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避開他就這麼難嗎
轉過頭瞪着唐宇昊的,是一個齊劉海、披肩長發的女生,眼睛銅鈴般又圓又大,小臉上的五官精緻可人。許安然認得她,她高一時也是九班的,叫崔喬,只不過她不怎麼和她來往,高一一年和她說過的話大概也沒超過五句。
許安然就站在後面看着他和她們。
“我就是濕個布子。”唐宇昊悻悻道,把胳膊縮了回來,手裏的布子還濕答答地滴着水。
“有你這樣的嘛?”崔喬一邊質問着,一邊又瞪了唐宇昊一眼。
旁邊有個齊劉海、短馬尾的女生也轉過身附和着:“身為男生也不知道讓下女生。”
許安然盯着女生的臉,試圖想起來這個女生叫什麼,然而還是失敗了。畢竟是今天才見第一面,她實在記不住那麼多同學的名字啊。
“我怎麼了?”唐宇昊無辜道。
“你說你怎麼了?”崔喬瞪着他,氣勢凌人,“你把水滴到我身上了。”
許安然覺得有些尷尬,她本來是打算等剩兩個人的時候就過去浸濕衛生紙,可現在一男兩女聊了起來,又正好略稀疏的擋在她前面,她總不能直接無視他們從他們之間走過去吧。她看了看周圍,水池邊上圍滿了男生,她自是不好意思鑽過去,而其他洗手台……也都還有三四個人。
“噢,那對不起了。”唐宇昊微微笑着點了個頭,明顯沒什麼誠意。
眼看最前面洗手台洗抹布的短髮女生就要走了,許安然再站在這裏就更尷尬了。她抬步,剛要從左邊繞過前面三人,本來就離得不遠的唐宇昊突然側身,對她道:“啊,擋着你了吧。”
許安然原本要走的左側突然被擋住,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撞到他身上,不過還好及時停住了腳步。此時短髮女生剛好離開洗手台,崔喬和馬尾女生立馬圍過去洗她們剛才沒洗成的抹布。許安然無比鬱悶的排在了兩個女生身後。
為什麼會這樣……又要繼續等了……
“你把紙給我。”唐宇昊並沒有走,他還站在許安然身邊。
許安然聞聲抬頭去看他,心想着:他要幹什麼?右手已經按照他的要求遲鈍地伸過手去,張開手指,衛生紙輕躺在掌心上。
“你拿好了啊。”唐宇昊說著,把自己的濕抹布拿到許安然右手上空,然後用手攥了兩下,接着便有水滴到了許安然的衛生紙上,迅速浸濕了整塊。
“……”許安然此刻的心情真的很複雜。
“有病吧你。”崔喬惡寒道,拿着洗好的抹布離開水房。
馬尾女生則面帶同情地拍拍許安然的肩膀,道:“你就不嫌棄他?”
許安然還在想着怎麼回答她比較合適,馬尾女生已經走了。
“這樣多省事,免得再等。”唐宇昊自鳴得意道,“走了走了,擦玻璃去。”說罷,人也走了。
只留許安然一個人站在原地哭笑不得。所以,她這是不用再去水龍頭上蘸水了吧。早知道還不如剛才用尚俊楠擰好的布子濕濕這些衛生紙。唉,算了算了,擦玻璃去。
然而當許安然進了教室往自己要擦的中間窗戶那裏一看,立馬眼微瞪口微張,呆愣了一秒,內心哀嚎道:誰來告訴她為什麼他也擦中間窗戶?!避開他就這麼難嗎?!
沒錯,站在窗台上擦得起勁兒的正是唐宇昊。
“許安然,”尚俊楠一邊擦着下面的玻璃一邊沖她喊,“你把講桌上的報紙拿過來。”
報紙?剛才她們找抹布的時候哪有什麼報紙啊。許安然眼往講桌上一掃,還真有。她拿了幾張,放到中間窗戶緊挨着的書桌上,隨口問尚俊楠:“這哪兒來的報紙啊?”
“老闆(學校風俗,把班主任喊作老闆)剛剛拿來的,說讓我們擦玻璃用。”尚俊楠回。
“噢。”許安然不再說什麼。她看着窗戶已經快被其他同學擦完一遍,趕緊找了一塊還沒擦的地方開始擦。實話說她還是蠻喜歡擦玻璃的,濕布子擦后在用干報紙擦,把玻璃擦得乾淨透亮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他們這一組分工挺明確,兩個男生負責上邊的高處,女生們就擦下邊。很快,玻璃內側就用濕布子擦完了。
同組裏的另一個男生忽然問道:“玻璃外面還擦嗎?”
“老闆說要儘力擦,畢竟要應付檢查,能夠到的地方就擦一下吧。”回答的是一個帶紫框眼鏡的圓臉女生。
七中的窗戶是推拉窗,下方有兩塊可重疊的推拉玻璃,上方橫着一塊固定的大玻璃。男生聽后就要推他這邊的左側玻璃,打算擦窗戶外側,結果第一下沒推開,就又使勁兒推了一下。沒想到這猛地一推推了一半兒,正站在中間擦另一塊玻璃的許安然沒注意到,好巧不巧被推過來的窗沿撞到了手指,立刻短而低地痛呼一聲:“啊!”
雖然許安然收手快,但窗沿邊角鋒利,這一下還是在許安然的右手中指上劃了道不淺的口子,血都滲出來了。
推玻璃的男生察覺傷到了同學,立馬道歉:“對不起!”
尚俊楠和圓臉女生都湊過來看許安然手指上的傷,圓臉女生擔心地問:“沒事兒吧?”
許安然微微笑着:“沒事兒。”不就一道口子嘛,過幾天就長好了。
“你開窗戶也不說一聲。”尚俊楠一副班主任訓話的表情。
“我錯了我錯了。”帶着黑框眼鏡的男生滿臉歉意,問許安然,“你沒事吧?”
“沒事。”她許安然又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大小姐,不至於划道口子就喊疼。
“我看你就別擦窗戶了。”唐宇昊站在窗台上說,“反正也不缺你一個。”
許安然不以為意:“就一道口子,不耽誤。”
“那也不能沾水了,”圓臉女生說,“傷口沾水會更疼。”
“你先用水沖沖傷口,免得進去細菌反而不容易好。”尚俊楠道,“待會兒你用報紙擦第二遍吧,我先和她去涮一下布子。嗯……劉媛媛?”
“嗯,劉媛媛。”劉媛媛笑着肯定自己的名字。
“好。”許安然應聲。
“我也去涮涮布子。”眼鏡男從窗台上踩着桌椅下來。
“我這就不用了。”唐宇昊自顧自地說著,把左邊玻璃又重新拉回來,拿起張報紙擦內側。他正想找個和許安然獨處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