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栓子是個實誠人
當張澤宸第三次摔倒在地上的之後，一個有力的臂膀把她抱在了懷裏。
張澤宸紅着臉把頭埋在李獵戶的脖子裏——身體才五歲，但她的內心已經十八歲了！
輕手輕腳的把張澤宸放好之後，李獵戶板著臉維護自己嚴師的地位：“今日到此就夠了，你回家去吧，日後每日上午來此跟我學習功法、打獵，不可懈怠！”
“是，先生！”張澤宸敬了一個李獵戶看不懂的禮，轉身就跑，險些摔倒才想起了自己身上四個“小秤砣。
吐了吐舌頭，張澤宸笑嘻嘻的說：“師父我走啦。”說完慢慢的走遠，一點點適應着自己身上的新裝備。
接近中午的時候，滿臉疲憊的張澤宸終於踏進了院門。平時一刻鐘的路居然走了半小時！
“今日如何？謝先生可有為難你？”王氏幫張澤宸清理着身上不知道那裏沾的草芥。
張澤宸得意的說：“我可不怕他！娘放心吧，先生對我很看重呢。”
王氏聞言放下了心中的擔憂，在她心中自家兒子從小就乖巧聽話，沒有人不喜歡！
“來吃飯吧。”王氏早就準備好了飯，一直在鍋里溫着就等張澤宸的回來。
看了一眼黑乎乎的饅頭還有飄着幾根菜葉兩塊肥肉的湯張澤宸心底發苦，萬分懷念當初被自己嫌棄的雞蛋。
王氏把僅有的肉片盛到張澤宸的碗中，溫柔的囑咐她：“把這些都吃了，現在讀書了，更要多吃。”
“謝謝娘。”張澤宸深吸一口氣，一下子把肉塞進了嘴巴里。
“跟你爹一樣能吃！”王氏心滿意足的開始吃飯。
吃完飯，張澤宸迫不及待的問王氏：“娘，咱家有鐵鍬嗎？”
王氏看了她一眼，不解的問：“你找那個做什麼？”
張澤宸一看真有，抱着王氏的胳膊撒嬌：“娘，快告訴我在哪，我有大用！”
“就在那個放雜物的柴房裏，你去找吧。”王氏被晃的身子都有些不穩了，她一項寵著兒子，也沒有隱瞞。
“謝謝娘。”張澤宸說著跑着去了柴房左翻右翻，終於找到了。
拖着比她還高的鐵鍬，張澤宸在院子裏轉了又轉，終於看中了房屋下堆放木柴的角落，搬開木柴之後搓搓手，抱着鐵鍬開始挖土。
正挖的起勁，就聽到院門外傳來栓子的聲音：“大哥——大哥——”
張澤宸眼中一閃，丟下手裏的鐵鍬就跑了出去。
探頭探腦的栓子早就看到了張澤宸在院中的動作，好奇的問道：“大哥，你在挖洞嗎？是不是要玩捉迷藏？”
張澤宸含糊着說：“隨便玩的。栓子，你來找我什麼事？”
高大的栓子一聽，低着頭吞吞吐吐：“大哥，我、我——”
“栓子，你是我兄弟，有什麼話儘管說。”張澤宸鼓勵他。
栓子抬起眼皮悄悄打量，看張澤宸臉色很平靜，一咬牙從背後抽出一根小樹枝，塞到她的手裏說：“大哥，我今天沒有跟你一起走，你、你打我吧！”說完死死的閉上眼睛，身體綳成一塊板子，顯然怕極了。
“就這事？”張澤宸立刻樂了：“我還以為是那謝先生要找我麻煩呢！行了，你回家去吧。”
“你不生氣？”栓子愣愣的抓住塞回他手中的樹枝。
當初他們換名帖成了兄弟就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族中有糧，大哥幫他搶到了；一起玩的時候，大哥把妮子讓給他。但是他因為害怕娘生氣，不敢跟大哥一起回家。從張澤宸走後，他就一直內疚，甚至被謝先生打了兩板子。
栓子想了許久，才鼓足勇氣來到張澤宸家，只想就算張澤宸再生氣，自己也不會跑的，他不想失去這個大哥。
張澤宸可不懂栓子的心理活動。不過看栓子一臉認真，還是安慰道：“本來我也不喜歡謝先生。我不上學是我的事，跟你沒有關係。”
“大哥！”栓子雙手摟住張澤宸的脖子，激動的說：“我以後都聽你的！”
栓子覺得沒人不喜歡念書，畢竟那些不念書的同伴都要在家幹活，他以為張澤宸是為了安慰他。
像他這樣的爹去世的孩子在村子其實是被看不起的，只有張澤宸對他這麼好！栓子暗暗記在了心裏，他以後一定會報答大哥的！
張澤宸可不知道怎麼感動了栓子，只感覺這小孩太實誠，倒是自己有些太圓滑了，不由的也不好意思起來：“你是我小弟嘛，我也會罩着你的！”
“對了，栓子有個事你要幫我！”張澤宸湊到栓子耳邊說：“不要告訴你娘還有我娘我被趕出來的事。”
栓子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用力的點頭：“我一定不說！”
張澤宸一臉滿意拍拍栓子的胳膊：“好兄弟！”
“好兄弟！”栓子張開口笑了。
“你等我一會。”張澤宸顛顛的跑回院子裏搬了幾個大的木柴蓋在剛挖的土坑上，又藏好鐵鍬，喊了一聲：“娘，我跟栓子去上學了。”
王氏嘟囔着：“剛吃完就跑，必是去哪裏玩吧。”隨後抬高聲音喊道：“不許帶着栓子胡鬧！”
“好嘞！”張澤宸嘴裏說著，拉着栓子跑遠了。
“大哥，我還沒有用午飯——”栓子有些為難的說。
張澤宸回頭一看，已經很遠了，推了一把栓子：“行了，你走吧。”
栓子不解的問：“大哥你要去哪？”
“這你不用管，我自有去處。你只管回家去。”張澤宸說著揮揮手送別了栓子，然後向著西北方跑去。
正月里她除了日日在李獵戶家廝混刷臉，就是逛熟了自家的周邊。
對於王氏，張澤宸已經接受了她的身份，但是心底還是在防備着，畢竟她跟石頭差別很大。在王氏眼前只敢做一個乖巧聰明的兒子，更多的她則是悄悄隱藏了起來。日復一日的假裝另一個人，張澤宸擔心自己遲早人格分裂。
直到後來她在村子西南方向發現一片偏僻的林子，那裏沒有肥沃的土地，沒有果樹，村民們鮮有踏足。
從前張澤宸憋的很了，或者實在想家，就會跑去那裏大喊大叫，或者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