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徐清容生氣了
徐清容正在嗑瓜子欣賞八寶的一副好口舌呢，她沒想到，正經的徐清言居然會教出這樣一個伶牙俐齒的小書童。說話不帶髒字就將對方氣的直咬牙，實在是高啊。徐清容還沒看盡興呢，便看到杜嬤嬤喚人進來就要打人，她趕緊出聲阻止：“慢着。”
徐清容頓了頓，唇角微揚接着道：“杜嬤嬤，這是我哥哥，徐家大公子徐清言的院子，名為自言堂，你手下壓着的，是他的貼身書童八寶。你不覺得，在這裏打人，是越矩了嗎？”
“老奴教訓不聽話的下人，沒什麼不對的，況且這也不關五姑娘的事。”杜嬤嬤昂着頭挺直了腰板回話，她才不怕這不受寵的五姑娘，嫡女？嫡女又如何？現在當家的不還是他們大夫人張氏，二姑娘和四姑娘才是正經嫡女，哪輪得到這五姑娘說話的份。
徐清容輕笑兩聲，臉上雖掛着笑容，眼睛裏卻染了層薄怒。這張氏是個沒眼力見的主，下人也是個同樣的，在別的院子都敢這麼囂張，真當她好欺負了？“教訓？在我哥哥的院子教訓我哥哥的下人，杜嬤嬤好手段好才智啊。我敬你是大夫人身邊伺候多年的老人，喚你一聲杜嬤嬤，可在這裏，在我面前，你也只是我的下人而已。我是主，你是奴，你在主子面前，大肆吵鬧公然越矩去罰人。這錯一，頂撞主子，目無尊卑。這錯二，口無遮攔，逾規越矩。你說說，這關不關我的事？”
杜嬤嬤被這一席話震的一時間忘了還口，她感到陣陣心慌，沒想到，這從前極少說話的五姑娘居然這麼深藏不露。大夫人總當五姑娘是傻子，在院子裏就經常當著她們的面嘲笑，還叫二姑娘四姑娘別把五姑娘當回事。今天看來，這五姑娘一點也不傻啊。
徐清容看見杜嬤嬤獃滯的神色，端起一旁的茶杯細細抿了一口道：“容兒年紀小，說話也不能顧全所有人，難免有人聽了會心裏不舒服，父親和大夫人就不同了，長輩說話，自然是對的。剛才還聽八寶說哥哥的書院好友來府上拜訪，想來父親大夫人都在前廳呢，杜嬤嬤若覺得我說的哪裏不對，不如和我一起去前廳問過父親和大夫人吧，讓他們做個定奪，看這八寶到底該不該罰？”
杜嬤嬤跟在張氏身邊那麼多年，也是深知徐志遠脾氣的，這老爺一直秉承着家醜不可外揚的規矩，如果在外人面前把府內的一些雜事攤出去，徐志遠一定會重重懲治的。況且今天本就是小事，她回去慢慢說與大夫人聽就是了，實在沒必要驚動老爺。想到這裏，杜嬤嬤打算暫時忍氣吞聲，回去了再另做打算。她慌忙跪在地上，匍匐在地道：“五姑娘恕罪，是老奴一時被豬油蒙了心，管不住自己的嘴，才會說出這樣的胡話，五姑娘千萬別放在心上，老奴受責罰無所謂，可別驚擾了老爺夫人啊。”
“杜嬤嬤是府中的老人，這我也是知道的，我心裏也時時刻刻敬着杜嬤嬤，只是今天，這麼多人看着呢。杜嬤嬤你覺得我不好，心裏想和當面說就不同了。你當著我的面懲罰我哥哥的下人，不在意我不要緊，這不在意大公子，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我也無意責罰，你是大夫人的下人，罰賞都該問過大夫人才是。只希望杜嬤嬤不要倚老賣老，這一招在我面前不頂用。行了，起來吧，地上涼，別跪壞了膝蓋讓大夫人擔心了。”
“老奴知道了……”杜嬤嬤從地上起來，微微抬頭看了眼徐清容的臉色問道：“那五姑娘，老奴就先回大夫人那裏了？”
“等等，別急嘛，我雖然不責罰你，但這八寶受的冤屈可怎麼辦呢？他可是差點被你教訓了呀。”徐清容漫不經心的伸手扣指甲玩，說出的話輕飄飄的，砸在杜嬤嬤心中卻十分有分量。
“這……”杜嬤嬤知道徐清容不會輕易放過她了，只得忍着怒氣轉過身子對着八寶道不是：“是老奴錯怪你了，還望八寶小哥不要放在心上。”
八寶早就忍不住了，剛剛要不是被壓着，他都恨不得跳起來幫五姑娘說話，這些下人還真是欺人太甚，看五姑娘好欺負是不？還有我們公子護着呢！他彎腰撿起地上一開始被杜嬤嬤打翻的紙，這紙中間已經破了個大窟窿了，他將這紙拿到杜嬤嬤面前道：“錯怪？小的差點因為嬤嬤的這句錯怪挨了板子，還有，這紙上的字，是大公子親手寫的，杜嬤嬤這般糟蹋，小的怎麼跟公子交代？杜嬤嬤若不喜公子的字，大可以直接說出來，小的也好回個話。”
“哎喲，這是說的什麼話？大公子寫的字老奴恨不得掛在房裏天天看呢，哪裏還敢不喜歡？”杜嬤嬤額頭冒出絲絲冷汗，她沒想到這麼小的事能被這一主一仆鬧這麼大，都不好收場了。
“哦，那這紙，嬤嬤拿去回稟了大夫人，清點了物品就掛在房裏吧，一定要掛在房裏，不然公子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八寶將紙笑眯眯的遞上。
哈哈哈哈哈哈！這八寶真是個神奇人物，徐清容差點被這番話逗的大笑出聲，她極力忍住笑容都快綳不住了。看這杜嬤嬤的臉色簡直比吃了嘩——還難受，誰都知道，徐清言怎麼會因為一張紙掛不掛在房裏生氣呢，但八寶順着杜嬤嬤的話說出來意思就不一樣了，杜嬤嬤還非得把這個弄破的紙掛在房裏觀摩才行。實在是大快人心！
“老奴……收下了，謝過大公子好意。”杜嬤嬤都快把自己牙齒磨平了，她好不容易控制住怒火，她來府里這麼多年，從沒受過這樣的氣！她一把拿走八寶遞過來的紙，頭也不回的走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見杜嬤嬤走了，徐清容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她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八寶你可真是個人才哈哈哈！太厲害了，素雲素心你們可得多學着點，不吃虧的。”