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宋軒的不屑
先天高手們回來了。
不久之後，一些關於太墟的消息就漸漸傳開。
聽說，這一次前往太墟的修士數以萬計，而且這些修士，修為最低都是先天境界。
趙國境內的所有大勢力，幾乎都去了。
不論是六大門派，還是皇都四大豪門，甚至皇室，全都聞風而動，前往太墟爭奪機緣。
此外，從趙國境外趕來的強者更多、更強，很多都是紫府境界的修為，甚至有大量元丹境界的修士。
在這種情況下，趙國的這些先天境界，僅僅能夠在太墟最外圍搶奪一些元丹高手看不上眼的東西。
即便如此，這些先天高手也瘋狂了，為了機緣、寶物、資源，全都瘋狂的廝殺。
最終，搶奪結束，各方勢力都是損失慘重。
尤其是皇室，聽聞趙皇身受重傷，命不久矣，趙國不久之後恐怕又要經歷一次皇位爭奪戰。
而宋家在這一場機緣爭奪戰中，同樣死了不少人，其中，宋軒的四叔、五叔，以及幾個堂叔，姨、姑，也都身死道消。
三爺爺宋光啟則是被廢，一身修為化為烏有。
一戰下來，宋家的先天高手死了接近十位，實力銳減。
……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
院子中，宋軒聽到宋天佑帶來的這些消息后，心中也是嗟嘆不已，縱然對宋家的人不待見，可此刻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他們不該去的啊，明知道這麼危險，為什麼還要去搶呢。”宋天佑紅着雙眼道，顯然之前就哭過。
死去的這些人中，都是他的親人，平日裏經常都能看到，可突然之間就沒了，想到以後都看不到那些人了，他心中就一陣陣難受、痛苦。
一旁一直沉默的宋琪終於開口道：“他們都是為了我們以後能夠走得更遠，為了家族，為了後人，只有一代代人去努力，去拼搏，我們這個家族才能夠更加繁榮，更加強大。”
“曾經，我們宋家只有三叔一個先天高手，後來，他把我們家族拉進了極玄城，成為三大家族之一，如今，三叔失去了修為，自然就需要其他人站出來。”
“族長他們都知道太墟危險，可都義無反顧的去了，就是因為只有去爭、去拼，才能夠更強，尤其是一個家族，缺的不是人，缺的是底蘊，缺的是功法、寶物。”
“而太墟，就有這些東西，哪怕明知有生命危險，但也不得不去。”
“一切，都是為了宋家！”
宋軒聞言，愣住了。
那些放任子女欺凌自己的長輩，真的是為了宋家甘願冒着生命危險而去爭奪嗎？
他們難道不是為了自己？
難道不是為了自己的子女？
這一刻，宋軒心中極為矛盾。
在宋琪的言語中，宋家的那些長輩都極其高大、偉岸，可在宋軒的心中，那些人，都是些忘恩負義之輩。
曾經，宋家靠着父親將整個家族帶到極玄城，可當父親被廢后，幾乎所有人都排擠自己父子二人，這些人，有宋琪說的那麼無私、偉大嗎？
宋軒不知道。
或許，這些人只是針對自己父子二人，而對家族甘願犧牲吧。
宋軒自嘲的搖搖頭，也不去多想。
對他而言，宋家和他關係不大，他對這個家族沒有多少歸屬感，至於其他長輩對家族如何，不管他的事。
他只知道，這些人，沒有管好他們的子女，甚至慫恿子女欺凌他這個曾經帶領家族走到如今高度的那位家族天驕的兒子。
這就足夠了。
再說，自己馬上就要離開宋家了，宋家其他人如何，自己何須在意。
“趁着其他人都沒注意到自己，正好離開！”
宋軒心中輕嘆一聲，一想到離開，宋軒心中就彷彿所有壓力完全釋放，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看了一眼傷心的宋琪、宋天佑姐弟，宋軒正思索要如何向兩人告別時，突然一道聲音傳遍整個宋家，“所有族人，宗祠集合。”
“……”
宋軒滿臉無奈，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集合啊？
……
宋家宗祠在宋家最後方的位置，自從建立到如今二十年，宗祠中除了從小鎮帶來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就再也沒有添加過。
而今天，宗祠中添加了九個牌位。
宗祠里裡外外都站滿了族人，個個都紅着雙眼，甚至很多人還在痛哭、抽泣，尤其是那些孩子，哭得更是撕心裂肺。
人群前方，族長宋興德一臉滄桑之態，彷彿整個人又老了十歲，其他長輩也都滿臉悲傷神色。
同時，宋軒注意到，他們幾乎個個都帶着傷，氣息相比之前都萎靡了不少。
尤其是宋軒的三爺爺宋光啟，原本精神矍鑠的一位老人，如今修為被廢，整個人彷彿一下子失去了精氣神，背都坨了，神情頹廢。
受到這種氛圍的影響，宋琪姐弟倆眼睛又紅了，慢慢的低聲抽泣。
宋軒心中也不好受，默默的站在人群最後方。
“拜！”
所有族人對着列祖列宗，尤其是是剛死去的九位先天的牌位行禮。
“這一次太墟之行，我宋家損失了……十位先天。”
就在眾人悲傷之時，族長宋興德開口了，聲音悲愴，道：“之前有族人質問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去太墟……”
