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了墊背的
雲遣夢睜開眼,那是一片藍的只有大草原上才看得到的純凈天空,還有一人高的蘆葦盪,綠油油的。
“殺——”
震天的嘶吼打破了眼前的美好。
她有些難以至信的從地上爬起,放眼望去,所見的景象顛覆她所有記憶……
黃土飛揚中,兩軍穿着古老鎧甲手持刀劍的士兵正在奮力廝殺,這陣仗起碼有幾萬、幾十萬……
有多少,她數不清,可那飛濺的血和拋空的殘肢斷臂卻是真真的!
隊伍廝殺的越來越慘烈,面積也越來越大,眼看着就要打到了她這裏。
逃!腦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然而,她剛跑出兩步,就見一個黑影從她的頭頂上空飛了過來,重重的摔在面前,嚇得她一聲尖叫。
那是一個被挑了胸口的士兵,鮮血在空中噴成了一條弧線。
雲遣夢臉色慘白的看看四周,除了這廝殺的隊伍和荒涼的山野,毫無人煙,根本不知道身處何地。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隊人朝着她這裏走來,仔細望去,那些人雖然沒穿鎧甲,但肯定跟她面前的人是一個伙的,身上的衣服款式一樣。
情急之下,雲遣夢顧不得那鮮血淋淋,扒下死人的衣服就往身上套,還梳了個同樣的髮髻,將那屍首用草掩埋。
她這邊剛準備完,便被那打頭的胖子給發現了。
“誒?趙芋頭?”
“趙芋頭?”雲遣夢訝異,難道他認錯人了?
說話人就到了跟前,見她一身的血嚇一跳:“你受傷了?”胖子厚厚的手掌徑直朝雲遣夢破洞的胸口摸去。
雲遣夢本能躲開:“沒事,就衣服破了,血是別人的,呵呵……謝大哥關心。”
那胖子聽她這麼說,眼睛驀地一瞪,雲遣夢心想死定了。
哪知胖子忽然來一句:“我們找了你半天,原來你上這來了,不要命了。”
雲遣夢一顆心緊張地就差飛出來了,幸好他們認錯了人,不過這姓薛的胖子還真善良,“走錯了路,走錯了,呵呵。”
雲遣夢跟他們東拉西扯的被帶回了軍營。
軍營離戰場整整兩里地,雲遣夢腳上的草鞋給她添了一層的水泡,疼的那叫一個鑽心。
正聊着,外面突然一陣鏘鏘作響,薛胖子帶着大夥趕緊奔回伙房,各就各位。
一個矮個子跑進來,小聲喊:“趕緊幹活吧,將軍打了敗仗,回頭再拿咱倆撒氣。”
伙房裏瞬間忙活起來,切菜的切菜,燒火的燒火。
雲遣夢不敢閑着,見活就干。
半個時辰后,一鍋鍋飯菜齊全出爐,營帳外四處飄香。
不知道誰膽怯的問了句:“今天……誰給大將軍送飯?”
“咳!”薛胖子重重的咳了一聲,粗壯的手臂猛地往雲遣夢肩上一擔:“芋頭兄弟,這送飯的活都是輪着的,今天便宜你了。”
“我?”雲遣夢死的心都有:“我不行的,我看見大將軍害怕。”
“怕什麼,你要不去,他們該說我當隊長的偏心,趕緊進去把這身帶血的衣服換了,今天就指望你了。”話落,薛胖子直接把食盒往她手上一塞,不去也得去。
片刻后,雲遣夢換了套真“趙芋頭”的衣服出現在營地中。
放眼望去清一色的白,根本不知道哪是將軍大帳,只能邊走邊找,最大最豪華的。
忽然,四隻馬蹄子停在她的面前,雲遣夢撒腿就想溜,下頜卻被一條長鞭陡然扼住。
沖鼻的血腥味熏得她幾欲作嘔,比她看到的那個死人不知道濃了多少倍。
“什麼人?”
那聲音不怒自威,僅僅三個字卻仿若千軍萬馬。
雲遣夢硬是將那股噁心勁兒憋了回去,戰戰兢兢的壓低聲音回答:“伙……伙夫,給大將軍送飯。”
“本將軍何時去營外用飯了?”
將軍?雲遣夢本能抬頭,馬上之人劍眉斜飛,星目深炯,古銅色的面頰隱隱的透着怒火。
她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去:“我……我……”完了,這回真死定了!
她光顧着找,眼瞅着就出了軍營,不被懷疑才怪。
正當她嚇得快暈過去時,頭頂上卻慢悠悠的傳來一句:“伺候本將用飯。”
要不是那四隻馬蹄子“嗒嗒”走遠,她還以為在做夢。
雲遣夢趕緊拎着食盒跟上。
營陣最中央的一間帳篷,從外看跟其他毫無區別,只是裏面的擺設一應俱全,難怪她找不到。
雲遣夢低着頭將食盒裏的菜一一擺上桌,其實也就一葷一素外加一湯,主食米飯一碗饅頭兩個。
旁邊傳來“嘩啦啦”的響聲,金屬片子堆積的沉重鎧甲規整的掛在木架子上,還有那像個電飯鍋膽的頭盔,估計她要戴上還不得把脖子壓斷。
不過此刻,雲遣夢有些為難,她是該現在走,還是等他吃完收拾了碗筷再走?
糾結着退到門口,正想掀簾出去,身後的人陰鷙鷙的道:“看不到本將要洗手嗎?”
