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臨離開張家前,傅采依又去了一次洗手間,很意外在洗手間前的花圃處又遇到了張繼之。
他看着她,深深的眼窩似一個無底洞,好似能吞噬她、禁錮她,將她的人和靈魂一起永遠關在其中。
他朝她走來,拉起她的手。
「這個給你!」
「什麼?」傅采依微愣,等看清楚了手中的東西,再抬起頭來,張繼之己轉身走遠。
「為什麼?為什麼送我青柿子?」
而且看起來還是顆經過特殊處理的青柿子。
張繼之頓住腳步,沒轉回身來,兩人相距約有五步左右的距離。
「那是顆以柿子木雕成的柿子,漆成了青綠的顏色,我覺得與你挺像的,所以就送給你!」
其實一直以來,他和外婆一樣喜歡柿子,喜歡柿子獨特的香味,無奈無福消受,體質偏偏對柿子過敏。
「你是說……我像青柿子?!」
愣了下,傅采依看看手中的木雕青柿子,又看看他的背影。
「是呀,你不覺得嗎?」
他仍沒轉回身來,而是不知想到了什麼,哈哈大笑了一陣。
「青柿子外表挺好看,也可以拿來染東西,但一扒開,那果肉卻吃不得,除非經過特殊處理,還有……」
聞言,傅采依氣得直發抖,大聲一喊:「張、繼、之!」
他是在暗諷她如青柿子一樣,雖然外表看起來柔弱優雅有氣質,可一旦撤下那些偽裝,她不過就是顆澀澀的、只能拿來當染料的青柿子嗎?
張繼之轉過身來,見她生氣的模樣,先是一愣,收起了笑容,隨之又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出來,還差點笑彎了腰。
「你現在的模樣,真像青柿子!」連臉色都鐵青了。
其實只有他自己知曉,他很喜歡青柿子,愛極了青柿子。
雖明知不能愛,但卻忍不住,就算要賠上性命,也愛。
「王、八、蛋!」什麼優雅的形象,全不顧了,傅釆依氣得踱腳,轉身甩門,進了洗手間。
天知道,她多想用手中的這顆木雕青柿子扔死他。
但現在她還在人家的家中作客,所以暫且將仇恨放下,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第四章任性】
「冤家路窄」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連到A大來找母親,也能讓她在校園裏碰到張繼之。
「你又翹課了?」瞧,他一開口就沒好話。
傅采依白他一眼,想越過他,佯裝不認識,大步往前走,無奈被他攔下。
「喂,我也不過就是爬了那麼一次牆,翹了一次課,被你給看到了,你就別老是說我翹課,好嗎?」
其實,是媽媽打電話到學校給周老師,幫她請假的。
因為方才她才去做了一件偉大的不得了的大事一一幫她的弟弟送假單到學校請假。只要再曠一堂課,傅家明怕是想上高中都難。
「那這時間,你不是該在課堂上的嗎?怎麼又會……」
「拜託,你又不是我家老媽子,管那麼多幹嘛?」
又白了他一眼,傅采依繞過他,往前走去。
張繼之急忙跟上腳步。
「總之,翹課就不對,何況你又是青一中學的學生,我就不能不……」
「不能不管,對吧?」停下腳步,傅采衣露出兇巴巴的表情。
看着她的表情,張繼之愣了愣,隨即笑了出來。
「怎麼說,該上課的時間沒在學校里上課,就是不對的事。」
「我己經向學校請過假了。」又白了他一眼。真是多管閑事!「對了,你來A大幹嘛?」
該不會連媽媽在A大里教書都讓他給打聽清楚了,準備來告狀,揭發她翹課爬牆,卻假說生病的謊言。
張繼之見她神情中閃過慌張,故意轉移話題,不回答:「那你呢?你又來幹嘛?」
傅采依懶得再理他,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如果我說我有親戚在A大里教書,我是專程過來找她的,這樣行嗎?」
她並沒說謊,媽媽算在最最最親的親戚行列里。
「當然行了。」
張繼之看着她的側臉,不知為什麼,就是覺得她美,連側邊臉都美。
「如果我告訴你,我也恰巧有親戚在A大里教書,我也是專程過來找他,這樣……也行嗎?」
他也沒說謊,他的父親不僅在A大里教書,還是文學院的院長。
「奸詐。」傅采依忍不住低啐。他居然學她說話!「好了,既然我們都各自有親戚,也都是各自來找親戚,不如就在這裏分手吧!」
再繼續與他瞎扯下去,她渾身細胞會死光光。
「你的提議是很好,不過……方才想了下,現在我覺得應該陪你先去見見你的親戚,打聲招呼,這應該是晚輩對長輩該有的禮節。」
張繼之想多了解她,自然不肯放棄這難得的機會,可以認識認識她的親人。
「什麼晚輩長輩的?你對她而言,什麼都不是!」
傅采依眯起了眼。現在她不得不懷疑這個人了,搞不好他就是來找媽媽告狀的,要不,幹嘛一定要隨她去認識她口中所說的親戚呢?
「喔!是這樣嗎?」
被拒絕得過於明顯,張繼之心裏浮現幾分沮喪。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就年齡和輩份來說,我確實是晚輩,難道不對嗎?」
這句話說得傅采依無言反駁。
哼,想去向媽媽揭穿她翹課爬牆的事,門都沒有!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但你不也說是來找你親戚的嗎?那麼,既然對方也是你的長輩的話,為什麼不是我先陪你去見見你的長輩?而是你先見我的親戚呢?」這就叫見招拆招,她厲害吧?
「這……」張繼之一愣,「你想見見我的親戚?!」
他真的感到很意外,但絕不排斥。如果可以讓爸爸先見見她,一定也會覺得她是個不錯的女孩,等她上了大學后,或許他們就可以正式交往。
「是呀,不可以嗎?」傅采依心裏可得意了。如何?怕了吧?
「當……然可以。」張繼之雙手背後,彎腰傾身看着她。
「什、什麼?!」采依沒想到他會答應得如此迅速爽快。
「是呀,有何不可以?」張繼之笑了,由她眼中見到了錯愕和惱怒。「我可不像某人一樣,只是光說不練喔!」
「誰說我光說不練?」果然,傅采依氣得差點跳腳。
「那就請吧!」張繼之比出一個請的姿勢,自己率先跨出腳步,往前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傅采依火大了。
「去就去,誰怕誰呀!」急忙忙地,她跟上他的腳步
說來也怪,就算經過多年之後,傅采依仍沒想透,張繼之明明是個手長腳長的人,但那日她走在他的身後,他步伐卻半點也不快,讓緊跟在後的她,輕而易舉就隨他走過半個A大校園,來到位於A大最里端的文學院所。
循着寬大且不高的階梯,兩人一步步往文學院的曉風大樓走,曉風大樓位於一大片的榆樹林后,風一吹,春光下的榆樹枝葉搖晃,篩着光線落在翠綠草坪上,煞是好看。
不過,傅采依完全無心欣賞,隨着曉風大樓越來越近,她竟有些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