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好為人師

“你對這事兒好像挺熟練的？”二丫見我又是攔路堵人，又是電話報告，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第一次。”我以為二丫跟我開玩笑，所以並沒有在意，還笑着回應她。

“以前也沒少幫秦朗打掩護吧？”二丫的臉上倒是還掛着笑容，只是笑容背後的內容讓人有些后怕。

二丫早已經不再稱呼四戒為四戒，而是秦朗。就像不稱呼我為二毛，叫我大春一樣。

她總是說，都多大人了，還叫小名，太裝嫩了點。我回答她說，可是我還是習慣叫你二丫。她說，那隨意吧。

二丫到底還是扯回到了四戒身上，這是我不太願意看到的事情。

不過，還沒有等我回答，二丫又自己接了自己的話茬。“你別介意，開個玩笑。就是你打過掩護我又不能把你怎麼樣，你有什麼可怕的？”

“吃飯吧，吃飯吧，一會兒裏面打起來了可能會殃及池魚。”我把話題重新扯回到主編身上（內心戲：對不起了，我的主編大大）。“說不定到時候趁亂還可以逃個單什麼的……”

說完，我便哈哈大笑起來，可惜二丫只是一臉嫌棄地看着我，並沒有一起跟着笑。

啪（玩笑未遂被打臉）！

冷場。

說沒有給四戒打過掩護肯定是假的，但是二丫並不知道，我每次打這種掩護時候的痛苦。

自己喜歡十年的女孩，嫁給了自己最好的兄弟，要是自己兄弟珍愛有加也就罷了，還特么總跟風塵女子整着瓜田李下的曖昧，我這個時候還要幫着掩護，美其名曰為兄弟兩肋插刀。

誰又知道這種感受的複雜與痛苦。被刀插的兩肋疼不疼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心痛的感覺我是記憶清晰的。

好多次，我都想對四戒說，有一種愛叫手放開，你特么能不能放過二丫。可是每當我要將這種衝動付諸行動的時候，二丫和四戒會像模範夫妻一樣站在我的面前，一副夫唱婦隨的樣子。

……

初三的生活是單調而枯燥的，學習是那一年的關鍵詞。

雖然我還能憑着作文上的比較優勢，在考試中以微弱優勢拿到好的名次，但我也開始意識到了寫好作文也是需要看狀態和心態的，不知道在中考的考場上我的心態能否還和平時一樣淡定。所以，我要在客觀題上給自己攢足一些優勢。

於是，我開始晚上藏在被窩裏看書。因為不能影響別的同學休息，我還必須用被子蓋住全身，不能讓電筒的光線漏出。不知道你們是否有這樣的經驗，過不了十幾分鐘就會感覺呼吸困難，然後關上燈，把頭伸出被子大口呼吸一陣，再鑽進被窩。

如此反覆。

我想把化學成績考到班級第一，那樣二丫就不用每天課外活動時間跑到養老區找四戒補習，她就會拍拍我的後背，溫柔地說，二毛，你給我講講化學唄。

我會高昂着45度仰望天空的頭顱，對二丫輕蔑地說到，“去找四戒呀，雖然他的化學和我比差了一些，但給你補習應該夠了。”

這樣的臆想並沒有成為現實，倒是因為藏在被窩看書，我突然發現眼前開始模糊。

我近視了。

終於，我戴上了眼鏡。在我們那個時候，農村地區，戴眼鏡的初中生還是相對較少的。所以，在二丫那裏，我又有了新的外號，四眼仔。

二丫每次這樣叫我的時候，我就對她說，班主任老師也戴眼鏡，要不你也叫一下他四眼仔。

二丫會說，羅老師才不是四眼仔。

我說，那是什麼。

二丫回答我說，是四眼老仔！

然後，我倆笑得前仰後合。

我說也可以叫四眼肥仔。

然後四戒也加入了我們傻笑的陣營。四戒大聲說，“對對對，羅老師是四眼肥子，羅老師是四眼肥仔……”

四戒笑得十分厲害，我和二丫突然噤若寒蟬，還趕緊抓起一本手邊的書假裝看起來。

“秦朗，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班主任羅老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四戒身後。四戒知道，自己完了。

四戒扛下了所有的罪責，並沒有出賣我和二丫，他又一次當著全班同學作了檢討。

無論是站在當時一個作文高手的立場，還是站在現在一個專業編輯的角度，四戒當時的檢討寫得真的很差。之所以每次都能矇混過關，我猜跟老師確實也找不到收拾他的辦法。

對一個學業成績還可以的二皮臉，作為老師有時候真的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化學上我到底是沒有取代四戒成為二丫的輔導老師，但我最終還是又一次成了二丫的老師，不僅僅是二丫的老師，而且是全班同學的老師。

不是因為四戒背後辱罵老師被剝奪了輔導二丫化學的資格，而是我們的英語老師生孩子了……

你們很難理解和相信那個時候農村地區師資還上升不到質量問題，連最基本的數量問題也沒有解決。

我們的英語老師配比是嚴重不足的。英語老師在初三的寒假生了小孩，法定是有半年左右的產假，但是因為學校英語老師嚴重不足，所以差不多出月子就復工了。

從這一點上，我打內心是敬佩她的，所以我到現在還記得她姓吳。

我們稱呼她MISSWU。

初三會有很多的試卷要考，也就會有很多試卷會講評。有一天MISSWU突然找到我，說以後晚自習就用來講評試卷，她先在辦公室給我講，然後我再在教室給全班同學講。

因為的我做錯或者不懂的畢竟是少數，所以MISSWU只需要花很少的時間講給我，然後我再花更多的時間講給全班同學。這樣一來，MISSWU就有更多的時間照顧孩子。

我的英語成績不算班級最好，但也是最好之一。班上有好幾個發音標準、考試厲害的同學可以選擇，但是MISSWU卻堅持選擇了我。

時間久了，我也斗膽問了一下MISSWU原因。

MISSWU露出了她那甜美的笑容反問我，“你是班上英語的前三名，這樣的概率很低嗎？是不是不願意幫助老師。”

“沒有，沒有。”我趕緊解釋，“我是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因為老師覺得你有當老師的天賦。”MISSWU嚴肅地回應我。

所以，在前面說的我有當老師的天賦出處在這裏。

我不知道MISSWU的說法是內心真實的表達，還是用善意的謊言安慰一個幫她講評試卷的學生，但是我肯定地說，她當時給了我很大鼓勵和影響，甚至我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以教師作為人生職業規劃的方向。

因為要給全班同學講評，所以自己必須弄懂每一個細節，這對我當時的英語學習和進步是潛移默化的。

我還記得，有一次講評完試捲走回座位后，二丫在我身後小聲說了一句，“二毛，你講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