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緣起緣滅 第三十章 十日之內
轉眼已經過了深秋，南方的氣候也變得陰冷起來，一股冰涼的寒氣在屋子裏遊盪，鳳離落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帘的是鳳燁那張蒼白的臉。
“喝，嚇死我了”。
無視靠在床邊的鳳燁，鳳離落翻身下床，伸了個懶腰，只覺得全身莫名的舒爽。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潤喉，有些出神：昨天...她在皇宮被圍堵，被那個神秘的男人救了，不過，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那莫名的黑色物質被消除的一乾二淨，而且最近積弊的身體隱患也一掃而空，甚至修為更進一步。
“昨天，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昨天？”鳳燁的音調有些陰冷，帶着責問與怒意。
“對，昨天。”忽略掉那些毫無意義的事情，鳳離落問向身後立着的的鳳燁。
“嘖，你還有空擔心外面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十天了！”
意外的聽到關心的話語，只不過這像小孩子一樣刻意掩藏自己的情緒用尖銳語調，讓鳳離落覺得有些陌生。
不過，她還是捕捉到了話語裏的信息，“十天了？”距離她夜闖皇宮已經十天了？鳳離落的眉毛皺了起來。
看着鳳離落皺起得眉毛，鳳燁忽然意識到自己語氣中的刻薄與尖酸完全不是他平日的形象，只覺得厭惡起自己來，便帶上黑帽，低聲緩和道：“這兩天是發生不少事，具體的你可以問子健。”
不等鳳離落反應，便逃也出去的走掉了。
雖然覺得鳳燁有些奇怪，但也就一閃而過，那個寫着南宮津律的小燈更加令鳳離落在意，尤其是，這個東西跟皇室有關，而且似乎與鳳家也有很大的淵源，還有那個俞家的令牌，不知道又在其中扮演着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主子，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君子健的聲音響起，還跟了一個女人。
“進來”
一個美艷的女子穿着丫鬟的衣服捧着洗臉的銅盆，起步挪移之間媚骨生香，眉眼之間有幾分熟悉。
“你是...”
“奴婢暖春，拜見小姐。”那丫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
自從暖春得到鳳離落的幫助之後，紅樓幫暖春獲得了一個全新的身份與容貌，成為了紅樓最有名的頭牌，花名，夢靨。這，是她要求的最尖銳的利器。
“夢靨，夢中的笑容，好名字。”鳳離落贊道，算是一種認可。
“小姐，奴婢心中已無怨恨，惟願伺候小姐，了此殘生。”首下之人神色平靜，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痛哭流涕，像是了卻一樁心事。
“哦？”鳳離落疑惑。
君子健連忙上前解釋道：“主子，俞府的三小姐死了。”
“你做的？”鳳離落看向跪着的暖春，示意她抬頭回話。
暖春抿着嘴，美目流轉，堅定道“不，三小姐是自殺，前些日子俞府被封，俞相被禁，俞家上下一片混亂，各個婦人明裡暗裏拉親戚走門道，誰知道家中糟了賊，污了三小姐的身子，三小姐想不開，自盡了。”
溫熱的水沾了沾唇，鳳離落放下茶杯，
“你，當真甘心一輩子伺候我？”
“甘心”
嫵媚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彷彿已經在心中推演無數遍。
“好，好，好”鳳離落起身撫掌笑了起來，“名字取得好，武器選的好，事情做得好，不錯，我真的很欣賞你，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成長起來，既然你願追隨我，我必不會虧待你。你暫時先在這裏找個地方住下來吧，屆時，我會給你更大的舞台，夢靨。”
明明是個十幾歲的少女，卻說著上位者的話語，一點都不違和，我跟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主人？尤其是最後的“夢靨”二字，彷彿直接窺探到她的內心深處。
“夢靨，謝小姐。”今後，她就只是夢靨了。
打發了夢靨出去收拾自己房間，子健遞過銅盆里的毛巾，“主子，天氣涼了，熱毛巾可以解解乏。”
鳳離落好笑的接過毛巾，打趣道“主子我可是修道之人，區區寒意能奈我何？”
子健憨笑“修道之人也是人啊，到底會舒服許多，再說，這水都快涼了。”
溫熱的毛巾蓋在臉上，確實舒服很多，但是更溫暖的卻是子健的一片心意。
“主子，您不信任她？”
取下毛巾的鳳離落沒頭沒腦的聽到這麼一句話，沉下臉來，“子健，這不是信任與不信任的問題，只是人心在經歷了一次燦爛之後總不會甘心恢復平庸，明白了站着的好處便不再想要跪着，這是一種定理。”
“定理？”
子健只覺得自己更懵了，鳳小姐說話怎麼比自家公子還要難懂，大人的世界真複雜。
看着子健一臉的疑問單純，好笑的拍了拍子健的肩膀，“不過，像子健這樣的人真的不多了，還會體貼的遞毛巾，看來我是挖到寶了。”
知曉鳳主子是在挑逗自己，子健漲紅了臉，連忙轉移話題稟報正事：
“主子，這幾日您昏迷，着實發生了不少事情，短短十日，俞府被爆出貪污案，整個相府被查封，俞相被撤職，暫時禁足在宮裏。朝堂之上的俞相一派佔據上風，把控輿論，說丞相是被小人構陷，陛下有心制裁，奈何群臣苦諫，甚至發生了神武門事件，因為這件事情，宮裏都貴妃還被禁了足。”
“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沒錯，不過，”君子健放低聲音，“據說是因為皇陵遭賊，追捕的時候沒有追到賊人，反倒找到一塊刻着“俞”字的令牌，誰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俞相就在皇城門外跪着，說自家遭了賊，家中資財還有一些重要的東西都被盜了去，怕被有心人利用，特來請罪。陛下拿來令牌責問，丞相直言不諱，說是自己的貼身信物，定是賊子所竊，還求陛下歸還他。但是陛下以擔心臣子安危為由命令御前侍衛徹查俞府，整個相府兵荒馬亂，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外面流言四起，一個婢女害怕，舉報俞相貪污，還找到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小金庫，人證物證具在，陛下頓時大怒，丞相只是解釋說這些都是自己早年的家財，陛下本來打算小懲大誡警告家臣，但是御史言官夏岩彈劾俞灝明貪污受賄，並且附上實證，就有了後面一系列事件。”
“這故事，這夠一波三折的了，怕不是街上說書的都這麼傳了吧！”
“可不是，現在外面風聲鶴唳的，誰不知道王城出了大事，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這個版本只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
“俞家大小姐呢？她什麼反應？”
“俞家大小姐閉門謝客，誰也不見，看起來也沒有接觸任何人的意思。”
“哦~”她倒是真的心黑手狠，還真的做了那件事情，看來自己也該有所行動了。
正在君子健細細交代着從各處打探過來的詳細情報時，俞家最高處的閣樓中。
“小姐，您真的不去求大皇子嗎？您和殿下關係那麼好，殿下一定會救您的。”坊兒跪在門外苦苦勸諫。
“救我？我可是好得很，我要親眼看着這個家一步步走向毀滅！”清冷的月輝灑在女子的臉上，照亮了面前的一盤桂花酥，隱沒在黑暗中的那半張顏，醞釀著某種報復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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