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笑了
在這種時刻,一分一秒都是如此的難熬。
但青狐並不這樣覺得,相反,她此刻非常冷靜。
老闆曾告訴過他們,越危急的時刻就越不能慌亂,否則只會亂了方寸,命門大開。
她一直在尋找機會挾持這名叫做周文的警察頭子,只要成功了,她便有機會逃走。
不過,她能感覺到這個叫周文的警察並不簡單。
雖然不簡單,但如果是一對一打鬥對決的話,她也能保證在一分鐘之內把周文拿下,不過現在屋裏還有許多警員,只要這裏一發生動靜,肯定馬上就有二十多個槍口對向她,所以她必須尋找時機爭取一擊拿下。
她一邊做出害怕、柔軟的貌樣,一邊暗暗觀察着周文的動靜。
但她並沒有找到任何的機會,因為周文也一直在注意着她的動作,恐怕只要她有一點點的異動,周文馬上便會下令不遠處在執行搜查任務的警員逮捕她。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爭,沒有硝煙、大炮,但卻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隊長,這裏有發現,衣櫃裏有人!”突然,一道叫喊聲在一間卧室中傳來。
周文急忙抬腿想往那間卧室走去,這是習慣反應,可他卻忘記了自己的旁邊還站着一位重大嫌疑犯。
青狐一見周文露出了破綻,便快速地拉開了自己寬鬆運動服的拉鏈,把自己別在胸(?⊿?)?罩側面的手槍拔了出來,頂在了周文的後頸上。
周文感覺後頸被一個硬物頂住了,腳步滯住,這種觸感他太熟悉了。
他心中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因為這個經常性的習慣反應被旁邊的女嫌犯抓住了空檔。不,已經不能再說是嫌犯了,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她就是那個持槍歹徒了。
“呵呵,沒想到你就是那個歹徒啊!”周文冷笑道:“你以為挾持我你就能逃出去了嗎?我勸你還是及早放棄這個念頭吧,你逃不出去的。”
青狐一隻手拿槍頂着周文的後頸,一隻手把拉鏈拉了起來,淡淡地說道:“那也要試試看才行。”
就在此時,在客廳里搜查的幾名警察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聲,抬起頭一看,自己的隊長已經被挾持了。
“你幹什麼?快放下槍。”
“放開隊長。”
在別的房間搜查的警員聽到他們的大喊聲,魚貫而出,全部把手中的槍指向了青狐。
青狐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對周文冷聲說道:“看來你的這些手下是嫌你死得不夠快啊!”
周文也沒有露出什麼害怕之色,說道:“要開槍就開槍,別說那麼多廢話。”
顯然,他篤定了青狐不敢開槍。
青狐聽到他的話后,也沒有什麼反應,仍然冷冷地說道:“要麼我殺死你然後被他們殺死,要麼你讓他們放我出去。想想家裏望眼欲穿的妻兒,你難道還不能做出決定嗎?”
周文冷冷地說道:“我還沒有結婚。”
“那想想和你朝夕相處、你儂我儂的女朋友,你總可以做出決定了吧?”
“我也沒有女朋友。”
“那想想你垂垂老矣的父母,你總不會沒有父母吧?”青狐冷笑着問道。
“……”周文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
“快把周隊放開,什麼條件都好說!”一個警員喊道。
“把消息發出去,告訴你們局長,要麼放我出去,要麼魚死網破。”
“好好好,你的槍拿穩一點,我現在就通知我們局長。”這名警員急忙答應。
隨後警員按了按耳麥:“呼叫閔局,呼叫閔局。”
“我們在b棟20-2已找到女歹徒,不過隊長被她挾持了。”
耳麥里的人似乎吩咐了他什麼,他聽完后回答道:“明白!”
“我們局長想和你親自談談。”說完,警員便看向了青狐,等待她的回答。
這正遂了青狐的意:“把對講機扔過來。”
警員把對講機拿了出來,把上面的耳麥線拔掉之後,便向著青狐的頭扔了過去。
青狐頭也沒轉一下,沒持槍的那隻手一伸,便把砸向她腦袋的對講機撈在了手裏,冷笑道:“還在耍花招呢?”
那名警員偷襲失敗,也不尷尬,只是有些緊張地說道:“別激動,槍拿穩。”
青狐也不管警員的反應如何,把對講機放到面前淡淡地說道:“你就是尚海市的公安局局長吧?”
對講機里傳來一個滄桑的中年男聲:“我是。”
“放我離開,我放了你們的大隊長。如何?”
