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蘭貴妃
轉眼又是十五天一次的朝會,各部官員依舊早早的入了皇宮,在殿內一面聊些事情,一面等待朝會開始。
這個時候,不知道誰小聲咳嗽了一下,眾人朝外看時,這才發現,久不上朝的忠順親王,正一臉莊嚴的向著殿上走來。
眾人連忙停止了交談,紛紛轉身朝着忠順親王見禮,見忠順親王走到了大殿文官的最前面,這才站好自己的位置,停止了交談,專等朝會開始。
過了沒有多久,石溶無精打採的上了殿,隨意的在龍椅上坐下,下面立時山呼萬歲。
石溶擺了擺手,命眾人平身,打着哈哈掃了一眼殿下,見忠順親王竟然來了,不免笑道:“皇叔今日怎麼有空來朝了,又有什麼不順遂的事情了?”
“我哪有什麼不順遂的事情。”忠順親王連連擺手,笑着說道。
大臣們聽了,都大笑了起來,一時間朝堂之上氣氛十分融洽。
“倒是陛下,就沒有什麼不順遂的事情?”忠順親王轉而一臉板正道。
眾位朝臣聞言,趕忙止住了笑聲,整個大殿之上一時間靜的可怕。
石溶聞言,倒是來了興緻,笑問道:“看來皇叔有話要說。”
“皇室傳承一直是皇家的大事情,陛下大婚已經有些年月,元妃一直沒有子嗣,現如今石國上下議論紛紛,風言風語,為了皇室傳承,為了陛下威嚴,老臣覺得,陛下仍需納妃!”忠順親王言道。
“這?”石溶見忠順親王突然說出這話,先是一愣,接着便釋然了,果然自己所料不差,老皇叔為著這事才來上朝的。
正在殿上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史鼎率先走出了班列,朝着石溶拱手道:“老臣以為忠順親王所慮甚是!”
“政公,你以為呢?”石溶求助的看了一眼賈政,問道。
賈政一驚,趕忙走出班列,跪了下來道:“娘娘嫁入後宮這些年,一直沒有子嗣,老臣惶恐不安,也覺得可以再選一位宮妃,嫁入後宮,為皇家添子添福!”
“你們如此逼朕,想必已經是有了人選了?”石溶掃了一眼殿下眾臣道。
“禮部尚書李文忠家有一女,名喚李紈兒,端莊大方,溫文爾雅,知書達理,又是陛下兒時伴讀,倒是個好選擇!”忠順親王言道。
“臣附議!”其他朝臣連連附和道。
“李紈兒,這個名字倒是挺熟悉,就是當年吵着要出宮的那個?”石溶問道。
“紈兒年幼,不懂事情,辜負了先皇還有陛下的恩典,現如今幡然醒悟,已是追悔莫及,日日在家自省,希望陛下再給她一個機會。”李文忠趕忙出來解釋道。
“既然如此,就敕封李紈兒為蘭貴妃,擇良辰吉日,入主茂蘭宮吧!”石溶揉了揉頗有些酸疼的太陽穴道。
“陛下聖明!”眾人見石皇鬆口,紛紛跪拜。
李紈兒當選蘭貴妃,入主茂蘭宮的消息,一時間傳遍了整個京師,朝臣紛紛私下議論,猜測當今聖意。
那李文忠倒是非常高興,一面偷偷命人給寧國府送了幾車財寶,一面連同禮部還有內務府張羅着女兒入宮的諸般事宜。
李文忠擔任禮部尚書多年,對此更是輕車熟路,同內務府一起選定一個黃道吉日,為石皇籌備了一場盛大的婚禮,當日,為了炫耀,更是安排將貴妃鑾駕繞着皇城走了一圈,這才向著皇宮方向而來。
石皇對此倒是並不太在意,后宮裏面多一個妃子,或者是少一個妃子,對他並沒有多大影響,只是在皇宮等了半天不見貴妃的鑾駕,頗有些不耐煩,後來方知那李文忠竟然特意繞了遠路,不免一聲苦笑。
茂蘭宮中,紅燈高掛,紅毯鋪地,宮女太監進進出出,一派喜慶的景象。
李紈兒在房中端坐良久,見石皇久久不來,終於忍不住掀了蓋頭,問一旁的宮女道:“陛下在做什麼?”
