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章:難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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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耍父女離開表演的地方后,並沒第一時間回住的地方,而是在城裏兜來繞去,進了無數的店鋪,大半個時辰后,才將購置的一些米糧並五十個燒餅放在平板車上,匆忙朝城西方向趕。
月夜瑾煜一路尾隨,並沿途留下記號。跟着他們走了大半個城后,終於在城東的山神廟外停了下來。
雜耍父女停在廟門口,匆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散下頭髮遮住額上的傷口,這才從東西被砸的陰霾里揚起笑臉,將繞城購置來的東西一一搬了進去。
月夜瑾煜有些不解的望了望雜草叢生,遍佈蛛網的山神廟,俊朗的眉宇緊緊皺了起來。
“爺。”徐子飛循着記號,很快便追了過來。
“都辦妥了?”
徐子飛抿了抿唇,“人都交給了順天府尹,屬下並未言明身份,只是做了一翻小小的暗示。”
“我記得這順天府尹張志政乃是丞相的門生吧?”
徐子飛點了點頭,“正是。他原本是幽州的知州,年初因政績顯赫,丞相便奏請上表,將他調入了京師。”
月夜瑾煜微一沉吟,“他與九城兵馬司的柯倫大人關係如何?”
“兩位大人同朝為官,又是昔年的同窗,關係應是不錯的。”
月夜瑾煜若有所悟的掛上一抹冷笑,大步朝山神廟裏走去,徐子飛趕緊幾步跟上,心裏卻在想着要不要把方才聽來的幾句言語告訴自己的主子。
兩人剛一進門,就被眼前的畫面給驚呆了。
只見不大的山神廟裏,橫七豎八,或坐或躺,幾乎擠滿了人。這些人全都衣衫襤褸,骨瘦如柴。一張張枯槁的臉上,染滿了風霜與生活的殘忍。因為衣服的臟污,加上地方的簡陋狹窄,整個廟裏更充斥着一種似腐非腐的惡臭。
聞之令人作嘔。
徐子飛不自覺的拿袖子掩住口鼻,低聲道,“爺,走吧,這裏太髒了。”
月夜瑾煜充耳不聞,只愣愣的看着破廟內,一股憤怒自胸中升起。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不求功在千秋,不求留名萬世,但也不是換來身後罵名。
月夜朝從建國之初至今,歷代帝王都深知,治國之根本乃是治民。若民亂,則天下危。
南邊鬧水患,他是知道幾許的。也曾多次私下詢問丞相,可丞相都是信誓旦旦的表示,已控制災情,並無過大傷亡,數萬百姓,更是安置妥當。丞相歷經兩朝,乃是先帝的股溝之臣,他說的話,自己自是不疑有他,況且他還是自己名義上的舅舅…可萬萬想不到的是,他所謂的安置,便是這般放任不管。
欺上瞞下,不但將自己玩弄於鼓掌,更置受難的黎民百姓於不顧。如此罔顧法紀,報喜不報憂,他想做什麼?
徐子飛見主子愣着未動,便也在擠成一團的人堆里掃了幾眼,“爺,這些人多半是好吃懶做的乞丐,他們居無定所,這般情形也是咎由自取,爺不必憐惜他們。”
徐子飛說這話,自是不知月夜瑾煜是尾隨雜耍父女而來的。
見自己主子依然不為所動,便要再講,可下一秒卻瞧見了在人群里四處走動的兩人,不由一驚,“那不是雜耍的父女二人嗎?他們怎麼也在這裏?”
只見那父女二人正將買來的燒餅抱在懷裏,一一發往眾人手中。
燒餅的蔥油香味與廟內的混濁惡臭融匯在一起,熏得人幾乎睜不開眼。可那些得到燒餅之人,卻似聞不見一般,在接過燒餅的一瞬就狼吞虎咽的往嘴裏塞去,沒幾下,那不算大的燒餅就沒了蹤影。可他們早已餓扁的肚子裏,卻是十分之一的面積也沒填滿。
一雙雙渴望卻又透着絕望的眼睛,冷冷的盯着移動的父女兩,以及他們懷裏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燒餅,喉頭滑動幾瞬后便死心的閉了眼。
燒餅發到最後,只剩下大漢手中的一個,可父女二人都不曾吃過午飯,大漢想了想,便將燒餅推到了女孩手中,“丫頭,來,這個給你,爹方才吃了那半個燒餅,如今可是一點不餓呢,你下午還要表演,快吃點東西補補力氣。”
小女孩沒有接燒餅,卻是倔強的扭開了頭。
大漢一嘆,“丫頭乖,等爹掙夠了錢,一定帶你去吃好吃的。”說著話,大漢將燒餅硬塞進了女孩手裏。
可女孩卻是被激怒了一般,一把將燒餅丟了回去,大漢未料到小女孩在這個時候鬧性子,耍脾氣,微微一愣,那燒餅就掉在了地上,裹滿了泥灰。
父女兩還未反應過來,就有一個瘦的跟猴子似的五六歲男童拾起燒餅,囫圇着往嘴裏塞去。
小女孩瞬間被激怒,幾乎是咬牙般將燒餅從男童手裏奪過來,一把將他推倒在地,斥道,“這是我爹的,你憑什麼吃?我們父女兩拼死拼活的養着你們,還不夠么?現在連一點點吃的也不留給我們,你是要絕了我們的命,是不是?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
屋內的人聽到小女孩的怒斥,不由瞪大了眼,臉上更是匯滿愧疚。
男童畢竟還小,被小女孩這一嚇,張口就哭了起來。這時,從角落裏走出來一個渾身臟污的婦女,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大漢與小女孩面前,“李大哥,對不起,是我沒有管教好狗兒。您們父女對我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我們卻…”
那婦人鼻子一酸,便一把抓過了還在哭的男童,一個巴掌打在了他臉上,卻是痛心不已的罵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已經吃了兩個還不夠嗎?你還要…我,我打死你!”
