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燒敵營
兩天後,宴軍又一次對兆軍進攻,只不過帶軍的人換成了周衍。
周衍為了一鼓作氣把敵人殺盡,幾乎出動了全部兵力,敵軍連打都沒打拔腿便逃。
周衍看着落荒而逃的兆軍捋着鬍子大笑不止,手一揚,命令士兵全力追擊。
封玉塵見狀將他攔住:“將軍,恐防有詐!”
“南面山坡已被火燒禿,北面只能安營不能撤退,何況我已派人查探過,何曾有詐?”周衍捋了把鬍子睥睨着他,冷冷一笑:“封副將可是因大將軍之位被奪心生不忿?”
“末將不敢,可輕敵冒進乃兵家大忌,將軍不該……”
封玉塵還想阻止,可周衍顯然不屑一顧:“若是封副將不服,自可帶一隊以做保障。”馬鞭一揚,帶着大軍朝前進發。
“將軍!”
無論封玉塵怎麼勸說,也沒能阻止周衍的命令。
軍營里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殘,唯一全乎的就是伙頭軍的那九人了。
雲遣夢自從那天在將軍大營被瘦猴撞見后,他們便不再找她麻煩。
“瘦猴,這饅頭的時間是不是到了?”她坐在灶台邊燒着火,古代的時間她到現在也掐不準。
“沒有,還得等一下。”瘦猴遞了碗過來:“您喝水。”手裏還拿着扇子殷勤的給她扇風。
“謝謝。”火一直烤着的確有點口乾。
瘦猴又繼續道:“你可真厲害,連大將軍都聽您的。”
“我哪有那本事,我就一個太監,大將軍憑什麼聽我的。”她記仇。
一句話臊的他悻悻的離開。
不一會兒,瘦猴慌張的跑了回來:“糟了,兆軍不知從哪多出來的十萬大軍,周將軍被圍了!”
伙頭營的人顯然不信:“我們全軍出發還能被圍?”
這時,一道黑影忽的來到雲遣夢面前,一把將她拎起:“兵分三路計劃被否,你可還有什麼主意?”
雲遣夢被封玉塵一路拖着腳步不敢停,沒想到這種情況他竟然會來找她:“我……”
“別跟本將說什麼不懂兵法,我要聽有用的。”封玉塵直接將她塞進了營帳里,迅速展開地圖指給她看:“周衍和大軍被包圍在這,敵軍現在前後夾擊,即便是奮力廝殺也不可能取勝。”
雲遣夢蒙了一瞬,“你手裏還有多少兵?”
“一隊!”封玉塵覺得她會有主意。
“一隊是多少?”
“八十人。”
“八……”雲遣夢笑了,“八十對抗幾十萬,您確定不是開玩笑?”
封玉塵見她這表情,頹然的坐到了椅子上,最後一線希望也徹底破滅。
雲遣夢低頭,恰好看到了手裏的燒火棍,自言自語道:“燒,放火,繼續燒!”
“本將自然想過,可兩頭夾擊,燒的了這頭顧不了那頭,我軍依舊不堪一擊。”
“兆軍的營地在哪?”雲遣夢問。
封玉塵手朝着地圖一指:“在此處。”
雲遣夢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我們將剩下的人兵分兩路,一路去燒兆軍的外圍,他們忙着滅火,勢必不能全力進攻。”
封玉塵茅塞頓開:“另一路去燒敵軍大營,尤其是糧草,帶足了火油,內圍若見火起定以為是我們還留有人馬,必定派出一部分士兵去救援。”
雲遣夢點頭:“把伙頭營的人也帶上!”
封玉塵興奮的打了個漂亮的響指,拉着她就要走。
雲遣夢使勁掙脫回來:“我又不會騎馬去了給你添亂。”
他這才罷手。
大軍回營時已是臨近傍晚,天空燃燒的煙霧尚未飄散,薛胖子率領伙頭營的人率先沖了回來,遠遠地就聽到他那渾厚的大嗓門。
“哈哈哈,真是過癮啊,想不到我們伙頭軍也有上陣殺敵的一天,太過癮了!”
“這還不是趙芋頭出的主意,我們是沾了他的光。”
“趙芋頭在那呢!”瘦猴最先跑了過來,張開雙臂就要去抱。
唰的一鞭子把他的身子卷到了一邊,人群里瞬間閃開了一條路。
雲遣夢仰起頭,甩鞭子的人正是封玉塵。
他騎在馬上,一身黑熠熠鎧甲顯得他異常高大,晚霞從他的後面照映過來,看不清他的臉,但她深深的感覺到,那雙黑漆漆的眸子此刻正深深的看着自己。
馬兒在她的跟前停下,封玉塵倏然落地,看着比他矮一個頭的她,說了清淡卻沉重的兩個字:“謝謝。”
雲遣夢被那麼多人注視着,臉頰有些微微泛紅,“那個……伙房的飯還沒做呢。”轉身便溜了。
這次的戰役雖然取勝,可封玉塵的大軍也折損嚴重,就連周衍也身受重傷,還是被人抬回來的。
營寨里士兵的哀痛慘叫連連,讓那些未受傷的士兵都無法休息。
雲遣夢更是睡不着,裹上衣服來到帳子外,看着瘦猴他們正在燃草。
“這麼晚也不做飯你們燒這麼多乾草做什麼?”她納悶的問。
“軍中的草藥沒了,大夫們讓幫忙燒些草木灰治傷。”瘦猴回答。
“可這光一味草木灰也不頂什麼用啊。”最多能止血消臃。她倒不是覺得那些軍醫蠢笨,這麼些傷病沒有葯可不是小事。
“還有河邊採回的蒲棒。”瘦猴又說。
三十萬大軍,受傷一半,這簡直是鳳毛麟角!雲遣夢深深凝眉。
薛胖子可是這些天頭一回主動跟她說話:“顧城離這裏最近,可這時候採辦已經來不及了,況且一個顧城的藥材也是有限的,根本不夠救治這麼多傷兵。”
她想到了一個主意,打算去找軍醫商議一下,便來到了正在為傷兵包紮的齊大夫跟前。
軍中皆知這次取勝是她出的主意,對她的態度頗為恭敬。
“趙先生。”齊大夫禮貌的問候一聲,受傷包紮的動作未停。
雲遣夢知道這是對她這個太監的尊稱了,一邊為他搭把手一邊開口:“聽聞軍中藥材不足,怎麼不就近采一些回來?”