“是……是是。”雲遣夢趕緊去拿盆子打水,還好她已經知道哪有水了。
她動作一氣呵成,直到看着大將軍安靜的坐下來吃飯,才鬆了口氣。
雲遣夢站在他的側後方,迎着窗戶灑進來的光線看去,此刻的他褪去了剛才的鋒芒,挺直的背闊,夾菜的動作,還有他一下一下咀嚼的樣子,倒像個讀書萬卷的儒雅之士。
“她派你來的?”冷不丁的,他問了這麼一句。
“啊?誰?”雲遣夢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兒。
正等着他的下文呢,結果這傢伙一直到吃光了米飯,又造了一個饅頭后,方才開口:“兵敗三場,是覺本將無用?”
“不不不,勝敗乃兵家常事,下一場就勝了,呵呵……”出去后她一定得想法逃跑,她雲遣夢的小命就要交待在這了。
“常事?”他轉過身來,冷俊的臉上似笑非笑,“那幫腐朽正等着看我步叔父的後塵吧?”
雲遣夢“撲通”跪地,“絕對沒有,將軍……神勇無敵、足智多謀、百戰百勝。”她這輩子也有阿諛奉承的一天。
“滾!”
雲遣夢屁滾尿流的往外沖,伙房裏那幫孫子,敢情是拿她當墊背的,來伺候這麼陰晴不定的爺。
“站住!”
雲遣夢都能聽見腳下的“剎車”聲。
後邊又傳來一句:“給本將鬆鬆筋骨,既然來了,就別怪本將緊着用,免得辜負了她老人家良苦用。”
老人家?到底會是誰呢?
雲遣夢一邊揣度着,一邊給面前的大爺捏着肩。
寬厚的肩膀比父親的堅實許多倍,背部的肌肉緊實的她根本捏不起來,真不愧是練武之人,這身材想必只有在健身房裏才看得到,脫了一定很好看。
她這越捏越覺得手感不錯,便宜算佔盡了,卻不知道她那纖細柔軟的手,早已給趴着的人點了無數的小火苗在小腹躥騰。
“出去!”
“啊?”雲遣夢還沒反應過來。
“滾出去——”
雲遣夢猛地打了個機靈,“是……是……”抓起食盒就往外飄,果然陰晴不定。
榻上
封玉塵翻了個身,隱忍的汗珠在額頭密佈,向下的目光怒火叢生,難不成他空虛太久已經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
還是太後派來的人有特殊手段?想用這種方法將他控制於鼓掌?
想不到一個太監竟然能撩起他的欲旺,內宮之人果不尋常。
雲遣夢出去好一頓深吸氣,看着身旁緊密的巡邏想逃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能暫且回營帳。
一進門,伙房的那些傢伙們都跟見鬼似的看着她。
雲遣夢心裏有氣,直接將食盒往地上一摔,奔着床榻一倒,誰也不搭理。
薛胖子笑的眼睛都沒了縫,殷勤的湊過來問:“我說芋頭老弟,你今兒沒被罵出來?也沒被打板子吧?”肥厚的手掌說著就要往雲遣夢的那摸去。
雲遣夢一個激靈坐起來,真想罵他們一頓,可是她要罵了就露餡了,硬生生的咽下這口氣。
薛胖子厚顏無恥道:“也……也不好這麼說,你現在不是沒事么,你看,還是你厲害,今天這場仗敗的比上一場還慘烈,將軍都沒發難。”
這時,一個叫瘦猴的端着碗進來,塞進雲遣夢手裏:“諾,老大給你留的飯呢,有肉。”那個子比雲遣夢還矮,身板瘦的一小條,估計也就有十六七歲的樣子。
雲遣夢低頭看着,兩個粗面的饅頭下盛了半碗燉白菜,上面擺着六七塊熟五花,看樣是從大鍋裏頭挑出來的。
再抬頭看看那些人,一個個都盯着她的碗目光發藍,有的還不住舔嘴唇,茣名的,讓她眼眶有些發酸。
這肉若是在家裏,都是她挑扔了的。
她數了數,加上薛胖子一共九人,一人一塊也都不夠分。
算了,還是自己吃吧。
才咬上兩口饅頭,就聽着帳外一陣騷動。
瘦猴跑的最快,掀着帘子,目光充滿艷羨:“看那小娘們腰扭得,真夠味兒。”
只見外面,一排女子走過,雖穿着簡陋了些,卻也不失艷麗,且均為妙齡。
“這是幹什麼?”雲遣夢端着碗一邊吃一邊問,難道是家屬?
“為將士解憂啊,一看你就沒嘗過。”瘦猴說,連着大夥看雲遣夢的目光都有些同情。
雲遣夢恍然大悟,竟然是軍妓!
瘦猴指着走遠的女子艷羨道:“像這樣姿色的,那是人家都尉以上的才能享用,咱們啊……嘖嘖嘖,也就配看看吧。”
雲遣夢詫異不已,“打了敗仗還能嫖?”這些女人真可憐。
薛胖子一把摟上她的肩,“想啥呢,這關頭,她們只能在軍里干粗活,看出口水來也不敢碰個衣裳角。”
雲遣夢躲開他的胳膊,心裏暗罵這群獸性的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活該打敗仗。
過了沒多久,那群女人忽然哭哭啼啼的從帳子外跑過。
瘦猴咂着嘴:“估計是哪個想勾引將軍,被將軍給罵了,最近將軍心情不好,沒血濺當場都算便宜。”
“沒看上還哭?”這古代女人莫不是有毛病?
“那當然,誰不願意讓將軍看上,那樣就不用伺候別人了,搞不好還能脫了賤籍做人通房。”瘦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