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填滿棺木,還有誰!
直到傍晚時分,去廟裏還願的眾人終於回了府。
宮無眠與大哥阿娘一直守在大廳,得到房門來報,三人便直接迎了上去。
“妾身恭迎老夫人,老爺,大夫人回府。”
“無殤恭迎祖母,父親,母親回府。”
“眠兒恭迎祖母,父親,大夫人回府。”
虞容音聽到宮無眠的話,掛在臉上的笑容一僵,這小賤蹄子竟真的不肯再叫她母親,只是不知道這看似平常的舉動,究竟是她一根筋還是在故意提醒眾人之前發生的事。
宮瑾之看到三人無恙,一直懸着的心也算放下,從早到晚,他的右眼皮就一直跳。
宮無雙則是腳步輕快的來到宮無眠身邊,十分親昵的挽過她的胳膊:“入夜了,站在這裏小心着涼。”
宮無眠則是不露聲色的將胳膊抽了出來,朝宮無涯與宮無雙略微屈膝:“大姐,二哥。”
一旁的眾人皆是一愣,許是沒想到她竟這般乖巧懂禮。
宮無涯掏了掏耳朵:“看你這架勢,是在此專門等我們了,說吧,又惹了什麼禍事?”
“是,二哥可真是好眼力。”宮無眠沒好氣的回了句,府里出了什麼禍事,難道他作為虞容音的兒子心裏沒點數嗎?
宮無涯被宮無眠不冷不熱的語氣給嗆住了,心裏卻覺得十分有趣,這個二妹妹真是越來越讓他驚喜了。
宮瑾之也察覺出來宮無眠話裏有話:“發生了何事?”他不過就是去了寺廟一趟,能發生什麼事?
小虞氏拉住宮無眠,朝她默默搖了搖頭,搶先回道:“回老爺,是劉氏帶着她的女兒柳如意來了府上,要妾身應下柳如意與大公子的婚事。”
宮無眠直接接過了阿娘的話:“阿娘說錯了,那劉氏並沒來府上,而是在府門口鬧騰,還帶了一口棺木,用自己的性命做要挾,若不是攝政王及時出手,恐怕大哥就要為了我們信國公府的顏面妥協了,實在是欺人太甚。”
站在她身側的宮無殤聽聞此話,心中疑惑,妥協?他若沒記錯,當時他這個二妹妹可是憑一己之力力挫那一老一少兩個潑婦,沒有一絲妥協之兆,說起來這樁婚事,她可是比他本人還上心。
一直未出聲的老夫人手中的拐杖不由分說的墩地,一臉怒氣:“豈有此理,把這母女二人帶來見我,我倒是要好好問問她們,有什麼膽子敢威脅信國公府的嫡長子。”
宮無雙心眼極快,趕緊扶上老夫人,不停地為其順氣:“祖母您息怒,您也陪着我們折騰了一天,這麼晚了還是先去休息,您身體要緊,有父親母親在,定然不會讓大哥委屈。”
霎時間,所有人都朝宮無雙投去讚許的目光,唯有宮無眠盯着虞容音嗤之以鼻:“可惜了,那對母女被攝政王送去了府衙。”
果然,虞容音的臉色微變,不甘的神情一閃而過。
宮瑾之蹙眉,半晌才道:“既是如此,送老夫人回信安堂,其他人也都各自休息,府衙審后必然會給我們信國公府一個交代。”
“父親。”宮無眠撲通跪在了地上吸引了一眾目光。
宮無涯不解:“你這是質疑父親的決定?”
“不。”宮無眠搖頭,望着父親的目光堅定:“我只是想要父親一個承諾。”
“日後大哥的婚姻由他不由旁人,無關父母之命,無關家族榮辱,只他自己心悅則已。”
此話一出,簡直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虞容音堅定了心中的想法,這小賤蹄子自從清心庵回來,是真的變了。
宮無雙心中不屑,宮無眠這下在父親心裏徹底完了,這種話都敢說出來,實在是大逆不道。
小虞氏一顆心提着,有頭有臉人家的公子小姐,不管嫡庶,成婚是個極為嚴峻的事,只要嫁娶的好,整個家族都跟着沾光,宮無眠這話一出,輕了是為兄長着想,重了則是置家族榮辱於不顧,是不孝。
宮無殤只覺得周圍所有的景物都暗了下去,身邊只剩一個宮無眠,他定定的看着她,思緒複雜,原來,這個妹妹竟求的是他。
宮瑾之面上雖還算平靜,語氣中到底是多了一絲怒氣:“越發的沒了規矩,你去問問整個青夙,有哪個妹妹敢幹涉哥哥婚姻大事的,荒唐!”
倒是宮無涯一副混世的態度:“大哥連個相好的都沒有,這八字還沒一撇,再者難不成家裏只有一個嫡子?好了,好了,都去休息,困死小爺了。”
說著他的哈欠脫口而出,恰在此時,一陣馬蹄聲及近,氣氛頗有些微妙。
轉眼間,一輛馬車在五個騎馬的青衣人護送下,停在了府門口。
宮無涯轉而抱臂一笑:“這大晚上的,我們信國公府還真熱鬧。”
宮無眠站起身,一手拉過阿娘,一手拉過大哥,往身後藏了藏,獨自往前走了一步。
青衣人中有個熟悉的面孔,是被夙冥稱作不欺的人。
宮無眠明白了,原來夙冥讓不欺抬走棺木,不過就是尋了個說辭讓不欺光明正大的留下來,可如此費盡心思究竟是為了什麼,難不成是怕她的解藥有任何不對,對他造成什麼後果?那他還真是多慮了,她是對皇家忌憚,對皇宮有恨,卻唯有對他這個攝政王還稍許有點愧疚,只要他不害大哥,她自然也不會傷害他。
正當宮無眠不明所以時,不欺下馬,其他四人也緊隨其後,轉身合力從馬車上抬下來一個……足足一人身長的大盒子?
