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虎父輩虎子
與靜羅公主並肩的是一位身着青衫的少年，他年齡約在十五六歲左右，他的裝扮在這一群人中是最為樸素的，沒有錦衣，更沒有高貴的飾物。只是他卻是那種鶴立雞群的人物，不管他的裝飾如何樸素，落在別人的眼裏，都會變得不凡起來。
一雙劍眉斜飛入鬢，雙眼如兩汪清泉，他的鼻子沒有秦懷玉的那般高，臉上也沒有孤傲之色，可是那股子溫文的氣質，在這裏的任何一人都無法比擬。最為難得的，是那自骨子發出的自然和諧之氣，令人容易生出親和之感，可若是懂他的人，絕對能發現，他那錚錚傲骨中藏着的驕傲，也是獨一無二的。他是慕梓華之子，取名飲霜。
慕飲霜的父親慕梓華曾經參與玄武門之變，功勞之高絕不下於即將入凌煙閣中的任何功臣，只是他堅持不入凌煙閣，太宗皇帝也只得答應了，另外還讓他做太子李承乾的師父。是以慕家在長安城中，府址雖然建得普通，但同樣是顯貴人家，慕飲霜能與秦懷玉他們走到一起，自然不足為奇。
“公主說的不錯，咱們這次滅了那些土匪，讓大理寺的那些人見識一番，所謂的悍匪非派出大軍不可滅是多麼的可笑！”說話的人身子長得極為壯實，一雙眉毛就像是濃漆刷成的一般，給人一種粗狂之感，他正是盧國公的二子程處亮。
在程處亮身邊的，卻是太宗皇帝的九子李治，封晉王。他是太宗皇帝與長孫皇后的嫡子，在這群人中是年齡最小的。在這群人中，最為和善的，恐怕就是這位九皇子了。
當然，和善是好聽的說法，他傳得最響的，恐怕是懦弱之名。
“飲霜哥哥你怎麼看？”靜羅公主這時卻是看向慕飲霜，美目中滿是期待之色。在這群人中，秦懷玉能征善戰，程處亮是沙場猛將，而慕飲霜卻像是一位書生。不過他們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知道這位看似書生的慕飲霜，其才略智謀，絕對是頂尖的存在，武功亦是不弱，就連太宗皇帝都曾多次誇獎他。
“原來秦大哥這次出城，卻是要這種大事，如此一來，九皇子和公主殿下跟着咱們來，卻是不妥！”慕飲霜道。
靜羅公主冷哼一聲，道：“有什麼不妥的？”
慕飲霜神色一嚴，道：“你與九皇子都是萬金之軀，若是有個什麼閃失，恐怕我們幾人都只能以死謝罪了！”
李治擺手笑道：“慕兄哪裏的話？本王跟你們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咱們要是除了這群土匪，回去長安城中，定然能讓父皇龍顏大悅，到時候的賞賜定然也是豐厚無比！”
秦懷玉同程處亮、靜羅公主聽得李治話語，均是雙眼發光，倒是慕飲霜卻是沒什麼表情，接着又聽他道：“秦大哥要出來滅匪，想必土匪的情況丟摸清楚了吧？”
秦懷玉道：“這是自然，上兵伐謀，我向來都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慕飲霜點頭：“還請秦大哥細細道來！”
秦懷玉道：“這群土匪，經常在官道上出沒打劫，然而其老巢卻是遠在終南山附近，前不久我派出人馬多方打探，才將他們的底細摸清楚了。這群土匪一共有兩個頭子，一個叫做阮七，一個叫毛志，武功都不弱！整個土匪巢總共有一百一十六人。”
“咱們才五人，也就是一個人至少要打二十個？”靜羅公主聽得秦懷玉的言語，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是一臉興奮之色。
秦懷玉笑道：“確實如此！”
“不知道秦大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是誰？為何他沒有與咱們一起出城？”慕飲霜又問道。
秦懷玉道：“此次我派出的人你們也認識，那就是章大虎。時下他還在土匪窩裏，準備與咱們裏應外合，將那土匪窩給端了！”
“這章大虎真有本事，竟然能混進土匪窩去！”程處亮道。
秦懷玉道：“程兄忘記了，土匪是幹什麼的嗎？只要咱們對症下藥，自然能找到他們的缺口！”
“秦兄的話，我怎麼沒聽明白？”程處亮又道。
李治道：“很簡單，秦兄定然是讓章大虎扮作商旅，讓那群土匪給抓上山的！”
“那群土匪向來乾的都是殺人越貨的勾當，章大虎能上山，定然有他的手段。”慕飲霜道。
“什麼手段？”靜羅公主問道。
秦懷玉道：“那群土匪都是貪得無厭的，章大虎扮作的是貴家公子，他們見得章大虎所帶的財物自然是心花怒放，若是章大虎說自己可以書信讓家裏再送錢去贖他，你說那些土匪會不動心嗎？”
“秦兄這招真是高明，章大虎定然是藉著這機會，將書信傳來給你，那些土匪定然該等着贖金呢，卻不知道等來的是你我！”李治贊道。
