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狐仙姐姐

上元節，花燈會，街市上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唐悠與玉秀走在人群涌動的街頭，路邊陳列着各式彩燈，五彩繽紛，讓人眼花繚亂。

“哇，巧兒，你看那個龍燈可真好看！”玉秀挽着唐悠的手，興奮的左看右看。

“欸？這些面具好漂亮啊！”玉秀拉着唐悠來到一個面具攤前，上面掛着一排各式各樣的面具，玉秀拿起一個精美的花紋繁複的半臉面具帶到臉上，轉頭看向唐悠，“巧兒，好看嗎？”

唐悠微微一笑，“好看。”

“姑娘可真是好眼力，這個面具是我這賣的最好的一款。”一旁的攤主連忙笑着道。

玉秀也很滿意，轉而看向唐悠道，“巧兒，你也買一個吧！”

唐悠掃了一眼那攤上的面具，目光便被最底下一個狐狸面具所吸引，那是一個形狀做成狐狸臉模樣的白色面具，上面用紅色和黃色簡單勾勒出面部的線條，她拿起那個面具對攤主道，“就這個吧。”

兩人付了錢，帶上面具繼續往前走，突然人群里引起一陣騷動，不少人紛紛往前跑去，玉秀見狀拉住一名路過的年輕女子問道，“前面發生了何事？為何大家都往那邊去呢？”

“聽說蘇家綉庄的大爺也來了，就在前面呢。”那女子說完便連忙快步向前走去。

玉秀聞言連忙拉着唐悠道，“巧兒，我們也去看看吧。”

唐悠想到蘇家大爺在的話，說不定蘇譽也在，雖然自上次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他，不過還是少惹麻煩，躲着點更好，於是便對她道，“我就不去了，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玉秀見狀也不勉強，便對她道，“那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唐悠笑着點了點頭，“知道了，快去吧。”

玉秀便也隨着人群方向往前跑去，唐悠見她離開了，便走到路邊燈架旁的竹凳子邊，正打算坐下來歇歇腳，卻見不遠處街道的正中間一個五六歲的小女童在擁擠的人群中哭着，大家紛紛朝前面跑，沒有人注意到她，看她獨自一人似乎是與家人走失了。

唐悠見狀急忙快步上前，走到那小女孩面前，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問道，“小妹妹，你怎麼了？你的家人呢？”

那小女孩抹了抹眼淚，抬眼看向唐悠，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如瓷娃娃般可愛，她怔怔看着唐悠，眼睛裏含着淚花，聲音軟糯糯的開口道，“你…是狐仙姐姐嗎？”

唐悠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自己臉上還帶着狐狸的面具，見眼前小女孩那雙如黑葡萄一般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便笑着道，“是啊，我是狐仙姐姐。”

那小女孩聞言破涕為笑，“哇，原來小叔叔說的都是真的，世上真的有狐仙姐姐啊。”她笑着上前就去拉唐悠的手，問道，“狐仙姐姐，你住哪裏啊？是山洞嗎？”

唐悠也笑了，伸手摟過她，將她護住，不讓旁邊的行人撞到，溫柔的對她道，“是啊，狐仙都是住山洞的，只有上元節才能出來。”

“那狐仙姐姐你會飛嗎？帶我一起飛好不好？”小女孩也不怕唐悠，反而更貼近了她幾分，伸出小手抱住唐悠。

唐悠有些為難了，只得轉移她的注意力，“可以啊，那你先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好不好？”

“我叫玥玥。”

“哦，那玥玥要飛到哪裏去呢？”

“玥玥想飛去爹爹那裏。爹爹每日都很忙，沒時間陪玥玥，玥玥想飛到爹爹那裏，去看爹爹。”玥玥的小臉上充滿了期待。

唐悠看着眼前的小人兒，心裏微微一陣酸澀，她想起自己在很小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她從小就跟着媽媽，偶爾才能見一次爸爸，她能明白那種很想爸爸，卻沒有辦法見到心情。她摸了摸她的額頭，“玥玥，我們等會再去找爸爸，你先告訴姐姐，今日是誰帶你出來玩的，好不好呀？”

玥玥懂事的點了點頭，奶聲奶氣的道，“是小叔叔帶我出來玩的，祖母不許我出來玩，小叔叔就偷偷帶我出來玩了。剛才我說我要吃糖葫蘆，小叔叔就過去買，到現在還沒回來。”

“那我們先在這裏等小叔叔好不好？我們要是先走了，小叔叔回來就找不到我們了。”唐悠安撫着她。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着急的男聲，“玥玥寶貝，你怎麼跑這來了？”

唐悠聽着這聲音有點耳熟，回頭一看，便見一身紫袍的蘇譽在人群里，手裏拿着一串糖葫蘆，快步朝她們這邊跑了過來。

唐悠見狀心裏一慌，但隨即又想到自己臉上帶着面具，蘇譽或許一時半會也認不出來，這才又放心下來，便放開玥玥，站起身來。

蘇譽上前一手便將玥玥一把抱了起來，用額頭抵了抵玥玥的小額頭，笑着親呢的道，“小東西，我就買個糖葫蘆的功夫，你就跑不見了。還好沒事，否則若是被你爹爹知道了，我可就倒霉了。”

“小叔叔，我沒事，是狐仙姐姐救了我。”玥玥有些興奮的對蘇譽道。

蘇譽聞言轉眼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唐悠，目光便不似方才那般溫柔了，他看着唐悠，“你是何人？”