齊大夫嘆息道:“我等也想過此法,可大夫就這幾人,若都去採藥,怕是見這些士兵基本的傷勢都無人處理,耽擱一天就是成百的人命啊!”
“那……不如讓士兵前去採藥,不是還有那麼多沒受傷的士兵么。”雲遣夢提議。
“士兵不識得草藥,可我等又無法抽身,這……可如何是好啊!”
“那……那我去吧,我認識草藥,不用太多,將必要的止血消腫,清熱解毒的湊齊就行,雖然比不得全方的療效,起碼保證士兵的性命,怎樣?”
齊大夫本來還有些不屑於她的提議,可聽她的竟通曉藥性,竟激動地站了起來,拱手道:“想不到趙先生不但熟識兵法,還通曉醫理,真令老朽佩服,佩服啊……”
“哪裏哪裏。”只是她學醫出身,看着遍地的傷患她的心比誰都要難受。
“老夫這就隨先生去向將軍請示。”
二人來到了封玉塵的營帳外,便聽到裏面傳來周衍的聲音。
“老夫慚愧,還請將軍收下兵符。”
“兵符乃是聖上所賜,本將無權收回。”封玉塵回答的很真切,沒有半點私人的情緒在裏面。
周衍的聲音倒有些悔恨不已:“本將糊塗,多年不曾獨自領兵,竟然犯下如此大錯,如今我……我還有何臉面執掌兵符。”
“將軍盡可安心養傷,軍中之事末將可以代勞。”
片刻后,周衍被人從裏面用擔架抬着出來,看樣子傷的的確很重。
雲遣夢跟齊大夫一起進了營帳,封玉塵正要執筆寫些什麼,掃了眼他二人邊寫邊道:“本將連夜休書令就近州府配合採辦藥材,應該能撐到朝廷支援。”
“將軍莫急,老朽此來正為這事……”齊大夫將雲遣夢的提議仔細說明。
封玉塵聞言手中的筆頓珠,愣在那裏看了雲遣夢好半晌。
齊大夫以為這辦法不可行,拱手道:“若將軍覺得不妥,我等暫且退下。”
封玉塵卻忽然問了句:“你還有多少本將不知道的?”
雲遣夢心裏咯噔一下,有些暗恨自己沒有藏拙,可幾萬條人命在那,她若坐視不理,愧對她學的這個專業。
“只是略通幾味草藥。”她被封玉塵看的實在有些不自在。
齊大夫卻欣喜的笑了:“既然將軍覺得可行,那老朽先告退。”
大帳里只剩下他二人,燭火劈啪作響,封玉塵將面前寫了一半的紙張揉碎,移步到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壓在雲遣夢的頭頂上有些喘不過氣,她不自覺得退後幾步。
封玉塵的手一下抵在她的脊背上,“看着我。”聲音沙啞魅惑。
雲遣夢緩緩抬頭,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和他逼人的氣息,有些不知所措:“將……將軍請自重。”
“你又不是女人,讓本將自重什麼?”
雲遣夢不自在的閃開目光,她不得不承認,封玉塵長得很英俊,就像古裝片里的俠士,立體的五官,晒成古銅色的肌膚,由內而外都散發著正直剛毅,幾乎令任何女人都難以抗拒。
封玉塵帶着薄繭的手忽然來到她的臉頰,在她的下巴沿着耳鬢慢慢摸索着,撫過耳垂時竟讓雲遣夢不由得一顫,一股電流倏然穿透全身。
許久后,他目光里的疑惑慢慢消散,這才將雲遣夢放開。
雲遣夢本來以為他知道了自己的女兒身份,可當他離開的那一剎那,她忽然想明白了什麼,驚詫的問:“你懷疑我是易容?”
封玉塵默認的看了她一眼,“你識得多少草藥?本將的士兵不做無用之功。”
“不多,也就二百多種。”她在藥材基地就見過那麼多。
封玉塵忽然笑了,“口氣倒不小,我晏國藥材統共不足三百餘種。”
雲遣夢瞪大雙眼,她是故意往少了說的,中藥材起碼有上千種!
“將軍若無吩咐,我先退下了。”
“明日卯時出發,本將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