閔局長沒有回答她,只是問道:“怎麼稱呼?”
“青狐。”青狐似乎並不在意閔局長的轉移話題。
“青狐嗎?你是什麼組織的人?你的槍是從哪裏來的?”
“你在審問我?”
“當然不是,這是在和你談條件。如果你說出來,我可以考慮放過你。”
青狐的聲音瞬間變得冷漠起來:“如果你再廢話,我可不敢保證我的槍會不會握不穩。”
“別激動,我們可以放過你,但可以先把人放開嗎?”
“我也懶得再跟你廢話了,我現在就離開,如果有人敢把槍口指向我,那就魚死網破。”
說完,青狐便把對講機扔向了它的主人。
那名警員急忙躲開,對講機便一下撞到了牆上,“嘭”的一聲,明顯是壞了。
幾秒之後,青狐見還沒有人放下槍,便冷聲道:“看來你們這是要逼我開槍啊!”
聽到她的話后,二十多名警員互相對望了一眼,才一個接着一個慢慢地收起了槍。
青狐知道,讓他們扔下槍是不太可能的,但把槍收起來對於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之後,她便挾持着周文慢慢後退,那些警員也試着慢慢跟着前進,她便冷冷地說道:“別過來。”
二十多名警員怕她拚命,也不敢再上前,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挾持着周文慢慢地退出了門,並把門一腳踢關上。
警員們互相望了望,也沒有跟上去。
等到青狐走遠,一名警員按了按耳麥:“呼叫副隊,呼叫副隊,歹徒正挾持着周隊下樓,請務必不要用槍口指向她,否則她很可能會開槍射殺周隊。”
“收到,收到。我們已收到周局的命令,使用狙擊槍射殺歹徒,你們請原地待命。”
“收到。”
……
今晚的小區里格外安靜,也格外熱鬧。
因為警察的通知,所以誰家都是一邊把門關得緊緊的,一邊在窗戶邊眼巴巴地看着熱鬧。
發生了這種事,誰都睡不着。
雖然現在是半夜,但其實不止小區里,就連警方的封鎖線遠處也站着三三兩兩的人群,在指指點點,嘰嘰喳喳地交流着。
在華夏,就連恐怖分子都只能用砍刀,持槍歹徒什麼的幾年都難得在新聞上聽到一會,很多民眾自然極為好奇。
少數怕死的和大多數工作忙晚上要睡覺的都沒有來,但閔行區和周圍的幾個區還是來了一些只要槍聲沒響便能無所畏懼地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可以說,愛看熱鬧這個華夏民族自古以來的優良傳統在這一刻被表現得淋漓盡致。
“快看,有人出來了。”
“那挾持着警察的就是歹徒啊!怎麼看着是個女的?”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啊。”
“佳人個鬼,你視力有問題吧?長得一點都不漂亮,很普通的嘛。”
“你個撲街仔,食屎啊!你視力才有問題。”
“粵東人了不起啊,是想干架嗎?”
外圍看熱鬧的人群在看到大樓里有人出來后開始議論紛紛起來,而小區里住戶也紛紛圍到窗前觀看。
……
青狐用槍頂着周文的後頸慢慢走出大樓,看到遠處鬧哄哄的人群,表情仍然冷冷的,沒有任何變化。
那些包圍大樓的警察看到她走出來,紛紛都把槍收了,讓出一條路來。
她警惕着慢慢地走着,慢慢地走到了那些警察讓出的路的中央。
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妙起來,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且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
就在這種預感強烈到頂點的時候,她急忙把周文拉了過來擋在自己右邊,自己閃向一邊。
與此同時,右邊的一座樓層中傳來了“嘭”的一聲,周文的腦袋像西瓜一樣四分五裂,在暗夜中綻放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子彈穿過周文的頭之後,余勢不減,斜下擊中了青狐還沒來得及躲開的一隻手。
一朵美麗而血腥的煙花再次綻放。
之後,地面便出現了一個冒着青煙的彈孔。
這一刻,無論是圍觀的吃瓜群眾還是一眾警察都呆住了。
數秒之後,反應過來的一眾警察紛紛把槍舉了起來,指向正準備逃跑的青狐。
“別動,把槍丟了,抱頭蹲下!”
青狐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咬碎了口裏的毒藥。
鮮血順着她的七竅流了出來,而她也倒在了地上。
她不想死。
可她更不想自己有暴露老闆的可能。
這毒藥準備這麼多年了,終究還是有了用處。
她的視線慢慢地變得模糊起來。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一生,還有那個冷冰冰的始終戴着面具的老闆。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