宋興德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我們別無選擇，機緣是爭來的，你不去爭，別人會去，在內城，想要取代我宋家的家族、勢力何其多，我們能眼睜睜的看着別的勢力崛起，而自己原地踏步嗎？不能，不進步，就意味着要挨打，到時候我們宋家面臨的就是滅族危機。”
看着慢慢安靜的族人，宋興德繼續道：“武道世界很殘酷，動輒身死族滅，我們宋家如何走到如今這個位置？那是因為二十年前另一個家族被滅族，我們宋家才成為極玄城三大家族之一，前車之鑒，我們宋家能步他們的後塵嗎？不能，我們都希望宋家能夠繼續強大下去。”
“一個家族，想要更加強大、輝煌，離不開一代代族人的努力、犧牲，二十年前，是博遠抓住機會，將我們宋家帶來極玄城，讓宋家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家族，成為極玄城三大家族之一；二十年後，當更大的機緣，同時也是更大的危機到來時，我們是退縮、不爭，還是冒險一搏？我們是眼睜睜的看着家族在未來漸漸沒落，還是為了家族的崛起，甘願犧牲？”
“我們選擇了後者，所以，我們去了太墟，縱死而無悔！”
“失去的九位先天，我們宋家世世代代都會記住他們，當以後，我們宋家更加輝煌時，子子孫孫都會知道，是他們的犧牲，換來了我們宋家崛起的機會，是他們的犧牲，讓我們宋家度過危難之局。”
“我希望，你們能夠化悲痛為力量，能夠更加刻苦地修鍊，不要讓他們白白犧牲；我希望，今後有更多的族人為宋家的崛起而努力拚搏，讓我宋家走向輝煌；我希望，你們不要辜負他們，不要辜負我們對你們的期望。”
“家族的未來，靠你們！”
“你們，能做到嗎？”宋興德徒然一聲大吼。
“能！”
宗祠前一群族人全都紅着雙眼，緊握着拳，大聲吼道。
若家族強大，何來這些犧牲？
若自身強大，何須長輩冒險？
這一刻，以往這些無憂無慮的孩子、少年，心中都明白自己家族並不強大，雖然是極玄城三大家族之一，可也是在夾縫中生存。
這一刻，他們渴望，對力量的渴望，對修為的渴望，想要變強，不願再看到今天的一幕。
宋軒同樣在看着這一幕，不過他心中卻有些自嘲。
正如族長宋興德所說，二十年前是宋博遠將宋家帶進了極玄城，二十年後，這死去的九位先天也是為了宋家的未來。
可待遇差別何其之大。
宋博遠被族人唾棄，被同輩兄弟、姐妹排擠，甚至罵他廢人。
而這九位先天，是英雄，是需要被世世代代、子子孫孫記住的英雄。
為什麼？
就因為宋博遠浪費了屬於他自己的資源？
還是因為宋博遠還活着？
儘管宋興德一番話讓他心中多少有些感觸，可依然滿是不屑。
宋博遠這位活着的英雄，這才二十年就讓族人忘記了曾經的一切，不，沒有二十年，自從宋博遠被廢，他們就已經忘了。
這樣的家族弟子又如何能夠記住今日的一切？
這樣的家族弟子又如何能夠帶領宋家走向輝煌？
靠他們？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一群忘恩負義之輩罷了。
……
“宋軒，你那是什麼表情？”
就當所有族人都沉浸在神情激憤之中時，突然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只見宋文嘉赤紅着雙眼，一副無比憤怒的神情瞪着宋軒。
族人全都隨着宋文嘉的目光望去。
只見，站在人群後方的宋軒臉上，正滿是自嘲、不屑之色。
宋興德等人見此，全都臉色一沉，不滿的看了一眼宋文嘉，又看了看宋軒，眉頭更是緊蹙。
他們都明白宋軒心中所想，神色間滿是複雜之色。
而宋建元則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宋文嘉，就算要針對宋軒，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簡直是搗亂。
長輩們如何想，小輩們並不清楚，他們只知道，宋軒如此表情，就是對逝去的九位先天不敬，所以他們憤怒。
“宋軒，你竟敢對我宋家英烈不敬，跪下！”宋瑋暴怒道，死去的九人中就有他父親宋玉堂，他不能容忍宋軒如此。
“對，跪下，族規處置。”
“跪下……”
……
這一刻，上百族人，全都暴怒，紛紛呵斥宋軒，甚至有人忍不住要動手，哪怕之前因為宋軒奪得族會初期組第一而對他有些崇拜的那些孩子，都憤怒了。
他們越是如此，宋軒越是不屑。
宋軒越是不屑，族人越是憤怒。
“你居然還敢笑，我忍不了了。”
“打他……”
“把他逐出宋家……”
……
說著，有些激進的少年，甚至直接沖了過來，要打宋軒。
“夠了！”
“住手！”
數道聲音同時響起，只見族長宋興德沉着臉飛了過來，同時，宋琪和宋天佑也站在了宋軒面前，阻止族人。
“你們居然幫他？”
一群少年神情暴怒，他們理解不了，為什麼這種情況下，宋琪姐弟兩人竟然會幫宋軒。
“你們讓開，我要殺了他！”宋瑋甚至失去了理智，雙眼一片赤紅，額頭青筋暴漲，殺意更是不加掩飾。
“爺爺？”
面對十多個衝擊過來的族人，宋琪兩人不知道該怎麼辦，求助的望向爺爺宋興德。
結果，不等宋興德開口，宋軒說話了，強忍着心中的怒氣，嗤道：“對這些死去的長輩，不論以前對我如何，我也不想多說什麼，至於你們，呵呵，我是打心裏不屑，看不起你們，一群忘恩負義之輩，寄希望於你們帶領宋家走向輝煌？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