唐悠本不欲與他多糾纏，便捏着嗓子道，“既然沒事，我就先走了。”

玥玥見狀急了，連忙扯着蘇譽的衣袖道，“狐仙姐姐，你不要走啊。小叔叔，你讓狐仙姐姐別走。”

蘇譽目光銳利的看着唐悠，“站住！我一來，你便要走，還戴着個面具遮遮掩掩的，怕是想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吧！休想就這麼離開。”

唐悠瞬間被氣到了，便順口道，“這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救了你的侄女，你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反而一上來就潑髒水。難道蘇家二爺就是這樣一個胡攪蠻纏不講道理之人。”

蘇譽聽完唐悠這一番話，又認真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身形，微眯的桃花眼中便帶上一絲笑意，“你是…沈巧？”

唐悠冷聲道，“不是，你認錯人了。”

蘇譽聞言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饒有趣味的打量着她道，“狐仙姐姐？這個倒是不錯。”

他轉而看向玥玥，狡猾的道，“玥玥寶貝，你的狐仙姐姐要走，小叔叔我也留不住啊。你還是自己去留住她吧！”說著還將玥玥放到了地上。

“狐仙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是答應玥玥，要帶玥玥去看爹爹的嗎？”玥玥飛快的撲到唐悠的腿邊，拉着她的衣袖，可憐巴巴的望着她。

唐悠這下真是沒辦法了，面對這樣一個單純無邪的小女孩，她又怎麼忍心拒絕她，於是便也只得蹲下身，點了點頭，對她道，“好，那姐姐不走。”

玥玥開心笑了，“太好了，小叔叔，狐仙姐姐說她不走了。”唐悠轉頭看向一旁的蘇譽，便見他看着唐悠，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唐悠暗暗咬了咬牙，恨不得將他手上那根冰糖葫蘆全部塞進他嘴裏！

“小叔叔，我想要那個小兔子。”兩大一小三人走在夜市中，玥玥左手牽着唐悠，右手牽着蘇譽，突然興奮的指着燈架上一隻漂亮的兔子燈籠開口道。

“玥玥寶貝喜歡，當然就要買了。”蘇譽笑着一手抱起玥玥，三人來到燈架旁，只見那兔子燈籠做的十分精緻，細碎的剪紙做成的毛茸茸的兩隻長耳朵，紅紅的兔眼睛和三瓣嘴，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栩栩如生。

“老闆，這個兔子燈籠多少錢，我要一個。”蘇譽看向一旁的攤主問道。

那攤主精明的看了一眼蘇譽的穿着，連忙笑嘻嘻道，“五兩銀子一個。”

蘇譽聞言正準備伸手摸錢袋，卻見唐悠開口道，“算了，我方才看到另一家也賣這個兔子燈籠，比這個做的更好，我們還是去那家買吧！”

蘇譽見狀便也停下了動作，笑盈盈的看向唐悠。

那攤主聞言連忙道，“那就三兩銀子吧！”

唐悠卻道，“就一兩。”

“行，一兩就一兩吧。”那攤主做惋惜狀，從燈架上取下兔子燈籠遞給唐悠。

唐悠接過燈籠遞到迫不及待的玥玥手上，玥玥欣喜的拿着燈，眼睛笑成了月牙，“哇，小兔子，小兔子好漂亮啊。”

“給錢吧。”唐悠撇了一眼蘇譽，蘇譽便也掏出錢袋，拿出一兩銀子遞給攤主。

攤主笑着收下錢，對蘇譽道，“公子可真是娶了一位厲害的娘子啊！”

唐悠沒有理會，卻聽蘇譽微眯着桃花眼，看了一眼唐悠，笑着對那攤主道，“老闆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能有這麼一位勤儉持家的好娘子，應該是我的福氣才對。”

唐悠聞言轉身往前走，蘇譽便也跟了上來，走到她身旁，並肩行了幾步，聽見煙花聲響起，這時漆黑的夜空上突然綻放起美麗的煙花，燦爛奪目的花火在夜空中劃過一道道光亮，如繁華盛開落入夜幕里，眾人紛紛駐足觀看，玥玥也開心的望着煙花，激動的對唐悠道，“狐仙姐姐，那是你變得法術嗎？好漂亮啊！”

唐悠聞言正不知該怎麼回答，卻聽蘇譽笑着道，“是啊，那是狐仙姐姐送玥玥寶貝的禮物，玥玥寶貝喜歡嗎？”

“喜歡，玥玥好喜歡啊。”蘇譽笑着摸了摸玥玥的小腦袋，轉眼看向唐悠，見她看着那滿天花火，在一簇簇火花的映襯下，那張臉雖然帶着一個狐狸面具，卻如同世上最美的畫卷，比天上的焰火還要璀璨奪目。

待煙花放完，眾人散去，唐悠轉過臉，便見蘇譽正定定看着她。

唐悠微微一愣，卻見蘇譽的臉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沈巧，我可以為了你，答應你的要求。”

唐悠聞言一怔，還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便聽見玥玥歡喜的大聲喊道，“爹爹，是爹爹。”

唐悠轉過身便見一身月白色長袍的蘇昀站在燈火闌珊的燈架前，身如玉樹，眼若星河，清冷卓絕，宛如謫仙，周圍聚集了不少前來看他的人群，他只是站在那裏，便讓周圍的人失去了顏色，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他一人。

“爹爹！爹爹！”蘇譽放下了玥玥，玥玥便飛快朝着蘇昀的方向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