那宮女回稟道:“啟稟娘娘,陛下尚在甘露殿批閱奏摺,讓娘娘早些歇息,不必等她。”
李紈兒聞言,不免皺起了眉頭,這石皇這些年一直簡政放權,好些事情都是朝中眾臣商議着解決的,能夠呈請上來由石皇批閱的奏章少之又少,怎麼就耗費這麼長的時間批閱奏摺,而且今天還是大喜的日子。
難道他還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還是說他本就知道自己入宮的原因,不想見自己,不過既然如此的話,為何又把自己召入宮中呢,李紈兒百思不得其解,最終一咬牙,讓宮女帶着,向著雍和宮而來。
雍和宮中,石溶正趴在桌子上無聊的翻着一本閑書,那邊灰侍者抱着一根柱子,早就睡著了。
“蘭妃娘娘到!”正在這個時候,一聲尖細的叫聲在外邊響起。
石溶聞言,嚇得趕忙將那閑書扔到了桌子底下,隨便拿起一個奏摺,然後仰頭看了起來。
“奴婢給陛下請安!”李紈兒朝着石皇躬身一禮道。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石溶抬眼見一位身穿大紅宮裝,頭戴七寶簪珠釵的貌美女子站在殿下,打了一個哈哈道。
“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這麼晚了,陛下還不入茂蘭宮入入寢,是嫌棄紈兒么?”李紈兒道。
“你不要亂想,朕只是公務繁忙!”石溶言道。
“陛下這麼防着紈兒,怕是已經猜出來臣妾因何而入宮的吧?”李紈兒看着石溶道。
石溶一愣,心下想着,不是你要入宮的么,現在入了宮,還要怎樣?
那李紈兒見石溶只望着自己出神,不說話,突然跪下大哭道:“求陛下為臣妾做主!”
李紈兒突然的舉動,倒是把石溶給嚇了一跳,那抱着柱子正睡的香甜的灰侍者,更是嚇得差點跌坐到地上。
“有什麼事情,你好好說,怎麼就哭了起來?”石溶有些頭疼道。
“陛下還記得雁門慘案否?還記得曾經陪着陛下讀書的賈珠,王渙之否?求陛下做主,為賈珠還有王渙之洗脫冤屈!”李紈兒高聲道。
“你說的這件事情,我自然是知道一些情況的,只是既然要洗脫冤屈,自然要有些證據,現如今與此有關聯的義忠親王一黨已經伏誅,哪裏搜尋證據去?”石溶言道。
“陛下可以着應天府查探,想必一定會找到線索!”李紈兒言道。
“此是陳年往事,而且牽扯甚廣,稍有疏忽,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動亂,仍需從長計議!”石溶言道。
“陛下!”李紈兒哭道。
“好了,朕會讓應天府秘密查訪,他們若果真冤屈,朕會還他們一個清白!”石溶見李紈兒緊抓着此事不放,自己若是不答應她,怕是以後難得清靜了,只好答應道。
李紈兒聽了,這才停止了哭泣,掏出絹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然後站起身來,朝着石溶躬身一禮道:“臣妾不打擾陛下批閱奏章了,陛下也早些歇息,且莫敖夜,傷了身子。”
說著,竟然直接離了雍和宮。
石溶看着李紈兒離開,一時間頗有些哭笑不得。
那李文忠終於將女兒嫁入了宮中,了卻了平生夙願,心中頗為暢快,家中更是擺起了長長的宴席,凡來祝賀的,無論是朝中重臣,還是街坊鄰居,亦或者是之前擔任國子監的時候帶過的學生,只要是來祝賀的,來者不拒,一律請進了家中。
賈珍見史鼎一個人在角落裏,正望着月亮出神,拎着一個酒壺走過去道:“史侯爺怎麼下了席,在這裏發獃?”
“沒什麼。”史鼎搖了搖頭道。
“是反悔讓李紈兒入宮了?還是怕她查到什麼?”賈珍問道。
“事情早已經過去那麼久,她能夠查到什麼?而且這本就是一個糊塗賬,當時各方都各懷心思,誰知道真想是什麼?”史鼎言道。
“怪不得你不怕她入宮。”賈珍笑道。
“倒是你,想要她入宮制衡元妃,她真的有那個能耐嗎?”史鼎笑道。
“我純粹是為了錢,本來就對她沒報什麼指望。”賈珍笑道。
“你,哈哈哈,倒是好算計!”史鼎頓時大笑道。
風藻宮中,賈元春正在房內綉着什麼,這個時候,抱琴高興的跑了進來道:“小姐,你猜現在陛下正在幹嘛?”
