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故人詩相識
女人抓着程悅然連三接五審問到底是誰嚼舌根還是其他事情,直到程悅然說是喜歡妮子的紅頭繩,女人情緒才穩定了下來。
把程悅然拘在懷裏,女人淚水漣漣:“都是你那死鬼爹偏要去做什麼行腳商,丟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任人欺負!”
一頓絮絮叨叨,程悅然知道這具身體的父親曾經是個小商販,去世五年;而她名叫石頭,五歲;至於母親,只知姓王,不遠小鎮上殺豬匠家的女兒。
女人的眼淚殺傷力十足,程悅然聽的頭昏腦脹,最後再三保證不會跟人胡鬧才被放出了門。
程悅然心跳飛快的站在石頭家門口,打量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幾隻小鳥站在樹枝上打着盹。
低矮破舊的房子分佈在崎嶇的土路兩旁,偶爾一兩個人走過都是陳舊的棉襖,甚至有人穿着單衣。對比一下,程悅然發現自己身體的那個家庭,似乎條件還不錯。
靜靜的站了幾分鐘,程悅然才做好了心理建設,緩緩的走向不遠的石頭旁曬着太陽的老頭、小孩。
程悅然屏住呼吸,唯恐自己破壞了這幅畫卷。
抽着煙袋的老翁身上破布闌珊,頭髮稀疏被一個木簪扎在頭頂,他懶洋洋的幾個小孩講着古:
“當今皇上原本最是仁慈不過的,可惜登基一十五載膝下無子。六年前皇後娘娘有了太子,皇上大喜攜皇后祭祖,沒想到真夷族的蠻子南下,皇後娘娘蒙難。皇上老爺悲痛欲絕從此以後日日念經,只為娘娘與太子地下安好,可嘆可敬啊。
說起皇后出身的王家與咱們頗有因緣。兩百年前咱們村子有人追隨在聖祖身邊,後來留在了京城,就是如今的王家。”
“兩百年前,”程悅然想到王氏的話,心底嗤笑:“原來都是吹牛啊。”
“噹噹噹噹”老頭拿起煙袋敲了敲石頭,抬高聲音得意的說“說起來,這塊石頭也是有來歷的!
聖祖早年曾經行走天下,來到我王家村恰逢下雪,他老人家就在這塊石頭上脫口而出一首詩:
‘一片二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總不見’
聖祖誦完詩句之後還解釋道,詩並非他所做,而是一個名叫典視的人。”
腦子正胡思亂想的程悅然聽到老頭的話,身體猛的一顫:這是乾隆的詩句,典實,電視!!原來這裏曾有我的老鄉來過。
她心中又酸又澀,從張開眼就在惶恐不安,不敢多言一句,就怕被人發現不對一把火燒了。
直到此刻一首熟悉的詩突然給了她一絲溫暖,彷彿有了依靠,不再孤單。
老頭抑揚頓挫的繼續說著:“想當年,先有元夷佔了漢家,又有朱匪、陳匪險些亂天下,是聖祖他老人家下凡救世,才有了咱們大慶朝啊!
聖祖他老人家乃是真正的神仙,他一生四十五載建慶朝,驅蠻夷,救了萬千百姓。最後大笑一聲,留下一句‘莫悲切,吾還家也’溘然而逝。真是神人!”
“還家、還家”程悅然低着頭念了兩遍,激動的一把抓住老頭的手:“他是如何回家的?”
老頭枯乾的手彈了一下程悅然光溜溜的腦門:“死了魂兒飛回去了吧,必是天兵天將相迎,仙娥神女奉承,回天上享福去嘍。”
“死了就回去了、死了——”程悅然腦中靈光一閃:“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死了就能回家了!”
熱血在胸膛沸騰,程悅然記得王氏曾經囑咐她不要去西邊河裏玩!
鬆開老頭的手,程悅然氣勢洶洶的向著西邊跑去。
很快就看到了那條河,並不算很寬十米左右,現在正是臘月,剛下過一場大雪,除了靠近岸邊幾個被鑿開撈魚的小窟窿都被冰封住了。
看着那似乎冒着寒氣的河水,程悅然打了個哆嗦,握緊拳頭咬牙道:“聖祖同志,看在老鄉的份上一定要保佑我順利回家啊!”
說完閉上眼睛“撲通”一聲直挺挺的跳了下去。
刺骨的冷水瞬間包裹了程悅然的身體,她心底念着:“爸爸、媽媽、哥哥,我回家了!”
河水涓涓流淌着,慢慢帶走了程悅然身上的生機,她在痛苦中開心的暈了過去。
再說那個老頭,被程悅然的舉動弄的莫名其妙,想了想跟幾個老夥計一說。
老夥計一拍大腿:“不好,張家小子不會是被迷了心竅吧!”
幾人面面相覷,最後決定沿路去看看,路過石頭家一問果然不在家。
王氏聽了之後臉色大變向著河邊跑了過去。
果然看到一個窟窿下小小的人影。
“石頭!”王氏叫了一聲果斷跳進了河水中。
聽到消息的人拿着木棍、繩子已經跑過來了,圍在岸上很是猶豫,這可是冬天,一場風寒能要了人的命!
王氏擔憂孩子,但是忘了自己不會水;就在她掙扎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跑過直接跳進了河裏。
岸邊的人在鬆了一口氣的同事,不由的暗暗撇了撇嘴,互相打起了眼色。
沒一會那人就抓住了石頭的身體,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岸邊,轉身又去救王氏。
“咳咳!”王氏拚命咳嗽幾聲,不顧自己滿身是水就要抱去石頭,卻被那個跳下水的男人攔住了。
他一把抱起石頭,低聲說道:“快去請大夫!”說完抱着石頭向王氏家裏跑去。
同村的人攙扶着王氏,有人去請大夫,有人去燒熱水,甚至有人去請了神婆。
王氏看孩子被跑走了,趕忙跟上,一回到家就奪過石頭,再也不肯放開。
那救人的絡腮鬍子男人也沒有計較,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