宮無眠一怔。
這?難不成裏面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不對,堂堂的攝政王怎麼會做如此上不得檯面的事,可又抬了個盒子做什麼?
總不會是怕她跑了,要將她囚禁起來吧?
思緒如此一轉彎,宮無眠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大跳,進退兩難之下,月光一亮,照在精緻的盒子上,赫然是……
棺木?!
沒錯,就是白日裏劉香母女帶來的那口棺木,瞬間,宮無眠有些凌亂,更是不懂了,這夙冥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葯?
她邁着步子迎上去,想要阻止他們將棺木抬進府,可是那四人卻乾淨利落的將棺木放在了她腳邊。
“什麼意思?”
“二小姐。”
宮無眠與不欺同時開口。
聽出不欺話語中的敬意,宮無眠鬆了口氣,只要不是來找大哥麻煩的,她就沒什麼好怕的。
放馬過來!
不欺畢恭畢敬道:“屬下不欺,奉王爺之命前來為二小姐送上賞賜。”
什麼?賞賜?
宮無眠看了眼棺木,總覺得十分扎眼,語氣自然好不到哪去:“王爺西邊平亂,還能記掛民女,給民女賞賜,民女委實感激不盡,勞王爺厚愛,然如此賞賜,民女受之有愧,你還是帶……”
“是屬下魯莽,二小姐切莫誤會王爺,普天之下儘是別人送禮給王爺,王爺這些年還未親自給別人挑過禮物,這裝禮物的物件許是思慮不周,望二小姐諒解,屬下也是聽命行事,待王爺歸來,二小姐可親自登門向王爺討個說法。”
說著,不欺對着宮無眠頷首,又走到棺木,雙手一推,棺蓋被揭開,露出廬山真面目。
一直沒有插上話的眾人出於好奇,微微探首,都是十分好奇,這攝政王的賞賜究竟是何物,值得神神秘秘的用一口棺木裝着。
宮無眠踮起腳,朝棺木里一看,整個人震驚了。
珠寶首飾,金銀玉器。
她隨便取了一個玉鐲,又取了個燈盞,瞅瞅這個,又瞧瞧那個,對着月光無語凝噎,誰家送禮填滿了一整口的棺木,還有誰!
正在萬分惆悵之時,聽見不欺詢問:“二小姐,這些可能留下?”
宮無眠回過神,壓住心裏的小竊喜,不假思索的問:“這些都是給我的?”
不欺心中瞭然,拱手高聲道:“這些都是王爺給二小姐的賞賜,王爺說了,二小姐解毒有功,功在社稷,於私於公,這些都是您該得的。”
宮無眠連連點頭,哪裏還管什麼棺木,這裏面的東西都是她一個人的,想想再也不覺得扎心了。
不欺朝身旁的四人使了個眼色:“將賞賜抬至二小姐的蘭苑。”
看來王爺對二小姐還真是了解,二小姐果然是缺銀子的緊啊。
四個人抬着棺木明目張胆的越過眾人,眾人也知道這一棺木的東西都是攝政王的賞賜,自然無人敢攔,可謂是暢通無阻。
不欺在前頭帶路,規規矩矩的沿着府內的抄手游廊往蘭苑走去,熟練程度可見一般。
攝政王賞賜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的,所有院子都知道了消息,紛紛站在院門口張望,果然見五個陌生人護着一個棺木一臉肅穆。
說來也奇怪,這不欺對於府內小路倒是拿捏的很准,不知走的什麼路線,一圈走下來,竟是經過了府內所有的院子,就連馬廄都沒錯過。
到了蘭苑,棺木一放下,五個人朝宮無眠彎腰行禮離去,剛走到門口的宮瑾之只好又帶頭前去相送。
待所有人一走,小虞氏道:“王爺當真是大方,竟然給你送來如此厚禮。”
宮無眠趴在棺木沿上,一臉幸福,滿眼放光:“不多不多,我救了他一命,這些俗物與王爺的性命相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許是被女兒感染,小虞氏也忍不住展開了笑顏:“你呀,嘴上說著這些俗物,瞧你這般高興的樣子。”
“阿娘,我會解毒,也算有一技之長,日後封賞應該也不會太少。”說著宮無眠討好的拉過阿娘:“所以,這次的賞賜可能由我自己支配呀?”
小虞氏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額頭:“剛剛王府的侍衛不是說了嘛,這是王爺賞賜給你的,而且他們還特意抬到了我們院子,如此這賞賜誰還敢動,阿娘又不需要這些,當然可以由你自己支配,只是有一條,萬萬不許胡鬧。”
宮無眠一把摟過阿娘的脖子,撅着嘴朝阿娘臉上親了一口,又鄭重其事的點頭,突然得了一棺木的俗物,心情實在大好。
整整一口棺木,放在家裏當俗物多浪費,當她的拜師禮豈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