“啪啪!”婦人又是幾個巴掌甩在男童身上,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而男童因為被打,哭得更是厲害。他哭,婦女也哭,可婦女越是哭,下的手便越重。
被喚作李大哥的大漢回過神來,忙道,“大嫂,快住手,快住手!你要打死孩子嗎?”
那婦人原本還撲着要繼續打,聽了李大汗的話一愣,神色立刻便慌亂了起來。
此時那男童已經縮成一團,蜷在了地上。
婦人拚命忍住心底的疼,朝李大漢重重磕了個頭,“李大哥,狗兒是我們王家的六代單傳,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叫他有事的。他犯了錯,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教好,您別怪他,丫頭姑娘,狗兒不該搶你的燒餅,是我對不起你,我這就給你賠罪,對不起,對不起…”
婦人發了瘋一般,一個巴掌接一個巴掌的往自己臉上煽去。沒幾下,兩頰便緋紅一片,高高腫起。
李大漢看得心急不已,可男女有別,他又不敢貿然伸手去拉,只得勸道,“大嫂,是丫頭不懂事,怎麼能怪狗兒呢?我們父女在外面早就吃了東西,只是這丫頭想買頭花,我捨不得錢,沒有允她,她這是在同我置氣呢。你快別打了,快停手,你這不是要我當個罪人嗎?”
可婦人卻是不知疲倦不知疼的繼續打着,豆大的眼淚從她眼裏滾出,她卻連吭都沒吭一聲。
這座破敗的山神廟已經處於城東的郊區,周圍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只有婦人自扇耳光的噼啪聲響成一團,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在場所有人得耳膜,讓他們勾起了心底最深沉的傷痛。
若不是痛失家園,若不是一個連着一個的病倒,他們何至於…原本早已哭干淚水的他們,幾乎是身不由己的低泣起來,悉悉索索,響成一片。
李大漢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其他人道,“你們快幫着勸勸這位大嫂,要是真打出個好歹,我李大漢哪裏還有顏面活下去啊。”言畢,他忽然瞪向早已嚇呆的小女孩,“看看你乾的好事!”
小女孩心中也是不忍,可又不想承認是自己的錯,只得幽幽吐出一句,“我又沒讓她打自己。”
“你…”李大漢一氣,立刻掄起蒲扇般的巴掌朝小女孩呼去,周圍幾個離得近的嚇得立刻抱住他的腿,好讓他不能動彈,一邊勸道,“大哥,不能打啊,不能打啊!”
自責的婦人也驚恐的停了下來。
“你,你們…”李大漢懊惱的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這都是什麼世道啊!”
他竟是痛心不已的捂臉痛哭起來。
他這一哭,讓原本就只敢抽泣、默默流淚的眾人如打開了閥門一般,嚎啕大哭了起來。
那哭聲里包含了對逝去親人的思念,對被毀家園的不舍,對如今無人問津,遲遲等死的絕望。
“鄉親們,我這就去衙門擊鼓,朝廷若是再不管我們,我就去告御狀!皇上宅心仁厚,我們都是他的子民,他不會棄我們不顧的!我要去告御狀,我要去告御狀!”李大漢帶着哭腔,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難民里立刻有人出聲道,“快攔着他,快攔着他!”
這說話的乃是以前鄉里的教書先生,名叫邱白勝,讀過不少書,懂得許多道理。當初逃難來京,便是他的主意。
如今雖然遭蒙大難,大家上京后也無人問津,但對這位邱先生還是極為尊敬的。聽了他的話,早就有好幾人湧上去攔住了李大漢,並將他死死抱住,讓他一點也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