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祭祖起風波
張澤宸帶着一股新年的喜氣來到街上。
此時的村子與張澤宸先前見時又有了不同。
家家戶戶門上貼着門神,院子裏插着芝麻桿,院中還有未曾燒盡的柏樹枝。
偶爾遇上一兩個小童,都如同自己一般,乾淨的衣服,頭戴葫蘆或者烏金紙裁成的蛾子。
時不時的有鞭炮聲傳來,倒是現代社會裏沒有的。
張澤宸一個人慢慢走着,自從決定留下,倒是也發現了許多有趣的地方。
“可惜沒有手機啊。不過空氣是真的好!”張澤宸抬頭看着湛藍如洗的天空,心情也好了許多。
“我那個老鄉真是厲害啊,元朝末年起義,打敗了朱元璋建立慶朝,就是活的短了點。不過人家子孫延續了二百多年,現在還有人記得他,也很了不起了。”程悅然漫不經心的胡思亂想。
“兩百多年,明朝似乎也是兩百多年亡的國!我不會倒霉到遇到亂世吧?”張澤宸心裏亂糟糟的,不過定睛打量此刻祥和的村落,轉念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咳咳”一位長者擋在了走神的張澤宸身前,雙手背於身後,一張臉黑的像是被人欠了幾百錢。
張澤宸莫名其妙的抬頭看了看他就打算從一旁繞過去。
“王氏真是無知婦孺,教的孩子竟然如此不懂禮數!”這人看張澤宸想要離開,立刻大聲呵斥。
“您這話什麼意思?”張澤宸立刻不樂意了,雖然跟王氏感情不深,也是她認可的親人。
“給二爺爺拜年了。”一個小小的身影猛的從一旁竄過來,直接擋在張澤宸面前,跪下噹噹就磕了幾個響頭。
長者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是識禮數的好孩子!”
張澤宸頓時想起了王氏早晨的話:“遇到了長輩,記得叩頭問好。”
這老頭明顯是故意的,張澤宸勉強作揖說道:“小子前些日子落了水,記憶受了損,認不得您,還請您包涵!”
“罷了,你既然說了緣由,再追究倒是我的不是。”那人一甩袖子離開了。
“石頭,你可是要去祭祖?正好咱們一起去。”磕頭的小孩麻溜爬了起來,抓着張澤宸的袖子笑嘻嘻的說。
張澤宸一看隨即點頭道:“好啊栓子,我娘也說教我尋你一起。”
栓子正是先前去過他家的三個小孩之一,比張澤宸年長一歲,恰巧是本家,同樣他的母親也是寡婦,倒是處境相同。
兩個小孩嘰嘰喳喳向著族長家走去。
栓子在一旁蹦蹦跳跳很熟活潑:“石頭,你是真的見了聖祖嗎?他老人家都說了什麼?長得什麼樣?有沒有鬍子?吃的是不是白饃饃?穿的是不是金子做成的衣服?”
一個個問題連珠炮一樣,根本不等張澤宸回答。
張澤宸嘴角一抽,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也是這樣嘴巴不停。
不過這個傳言到是有意思,她跳河之後有說被水鬼勾魂的,有說是聖祖顯靈的。
“栓子——”
“呵,愚蠢!”一個不屑的聲音傳來,張澤宸頓足向一旁的路上看去,只見一個三十餘歲的男子站在原地。
頭戴方巾,身穿紫色道袍,腳下一雙紅色方頭鞋。長着一副弱不禁風的身板,粗眉大眼,嘴角緊抿,鼻孔朝天,手裏搖着扇子一步步搖擺着走過來。
喜氣洋洋的栓子一看到這人立刻跪下磕頭誠惶誠恐的說:“給謝先生拜年。”
那先生原本腳步不停,卻看到那無知小兒的同伴直愣愣站着,便住了足。
“你這小子如何不拜?”
張澤宸作揖:“敢問您可是我家長輩?”
“你姓張,我姓謝,自然不是。”男子敲了敲竹扇。
“那您可是我的師長?”
男子皺眉,眼中很是不屑:“我不收鄉野之徒。”
張澤宸正色道:“既不是長輩,也不是師長,為何要拜?”
“你!”男子顯然習慣了別人奉承應和,被懟的臉色一黑:“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子!只盼你下次再見還是如此機靈!”
“哼!”一甩袖子,謝先生走了。
栓子卻是臉色不好了:“石頭,你怎麼能得罪謝先生?”
張澤宸看着那謝先生的背影,笑着說:“一個大冬天搖扇子的神經病,栓子你怕他做什麼?”
栓子一聽急的跺腳:“石頭,那可是謝先生,咱們村唯一的先生,秀才老爺!他生氣了你還怎麼拜師?
我娘說我要好好跟着謝先生念書,考一個秀才做官老爺,年年幾百兩的銀子,那才是神仙日子。”
“秀才當官一年幾百兩?”張澤宸說道:“不可能,舉人才能做官。俸祿也不可能是幾百兩。”
兩個小孩一邊走一邊爭論着。
“我娘說的沒錯!你看看鎮上的老爺。”栓子固執的說:“村裡人人都知道的。你是被誰騙了吧?”
張澤宸一時語塞,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後世史書上知道的吧?
“一年十幾兩還差不多,幾百兩,這是貪污吧?”張澤宸沒有分辨,心裏直接下了定論。
村子並不大,很快到了族長院中,此時已經聚集了二十多人,上至白髮老翁,下至垂髫小兒。
院中人都規規矩矩的站着,氣氛肅穆,活潑的栓子也不敢再笑鬧。
過了片刻,一位年輕人走過來引眾人去了一間寬闊的屋子,正西方擺放着一個香案,盤子中整齊的放着豬牛羊蘋果等,兩旁香爐也都備齊了。
還不等張澤宸多看,一個陌生男人走過來輕拍她的額頭,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後。
張澤宸乖乖的緊跟男人的腳步,不一會,二十幾人就按照張澤宸看不懂的規矩排好了。
穿着一身鮮亮綢段的族長站在正前方。
“張家第六代族長張文盛攜眾人祭拜先祖。。。”
人後的張澤宸新奇的聽着這一切,這可是她從未經歷過的。
“跪——”
一屋子的人嘩啦啦全都跪下了,張澤宸也不例外。
“一叩、二叩、再叩——起。”
祭祖很快完成了,眾人出了屋門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一旁默默的整理衣服,正欲回家的張澤宸拉住栓子也跟在一旁停了下來。
“三哥,你家么兒是要去學堂了吧?一會記得找族長多要一份嚼用。”站的離張澤宸最近的倆人低聲商議,被張澤宸聽了個正着。
張澤宸眉頭一跳:“原來族裏還分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