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狐影
“皇上已經命我督辦此案,本官來盡職盡忠而已。”容恪起身斜靠在床榻,離將邪還不足一指的距離,不爭氣的是…她臉紅了。
“你…幹嘛?”將邪雖然頂着一張男人的皮,但是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臉紅也不奇怪…不奇怪…她這麼安慰自己。
容恪眯起一雙好看的眼睛,彷彿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我要了這張榻子,你今晚就睡那邊。”
賀蘭將邪看過去,差點抓狂,那不就是他剛才坐的那張椅子嗎!
“丞相大人高(厚)風(顏)亮(無)節(恥),應該睡塌上。”賀蘭將邪咬牙切齒地坐到椅子上。
忽然之間,窗外一個黑影閃過。“有情況。”賀蘭將邪起身追出去。
眼前是一片亂墳崗,時不時有烏鴉飛過,那個黑影卻無影無蹤了。“你看到什麼了?”容恪慢悠悠地追上來,彷彿這裏是自家庭院。
“狐狸。”將邪確信剛剛的黑影是一種隱秘事物,甚至可能是一個巫族,因為那影子是一個長着狐尾,狐耳,狐爪的女人。
氣氛陰沉到極點,賀蘭將邪警惕着環顧四周,空氣中穿來野獸的低吼。
屍骨堆里鑽出一隻又一隻狐狸,將他們包圍起來。領頭的狐狸一聲尖嘯,所有狐狸一擁而上。
“躲在我身後。”賀蘭將邪擋在容恪前面,不斷得將撲上來的狐狸打回去。
霎那間,一隻狐狸趁將邪不備,從側面撲上來。遭了,來不及躲開,她若是躲,受傷的就是容恪這個文官。
將邪出拳迎上去,沒想到這狐狸狡猾得很,不用實處迎敵,她沒打傷狐狸,反而被抓傷了手。
“吱!”一聲狐狸的哀鳴在將邪耳畔炸響。這隻狐狸的利爪就停在離她喉管不足半寸的距離,不過這隻狐狸已經被容恪捏住了脖子,生生被捏斷了。
將邪微微挑眉,她該有多傻才覺得容恪不會武功。
月色一暗,眼前的狐狸忽然間像是着了魔似的,停下動作,將邪抬起頭,上方宛如蛛絲般的細絲鋪天蓋地地罩住一切。
一個鬼魅似的影子由樹上落下,姿態搖曳,不正是案發當晚的月下之人嗎。
“對二位多有得罪,在下來清理門戶,這裏請二位不要插手了。”話音未落,千萬銀絲直插入狐群,幾乎所有狐狸都在剎那間被割斷了脖子。
傷口細如髮,卻血流如注,看來真兇就在這了。但是現今,將邪並沒有留下她的能力,旁邊的容恪也沒有動作。
狐群的屍骨中,那個窗外窺視之人緩緩站起,令人意外的是,如果除去她的某些狐類特徵以外,她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婦人。
“月情,我要你償命!”那女人看着滿地狐屍,紅了眼眶。眨眼間,這女人閃到月情跟前,纏鬥起來。
這許是揭開真相的最好的機會了,將邪避開亂舞的銀絲,加入二人的打鬥,她雖然不夠靈活,但勝在力氣大,每落下一拳,都能讓月情痛得遲緩半分。
“你還真是不憐香惜玉啊。”月情左手一揮,千萬銀絲狠狠刺入賀蘭將邪的身體。就在這時,那狐尾婦人突然伸手向月情的心口抓來。
來不及收起銀絲,月情只能用雙手制住她,就在此時那婦人向後一拉,生生扯斷了一隻胳膊。另一隻手向前突兀地穿透了月情的脖子,那婦人想笑,但是她的身上早已被月情割破了不少口子,她已經活不了了。
可惜…不能幫父親平反了。將邪蜷縮在地上,五臟六腑傳來的痛感,讓她動彈不得,失血帶來的冰冷和暈眩感幾乎吞沒她。
“真是笨啊…”模糊間,似乎是容恪這麼輕嘆一句。
好癢…賀蘭將邪縮縮鼻子。怎麼死了還會癢嗎?她微微睜開眼睛,一張放大的貓臉出現在她眼前。
“呀。”將邪忍不住往後一推。“放心吧,你還沒死呢。”容恪慵懶地棲在榻子上,那貓(準確來說是一隻狸貓)的尾巴不屑一顧的在將邪的臉上一掃,便鑽進主人的懷抱里了。
賀蘭將邪嘗試着活動一下身軀,昨晚撕裂五臟六腑般的疼痛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甚至身體都輕快不少。
“你救的我?”難道是容恪用了什麼秘法,才讓她不至於血液流幹嗎。
“你又不是我的人,我救你有何用,不過你這小姑娘還真是命大,還能活過來。”
小姑娘…將邪只覺得腦中一片轟鳴。如果她此時還有心情注意容恪的話,就會發現他眼中的戲謔。
“你怎麼知道…”將邪低頭一看,原來自己的衣服已經換過了。突然間,她臉色爆紅。
“你放心,我對你的或是賀蘭家的秘密,還有你的這副皮囊,都沒有什麼興趣,我只有一個要求,從現在開始,不要再參與這個案子。”
“這是聖上下的旨意,你沒資格左右我。”將邪突然間警惕起來,盯着容恪,活像只小豹子。
容恪有幾分邪氣的眉眼一凜,輕笑,“你以為皇帝真的指望你這個初出茅廬的小都尉查明真相嗎?大理寺是他的心腹,他想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個維護皇室威嚴的解釋。”
心臟在狂跳。就因為自己說過的一句話,皇上寧可遮掩巫族的存在也不為周懷申冤,父親謀反是金口玉言,還有希望?
“那聖上為什麼還要讓我參與。”她的聲音有些乾澀,似乎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那就要問,這屍首為什麼出現在巡城署了。”
將邪回到巡城署的時候,還有些失魂落魄。“大人,您讓我查的事已經有眉目了,那人叫王賴,平時得罪的也只有村裏的幾個寡婦,昨夜寡婦徐氏失蹤,也許是她做的。”劉管事笑眯眯地湊上來。將邪只是撇了他一眼,“知道了。”
巫,蠱,亂,朝,綱…
將邪眼前一亮,父親拚死也要傳出來的消息,絕不能隕落。
“青竹呢?青竹…”賀蘭將邪衝進書房,青竹也迎上來。
“公子,這書的原稿是從各地的驛站寄往三清齋的,而且寄出的地方也鮮少重複,我今日去,順便把剛到的稿子帶回來。”
賀蘭將邪展開稿件。“這位妖王已經將他的勢力植入了天界是每個角落,幾乎所有神官都要受他的桎梏,但是神的手段並不能傷害到他,因為他有一半神的血統。”
無論是這本《神官記事》,還是父親留下的線索,以及他擁有的殺人手段來看,這位幕後主使在朝廷和巫族中都應該有這很高的地位。
“青竹,你去將當日參宋興中的官員以及附議之人的名冊整理給我。”是時候順藤摸瓜了。賀蘭將邪正想着,左手腕傳來一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