“能幹嘛?”賈元春冷言道。
“陛下現在還在御書房批閱奏章,而且剛才我看見蘭貴妃從御書房出來,眼角都是淚水,想必是被陛下攆出來了。”抱琴笑道。
賈元春聽了,這才面色好了一些,喃喃道:“我大概能確定她入宮的目的了。”
“小姐,要不咱們現在去御書房看看陛下,這可是個機會呢。”抱琴言道。
“還是不要了吧,這樣不是在打那李紈兒的臉嗎?畢竟多年的朋友,以後又要朝夕相處的,關係不宜鬧的太僵。”賈元春言道。
“看來陛下心裏還是有小姐的,只是迫於朝堂上的壓力,這才招了個蘭貴妃,其實呢,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裏。”抱琴言道。
“你倒是嘴甜的很,都是跟誰學的?”賈元春笑道。
“咯咯咯,自己摸索的。”抱琴笑着說道。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日,李紈兒早早的起來,只洗漱了一下,便找個了熟門熟路的宮女,踱步向著風藻宮而來。
“妹妹終究是入了宮,可還記得死去的賈珠哥哥?”賈元春見李紈兒一身宮裝,來到風藻宮拜訪,自然知道她的來意,不能她發難,率先開口道。
“你還有臉提賈珠哥哥,你入宮這麼多年,怕是早就忘了當年入宮前對我的承諾了吧,既然你背信棄義,放着賈珠哥哥,還有王渙之哥哥的大仇不報,也只好我親自出來了。”李紈兒言道。
“義忠親王已經死了,秦業,秦鍾,馮唐,馮紫英,就連那秦仙兒也已經死了,當年牽扯到雁門慘案的主要人物都死了,你還要怎樣?”賈元春問道。
“他們是死了,但是當年雁門反叛的迷團尚未解開,賈珠還有渙之哥哥的冤屈尚未洗脫,怎麼算完?”李紈兒言道。
“他們的罪,是先皇定的,我們都知道,當時三王反叛的勢力,能夠歸順,皆是因為義忠親王,當時那個情形,為了朝廷安穩,先皇自然不敢與他們撕破臉皮,現如今雖然義忠親王一黨已經伏誅,但是石皇又怎麼會翻先皇的案子,那不是在打皇家的臉面嗎?”賈元春言道。
“沒有誰要打皇家的臉面,我只是求個事實!賈珠哥哥和渙之哥哥總不能就這樣枉死!”李紈兒說著,離開了風藻宮。
賈元春一時間愣在那裏,腦海之中全是賈珠還有王渙之的身影,朝着抱琴喃喃道:“抱琴,難道我真的錯了么?你說賈珠哥哥還有王渙之哥哥,會不會怪我?”
“娘娘也是為了石國安穩,為了陛下還有皇家的威嚴,能夠什麼錯處,既然李紈兒想要鬧騰,就讓她鬧騰去吧,陛下怪罪下來,她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抱琴言道。
“她倒是個大膽的,無論是在太虛幻境,還是在這凡世,有時候,還真是羨慕她這種敢愛敢恨的性格。”賈元春言道。
“娘娘將來是要掌管太虛幻境的人,行事且不可如此輕浮!”抱琴提醒道。
“哈哈哈,你倒是看得透徹!”賈元春笑道。
玄天觀里,賈珍將賈珠,王渙之,李紈兒,賈元春還有雁門的事情詳細說給了渺渺真人。
渺渺真人聽了,不免眉頭緊鎖道:“果真如此,這個李紈兒怕是會對你不利!”
“我現如今好歹也是刑部尚書,又是賈家的族長,此事不止牽扯到賈家,史家,還牽扯到皇家的顏面,為著她的信仰之力,賈元春也不會讓她任意胡為的!”賈珍笑道。
“那個琪官在忠順親王府過的怎麼樣?”渺渺真人問道。
“忠順親王倒是一個沒有野心的,金銀珠寶,權勢之類的,他都不感興趣,唯獨喜歡優伶,倒是不會薄怠了琪官,現在就怕琪官受不住,偷偷的跑出來,就不好了!”賈珍言道。
“跑出來才好呢!”渺渺真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