秦懷玉聞言，只是輕輕一笑，鞭子在空中揮動，響聲傳出，只聽他道：“咱們走得快些，做完事還可以回去吃晚飯！”
程處亮、靜羅公主聽了，都發出爽朗的笑聲，唯獨慕飲霜和李治神色依舊，他二人一前一後，也跟了上去。
終南山離長安城有兩百里左右的路程，秦懷玉等人的坐騎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馬，不到半日時間，便行至終南山腳下。
“這終南山乃是道教福地，誰能想到在這附近竟然會有土匪窩？”程處亮望着白茫茫的終南山，說道。
“終南山可不止是一座山，這裏延伸出去的太乙山，傳聞曾經是太乙真人的道場，有人甚至認為太乙山就是終南山，所以這裏是道教福地不假！”慕飲霜道。
“他們的老巢雖然在這裏，打劫的卻是長安城附近的百姓還有過往商客，這倒是有些奇怪！”秦懷玉道。
慕飲霜道：“所以這不是一群普通的土匪，咱們都得小心一些。”
慕飲霜說話時，卻是看向九皇子李治，在這群人中，身份地位最為尊貴的李治，對於他的面子，自然不能有半點損傷。
“再往前走，馬匹行走就有些困難了，騎着馬進去，也容日被發現，咱們還是走進去吧！”秦懷玉道。
慕飲霜點頭：“不錯，山道上多積雪凍冰，咱們自己走都會留下痕迹，更不要說是馬匹了！”
“走路就走路，解釋那麼多做什麼？”靜羅公主有些不快，他知道慕飲霜和秦懷玉都放不開手，原因就是因為有她和九皇子李治。
秦懷玉只是淡淡一笑，道：“好，那咱們走吧！”
五人將駿馬拴在林間，然後徒步進山，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左右，但見得茂林之後卻是有一塊平地，上面建了幾十處屋舍。
“果然在這裏！”程處亮別提多興奮了，他的臂力大，武器乃是一柄大刀。這一點與他父親確實不一樣，他也沒去學那三板斧。
慕飲霜站在高處，望向那平處的屋舍，眼中卻是閃過凝重之色。按理說來，這些強盜這個時候應該在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才是，為何此間卻是一片寂靜，唯有幾處房屋有炊煙飄出？
“不行，此間過於安靜，咱們先撤為妙！”慕飲霜道。
程處亮道：“都已經到這裏了，還撤什麼？慕兄若是怕了，就讓程某人打頭陣！”
程處亮說完，不等慕飲霜回答，便手執大刀向著前邊走去。秦懷玉也覺得非常不對勁，不過他選擇相信自己的手下章大虎，當下他已經做出決定，道：“程兄已經走在前面，不管如何，咱們一起來的，也得一起走！”
慕飲霜點頭，道：“秦大哥你與程兄打頭陣，我同九皇子、靜羅公主押后！”
“不行，本公主要做先鋒！”靜羅公主聽得慕飲霜的話語，如何肯躲在後面？與秦懷玉並肩上前。
慕飲霜知道靜羅公主自小勤練武藝，武功之強不下於這裏任何一人，當下只是護着李治跟在後面。
程處亮剛到平地，兩邊的樹林中便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顯然這些土匪早就知道他們會到來，在兩邊林中埋伏。
“殺！”程處亮大吼一聲，大刀舞得密不透風，將射來箭矢一一擋盪開。當下兩邊林中又湧出上百人，領頭的是兩個中年男子，一個滿臉虯髯須，自然就是阮七，另一個八字須，卻是毛志。
“等你們已經多時了！”阮七的兵器是一對狼牙棒，他領頭殺出，圍攻程處亮。秦懷玉、靜羅公主卻是一同迎上毛志。
慕飲霜、李治二人還在遠處的山石後面，見得秦懷玉三人被圍住，都神色凝重無比。李治道：“看來是秦懷玉手下的章大虎叛變了！”
慕飲霜道：“九皇子可有看到章大虎的身影？”
李治搖頭，瞬間也明白過來，道：“你是說秦懷玉派章大虎扮商隊的事被他們識破了？又故意讓他傳書給秦懷玉，然後引我們前來？”
慕飲霜點頭：“目前看來確實如此，不過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李治道：“不錯，一夥土匪，官府卻是拿他們沒有辦法，父皇也覺得此間事有蹊蹺！”
慕飲霜道：“殿下您先躲在這裏不要出來，我去幫他們！”
“慕兄太小看本王了！”李治說話間，人已經躍起，幾個起落，殺入群匪之中。那毛志見得李治前來，目光忽地一亮，大笑一聲，道：“果然釣來了大魚！”
毛志長槍疾舞，捨棄靜羅公主和秦懷玉，殺向李治。李治乃是皇室中人，佩劍當然不俗，當下只見他他長劍挽動，朵朵劍花綻放，與毛志斗得難解難分。
“好啊，沒想到你與傳聞中的不一樣，竟然沒有養尊處優，懦弱無能，反而練就了一身好功夫！”毛志又驚又怒，長槍一抖，槍芒綻放，將李治長劍盪開，身子躍起，雙腳連環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