”
蝕虺第一次說話如此有威嚴，語句中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壓，就是夏葉娜三崆境的神魂，被它這麼一吼，鞏固的神魂竟顫抖起來，對蝕虺有種說不出的畏懼。
“好吧……”夏葉娜一想，就算救了人家不給本源，自己也不虧，頂多再找個時間再把伊恩幹掉。
就當夏葉娜身形欲動，一張巨大的血翼卻突然在伊恩背部，又一串笑聲回蕩在四周。
“哼哼，偉大的阿卡羅思是你們可以撼動的……”之前帶狂戾氣息的聲音從伊恩嘴中吐出。
夏葉娜大腿肌肉一緊，擺開攻擊架勢，增強版的【破方之彈】在她周圍鋪開，迅速飛出懸在伊恩頭頂，形成包圍的網。
她剛要令下打斷惡魔的附體儀式，那惡魔好似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痛苦地抱着頭蹲在地上嗷嗷大叫，對着空氣連喊道：“祈夏大人……小的不敢了！不敢了！”
蝕虺一愣，這個惡魔好像十分懼怕什麼東西，不對！祈夏……那不是那小子的名字嗎？
蝕虺不愧是活了近幾個紀元的老怪物，只是一想，便明白了眼前這一幕發生了什麼——想不到這小子竟有這種本事！
而年紀過小的夏葉娜就沒這麼好受了，一臉不知所措的望着抱頭大叫的惡魔，手中的攻勢也是一頓。
蝕虺本還是向提醒一下夏葉娜的，但是就想到阿弗洛狄德家族的那臭脾氣，它就冷哼一聲，盤起身子看好戲。
“這傢伙真是奇怪！”夏葉娜牽引光彈的手有些顫抖，眼前的一幕讓她有點大腦空白了。
“不管了，為了那三分之一的本源，拼了！”
夏葉娜微吟，空中的數個【破方之彈】劃破空氣奔向地上的伊恩。
……
“臭羅思，好好辦事，事成之後請你大餐！”
在伊恩體內夾雜紅色的灰暗靈魂海的某一處，伊恩盤着腿對面前一個猩紅的惡魔大呼小叫道。
阿卡羅思的身體上被刻滿了無數的咒文，此時他正一臉獻媚地討好伊恩。
如果這一幕被別的高階惡魔看見了，不知道要唾棄他多久。
“我要你們東方的滿漢全席！”阿卡羅思討價還價道。
伊恩托腮一想，回道：“不行！頂多來個小型的！”
“呃……好吧！可以。”阿卡羅思本還想再提下價格，但又忌憚靈魂海另一處的那個傢伙，所以還是勉強答應了。
剛才正因為阿卡羅思的靈魂暫時附在了伊恩身體上，是伊恩身體惡魔化，當阿卡羅思又想囂張一番時，被伊恩及時喝住，所以才出現了方才抱頭嚎叫的一幕。
“呿！沒意思！”
阿卡羅思撫着右臉狂妄地看向夏葉娜，那戲謔的眼神讓夏葉娜心底發毛。
“去死！”
幾個濃縮的【破方之彈】栽在阿卡羅思身上，但似乎被他用血翼盡數擋住了，只在翅膀上留下了些白痕。
“這麼堅硬？”夏葉娜有些吃驚阿卡羅思翅膀的堅硬，加持神魂天賦的【破方之彈】不應該打不破這個看似薄如蟬翼的血翼啊！
“阿弗洛狄德！”
愛與美之神的真神投影再次出現在她背後，一時間看見這個投影的阿卡羅思不禁神情恍惚了一下。
“對了！臭女人，伊恩那傢伙說的好像是我進攻吧？”愛與美之神上傳來聖潔的氣息讓他難受，他只好照着伊恩的話搬出之前的約定。
夏葉娜聽了，收住攻擊，冷道：“好，你攻擊。”
“好嘞，大姐。”
阿卡羅思搓了搓手，向滿是紅色角質層的手心喝了一口氣，一臉笑意地道：“天魔……”
阿卡羅思話說了一半，猝然兩眼翻白，嘴角還帶着白沫直直地暈厥倒在地上。
“發生了什麼！”蝕虺幾乎用儘力量從地面彈起七尺高度，睜大了雙眼看向懸浮在半空的夏葉娜。
此時的夏葉娜出奇的平靜，她的雙眼泛起了金色的光芒，神聖的氣息籠罩了她的全身。
只聽她淡淡道：
“諸靈退散，懲戒——黑血魔，阿卡羅思！”
蝕虺的目光久久離不開夏葉娜的眼睛，足有半晌，它才釋然一笑，暗道：“好一個諸靈退散·懲戒！哼，伊恩這小子還是太嫩了。”
“你輸得不冤……能讓我用出一張底牌，你很不錯。”金光從夏葉娜眼中消失，她緩緩撇過頭來，似有似無地看了眼伊恩，衝著倒在地上的伊恩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