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住客棧
尚初雲自坐上沈淵的馬車后,便一直希望那客棧能快點到,不然她也不知要與沈淵面面相覷到何時。
而沈淵倒似一切如常,他兀自飲了口茶,怡然自得地靠着,雖是神態慵懶,但身上那股貴公子氣質卻還是表露無遺。
此時在車裏因有些暗了,尚初雲便見沈淵兀自把這燭火挑起,也就暗忖他身旁為何不帶個丫頭?想着此等雜事他卻是自己動手。
而且既然感覺到光線不夠,那為何不挑起車簾?尚初雲這麼想后也就挑起車簾,她向後回望,便見是母親阮氏所乘的馬車,正是緊跟在她的這輛馬車之後。
“把車簾放下。”沈淵昵了眼尚初雲冷冷道。
尚初雲本是又想伸長脖子,看是否能看到遠處客棧的燈火,只是孰不知卻被這沈淵給打斷了,可有什麼辦法呢,這貴公子莫不是怕這風雨把燭火吹熄吧,所以她也得理應照辦才是。
她有些訕訕地放下車簾,之後乾脆閉上眼睛假寐。
沈淵不管尚初雲如何,他本要回京,卻繞道吳州,是因昨日侍衛來報,說是太子命人燒毀的賬本,如今卻出現在吳州新任知府手上,他要把這賬本弄到手,不管這裏面的內容是真是假。
所以他路遇尚初雲也實在是巧合。此次上路本就不想多管閑事,本以為他插手徐府之事已是破例,可此時讓尚初雲上他的馬車,又是一次破例。這女子雖手握肅王令牌,而且還明知道是他給的,卻還如此沉得住氣,也已是讓他有些出乎意料了。
尚初雲可不知道沈淵已對她有了定義,她本是假寐,卻真的睡了過去,直到車外竹影向沈淵稟報客棧到了,她才悠悠醒來。
客棧終是到了,尚初雲不用再僵硬着身板,她一下車,便不顧沈淵的目光,兀自伸了伸懶腰,而後又在阮氏她們下車之前,及時恢復這官家小姐所應有的樣子。
倒是個有趣的女子,沈淵在暗自搖頭,可心裏卻也覺得無妨,畢竟京城裏守規矩的女子太多了,偶爾有一個如尚初雲這般的,倒也能讓他覺得特別,只是這特別無關情愛。
阮氏攜着尚初雲向沈淵道謝,後者微笑點頭后,便兀自向一家客棧而去。
而尚初雲本以為在此就算與沈淵別過了,可她一看這周圍,唯獨眼前一家客棧,便有些垂頭喪氣,因為這意味着他們還得住在同一家客棧。
李管事也早已是看清這裏只有一家客棧,便聽從阮氏的吩咐,先去這客棧內留個房間。
尚初雲攙着阮氏進了這客棧,此時沈淵已是徑直上樓,而眼尖的她一看這掌柜手中握着的元寶,便心中感嘆果然是國公府嫡子,一出手便是如此闊綽。
尚初雲不由努了努嘴,而只稍片刻,李管事回來了,可他臉色不對。“夫人,這客棧房間已滿,我又向這掌柜的打聽,掌柜的說這方圓百里也沒有其他客棧了,夫人你看,這該如何是好呀?”
阮氏也是一時沒了主意,且她一看冬玉與素玉手中所牽的兩個皮猴子,也仍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若是在車上過一晚,倒是也不怕,只是苦了這倆孩子。”
而馮氏一路風塵僕僕,也早已是累的不行,便口中嘀咕了一句,“怎麼今日竟是如此不順。”
尚初雲也不想家人窩在車上過夜,便也先掏出一錠銀子,眉眼溫和地與掌柜說道,“不知這裏的柴房可能住人?”
既有管事在旁,掌柜便以為尚初雲幾人也是官家女眷,倒也笑臉迎人。“我這兒確有柴房,只是過於雜亂,看小姐也是嬌貴之人,如何能住那地方?”
尚初雲說道,“無妨,只是一晚罷了。”且她想着帶着的僕役還不足以防盜,阮氏寶貝着那四箱禮品,也確實需要放在客棧內為好。
掌柜的看在這銀子的份上,且又是尚初雲這等嬌嬌相求便本想答應,可話未出口,店小二已跑到他身旁,低語了幾句。
掌柜的臉色一變,立時與尚初雲說道,“正好有客人退房,小姐可住在二樓乙房。”
阮氏與馮氏兩人一聽便很高興,小二領着她們上樓,李管事則去打點馬車和帶來的物品,只有尚初雲還立在原地,不由看向二樓甲房,因為那是沈淵所住的房間。
“初雲...”馮氏見尚初雲沒跟上,便轉身喊了聲。
“來了。”尚初雲只得跟了上去,待經過甲房時,她也沒停下,只徑直入了乙房后便掩上了房門。
甲房內,換了一身衣衫的沈淵站在窗檯前,竹影遞上一信箋,這信箋是經信鴿所傳,而今日遇到這下雨天,自然信箋也被打濕了。
“阮府”二字已然有些模糊,但還是能辨別出。沈淵把信箋丟入燭火中燒盡,並淡淡問道,“不是說在胡復手中么?”
“胡復好像聽到了點風聲,竟是把賬本藏在了阮府...”胡復是吳州通判,也是太子黨,而前一任知府卻是肅王李侑的人,所以自是又被他拉下了馬。
見沈淵坐下,手握一茶盞,竹影便繼續說道,“這胡復的妹妹乃是阮府老爺的正室夫人。”
“是哪個阮府?”沈淵轉了轉茶盞,似欣賞着上面的山水畫。
“商賈阮府,這府上的老太爺正是近日要辦壽宴。”
沈淵放下茶盞,再踱步到這窗前,而這窗外並未有任何繁華的景緻,反而是一片寂寥。
“你去準備一份賀禮。”
“是。”竹影領命而去。
沈淵沒想到這阮府還真是尚初雲所要回的那個阮府,只是這阮府和太子一黨是否牽扯着關係,畢竟這阮府夫人可是胡復的親妹妹。
而與甲房中的安靜不同,乙房內因為有兩個皮猴子在,而且明明剛剛還是一副很困的樣子,可轉眼間卻又似乎精神了。
為阮氏掩好被褥后,尚初雲見大嫂馮氏顯然還不足以降住倆皮猴子,便過去一手抓住一個,“不可胡鬧了,這可不是在家裏,還不快些去洗漱。”
倆孩子果然還是怕尚初雲,便只得讓冬玉與素玉帶着去洗漱了。
終於消停了,馮氏也就得以休息一會兒。她也把尚初雲拉着一同坐了下來,因她這是有話相問。“剛剛那掌柜的明明是說客滿了,可怎麼一下子又說有房了...你說該不會是沈公子讓人...”
尚初雲毅然打斷道,“大嫂,這令牌還在我手中,你怎知他不是為了這個而接近我們,所以無論他以後做什麼,我們都得先想到這點才是。”
馮氏是知道這其中利害,雖然丈夫在世時,她也很少過問朝廷的事,但肅王名諱總也聽過丈夫和公公提過,所以她也悄聲道,“你說的對,即使是他做的,我們也必定提防着些....不過,我覺得這沈公子也不至於如此...壞吧...”
尚初雲的眼中似透過馮氏看向遠處,“他可是國公府嫡子,自然也不算是個好人了...”
馮氏也聽聞過沈國公府後院的事,想那國公夫人雖是繼室,但卻是何等的厲害,便也心中瞭然般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